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正各怀心机,勾心斗角,那厢朱蓉从李大千家端着煎药的砂锅走了过来。八?一中文?网w?w?w.8?1?z?w.com许是近日需要操心的事情太多,朱蓉的脸色竟然没有往日的红润,眉宇间充斥着一股乌色。
看着她端着砂锅都要吃力的样子,琳琅心中不忍,皱了皱眉急忙走过去关心地问道:“蓉姨,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要不我给你切切脉,抓些药补补身子?”
朱蓉巧妙地避过琳琅伸过来接砂锅的手,摇了摇头示意并无大碍。
琳琅顿时知晓朱蓉的用意,自己是被嫌疑的对象,这重要的证据还是不要表现的过于关心为妙。对朱蓉感激之余,琳琅更多的是担心。
每次来药房抓药,朱蓉总是带走两份。一份是给金池的滋补药,另一份则是大夫人的安胎药。整个金家只有朱蓉懂得医术,照顾两人的担子自然而然地就落在她的身上。
琳琅想罢,远远地看着朱蓉明显瘦了下去的后影,当初第一次见到二夫人时的场景不由得浮现在眼前。
朱蓉从容地用长竹签将砂锅里的药渣一一挑出,在众人的目光下她略显疲惫的脸上始终挂着甜甜的笑意。一对酒窝不由自主地让人将目光移向那里,进而放松心情,竟被她带到一个奇妙的境界,好像琳琅根本就没有错,这一切都是对方无理取闹罢了。
琳琅默默地注视着朱蓉的一举一动,直到将所有的药材全部取完,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里面并没有多余的东西,李大千的死就没了证据。
“这是鹿茸,这是阳起石,这是甘草,这是枸杞,这是莪术,这是三棱……”朱蓉指着桌子上的药材逐一说出名字,她嘴角上扬,最后添了句:“这是一副活血化瘀兼顾扶阳补肾的好方子,怎么就会致命呢?平常人喝了都没事,只会强身健体的。明天,我就给老爷换这个方子试试。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还是琳琅聪颖!”
朱蓉说着就要将满桌子的药渣收起,不料李志狄突然伸手抓住了朱蓉的手腕,“慢着!”他盯着朱蓉笑盈盈的双眼,心里一声冷笑。“二夫人,请问如果里面加了些毒药,会有药渣存在吗?金家药铺开了这么久,不会连有没有毒都分辨不出吧!若是如此,那本官就来试一试,看看能不能起到效果!”
李志狄说完拍了拍手,外面等候多时的衙役听到信号猛地一哆嗦,赶紧抱着只黄毛大狗冲进了屋里。李志狄满意地点着头,嘴角高高扬起露出一抹阴笑。
他伸手接过衙役递过来的大白馒头,用竹签随意挑了一块药渣夹进里面。撅起肥嘴吹了一声嘹亮的口哨。
顿时,大黄狗摇着尾巴耷拉着着舌头跑到李志狄跟前,亲昵的蹭了蹭李志狄的高角靴子,两眼闪烁着精光等待着飘着麦香的食物。
众目睽睽下,李志狄将手伸到大黄狗的嘴边,把夹着药渣的馒头放到地上。大黄狗兴奋地呜咽一声,趴到地上开始歪着头啃了起来。众人的心紧跟着提到了嗓子眼,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吃的津津有味的大黄狗。
时间一点点儿过去。
琳琅心里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满是煎熬。她看向朱蓉,那带着笑意的酒窝逐渐冷却,转而换上愁眉不展的阴云。
看到朱蓉的神色,琳琅的心顿时凉了半截。难道蓉姨已经知道,这药渣里有剧毒?既是溶解于水中的毒药,肯定是后来加进去的。李大千的家里除了孙小玉便没了旁人,可是孙小玉为什么要暗害自己的夫君呢?难道仅仅是为了陷害我?
琳琅低头看去,大黄狗已经将整个馒头吞下。
不一会儿,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大黄狗突然倒地不起。它四肢剧烈抽搐,暗红色的小腹不断鼓动,嘴巴大张着想要将刚吃下去的馒头吐出来。只是,吃进去的东西哪有那么容易吐出?
须臾,大黄狗哀嚎一声,嘴角喷出一团腥臭的白沫。丝丝鲜血夹杂在白沫中,随着鼻翼粗重的呼吸淌了一地。
“将琳琅押回府衙,即刻问审!”李志狄长袖一甩,嗤笑一声,看也不看金池一眼大步离去。
这厮不在药铺审问琳琅固然有着自己的目的,他是要给看热闹的人充足的时间将金家药铺害人的事实传播出去。这样即便审到最后琳琅无罪,她用药害人的事情也会给金城蒙上阴影。
金城衙门,出奇的没有对这件事公开审讯。
李志狄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对金池却声称顾及金家的颜面。
自从琳琅来到金家后,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几乎每一件事都隐隐的和琳琅扯上关系。纵使金池再袒护,心里也不禁生出疑问。
真的是琳琅居心不纯吗?
“带证人孙小玉入堂!”李志狄蓦地敲响醒目,将金池充满疑虑的心神拉回现实。
“带证人孙小玉入堂--!”
长长的报备后,孙小玉哭哭啼啼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她刚进门,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似是受了极大委屈般,大声喊道:“大人啊!您要为民女伸冤啊!”
“证人孙小玉,本官问你,你要如实招来!”
孙小玉低着头,听到李志狄的问话,方才将头抬起。她依旧是那副水性桃花的样子,虽然眼角挂着泪,可琳琅却从她描眉画眼的脸上看不出半点儿难过的样子。
“民女孙小玉,句句属实,绝无半点儿虚言!”
李志狄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好!本官问你,李大千从金家药房抓完药可曾在别处逗留?”
孙小玉一听,顿时更加委屈。两只杏核眼上,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地,眼看着又要哭起来。
看到孙小玉做足的戏份,李志狄不由得为她暗中叫好,他鼓着腮帮子,一本正经地说道:“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本官自然会替你做主,还死去的李大千一个公道!”
“啊哼~,啊哼~……”孙小玉哭的就像打落树叶的秋雨,凄凄惨惨戚戚。她抖动着双肩,攥着袖角不断擦着眼泪,许久后才像是鼓起莫大的勇气,面对着金家所有人大声说道:“大千一向风流惯了,我也就没当回事。今日觉得不适去金家药房抓药,不就是图个心里踏实嘛!定是哪句话没说准得罪了姑娘。孙小玉这厢给你陪个罪就是了,何必药中下毒,置大千于死地呢!”
“你胡说!”
琳琅这是第二次在衙门中接受审讯,从金池的目光中她已经看出了怀疑。“身为医者,我自然有行医的道德。纵使病人千姿百态,琳琅只为看病而抓药,绝不会因个人情绪耽误病人。”
“哼!”孙小玉对琳琅的话嗤之以鼻,“你既然有医德,为何抓了几副草药就足足要了十两银子?为什么大千带的钱不够不让他回家取,反而要他挑水抵债!这是医德吗?这是医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