一夜无话。
次日早,秦鹄晨起不久,就有镇民来寻他。
“公子,镇长叫你过去旁听寻贼大会!”
“寻贼大会?”听到这四个字,秦鹄不由发笑。
落马镇的确是太偏了,以往没有什么事端。
所以但凡出点小麻烦,也至于上纲上线。
而等他和林如玉到了那寻贼大会,更是哑然。
整个落马镇,除了十岁以下的孩童,还有六十岁以上的老人,能动弹的基本全在这了。
听带路的说,谁若不来,谁就是那头号嫌疑人。
所以不管手头有事没有,大家就都来了。
“人不少呀……”秦鹄一眼看去,足有两百来号人。
而以他的目力,也的确没有找到与画像上相似的人。
“来了?坐吧。”
一个小亭子下,老镇长和几个镇上的老辈坐在那。
纵观全场,也就只有他们几个坐着。
秦鹄见此自然不好入座,倒是林如玉毫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了边上。
无奈,秦鹄只能站到林如玉身后,以他现在家丁的身份倒也不显得违和。
老镇长看人到齐之后,便起身道:“叫你们来什么事,想必你们也都知道了。”
他刚说完,下面就有人叫道:“老镇长,还用得着这么折腾吗?肯定是李麻子没跑了!”
“放你娘的屁!”那个李麻子顿时就气炸了。
不过紧接着又有人附和道:“我也觉得像是李麻子,他以前手脚就不干净,这是狗改不了吃屎。”
“就是就是,你瞧他那样,准是被说中了!”
看得出来,这李麻子在镇上的人缘堪称一绝。
只一个带头,马上就有一堆人出来对他进行指责。
而老镇长和那些老一辈的见状,也都是摇头不已,连他们都明显不太信得过这李麻子。
再看那李麻子,脸色惨白百口莫辩,最后竟是直接坐在地上痛哭起来。
虽说这也是他以往不修德行的结果,可这般不问青红皂白,纯粹凭借印象来给一个人定罪,秦鹄实在是看不下去。
“诸位,我倒是有个法子,不知诸位愿不愿意听。”
秦鹄终是站了出来,而下面也立马安静。
大家都晓得昨天是个俊俏家丁拿银子贴了那些失主的损失,自然对他抱有好感。
至于林如玉……
不少人看他的眼神,其实和看一个冤大头也差不多。
“哦?小哥不妨说说看。”老镇长正为难了,当即就想听听秦鹄的意见。
在他看来,这个家丁可不简单。
你见过谁家都是下人说话做主,当少爷的反像个陪衬呢?
“其实说来也简单。”
秦鹄渡步道:“首先,我们要弄清楚东西是什么时候丢的。那位大婶,你还记得你丢的是什么吧?”
“当然记得。”昨日的失主之一走了出来,道:“是我当年陪嫁的手镯子,我就放在米缸里,傍晚做饭时还有呢,听说有人丢东西,一瞧果然被人拿了!”
“也就是说,丢东西的时间段,是在晚饭之后。”秦鹄又问。
而这次,好几个失主都纷纷出来佐证。
“对对对,我家的柴刀也丢了,饭前还在呢!”
好家伙,那只瘦猴还真是不挑啊,连柴刀都不放过?
“那好。”秦鹄止步对那李麻子正色问:“这位李大哥,请问你在晚饭过后的那段时间,人在哪?”
李麻子连忙起身激动道:“我在老张铺子前的槐树下歇凉!”
“可有人证?”
“有!有!”李麻子指着人群中道:“老张、他媳妇,还有……”
他一连说了好几个名字。
那几人挠了挠脑袋,颇有些不好意思。
因为刚刚他们也是指责李麻子的一员。
而事实上,能替李麻子作证的人其实还不在少数。
镇子就这么大,镇民们住的也算密集,又都有饭后群聚的习惯,所以很多人都看到了李麻子,他根本没有作案的时间。
“我就说不是我!”李麻子欢欣鼓舞。
而镇民们也都不说话了。
彼时老镇长又道:“小哥,那在你看来,如何才能找出真凶呢?”
秦鹄可不是来帮忙找凶手,况且也根本找不到。
真正的凶手,这会儿还在镇长的老宅里睡大觉呢!
“这个,我才疏学浅,恐怕帮不上什么忙了。”秦鹄出言推辞。
老镇长有些失望,却也没有多言。
这时,人群里走出个十二三岁的少女,脆声道:“镇长爷爷,我有个法子!”
“哦?你有什么法子呀?”
少女道:“我们何不照这位大哥说的,先把那些晚饭后不在场的人排查出来?”
“对呀!”老镇长拍腿醒悟,慈祥道:“好好,还是二丫聪明。就这么办,先找出没有在场的人……”
很快,人群被分成了两拨。
几个老头一一排查,最后剩下了那些没法自证的人。
而这些人里,大多是嫁了人的女子。
她们又不是什么大家小姐,饭后还有不少家务活要做,自然没空到处乱跑。
“镇长!我冤枉啊,我吃过饭后就在哄小毛睡觉,连家门都没出过,哪里会去偷东西?”
“镇长,您莫不觉得我会去做贼?”
不在场的人是排查出来了,可他们注定找不出真凶。
而一个个妇人或哭诉或泼辣,都让年迈的老镇长难以招架,这所谓的寻贼大会,便陷入了困局当中。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现场闹哄哄的,几个老人也在商讨,但终究说不出个结论。
而秦鹄也没闲着,目光一直在那些镇民身上巡视。
首先那个他要找的总不会是女人。
易容术高深处虽的确连性别都可以逆转伪装,可他不认为自己能在这碰到这样的高人。
那么范围就缩小很多了。
男子,年纪应该在十八到四十之间……
看来看去,这样的人约莫也十来个。
光面相倒是瞧不出什么,可这些人多已成家,又都似有正经营生,秦鹄觉得不会是惯偷。
毕竟那什么贼王不过他杜撰,实际上那人可能就是个普通的小贼,又恰好懂些易容伪装之术。
这样的小贼之所以误入歧途,大多与好吃懒做四个字脱不了干系,总不会去干什么正经营生。
当然,也可能是他想岔了。
毕竟能被鼎剑阁如此重视,兴许那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呢?
可不论如何,他还是觉得……这里没他要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