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美清被祁琎拉着手,走至客栈旁边一家胭脂店。
这胭脂店名字十分特别,上方有一块牌匾,刻着“白玉堂”三个大字,这个名儿取得妙,选自于“翡翠明珠帐,鸳鸯白玉堂。”
光顾这店的都是一些姑娘家,祁琎那高大个子闯进来,一下子吸引了里面所有人的注意,特别是那些身份优越的贵女,用扇子半遮着面半抬眸来望他。
他本模样生得俊朗,只是板着一张脸不好接近,这些贵女常年待在闺房之中不见外男,如今出来买胭脂能见到陌上公子哥,不免心神荡漾,又多看了好几眼。
还有些大胆的,当场指使丫鬟前来询问他是何人又从哪来,身份如何,可娶了妻。
祁琎不喜人近身,板着一张坨红的脸,拉着唐美清在怀中,无形之间隔开了那些上来打探情况的丫鬟。
惯会看情势的贵女,见他的态度生硬,便知道他已有心上人,失落地领着丫鬟离开店了。只有些不会看脸色的,见他身边居然还有一女子,戴着黑色帷帽,又看不清模样,心中不免不服气。
光天化日之下,这女子还带着黑色帷帽遮脸,莫不是长得丑怕见人,如此畏缩,怎么能配得上那般俊朗的公子呢?而且这卖胭脂首饰的店,都是女子带着丫鬟来,哪有男子一同前来的?
几个贵女又不免打量了下他二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
“定是那女子逼迫他来陪逛首饰店的吧,不然哪有男子愿意放低身份陪女子逛这等劳什子店呢?”
“就是就是,瞧她得意的模样,当真可气。”
“她还戴着帷帽呢,这大夏天的,也不嫌热,肯定是模样生得丑陋便只能遮盖住了。”
“模样生得丑陋还需要买什么胭脂呀,那公子哥也是可怜,配她一个丑女当真可惜了……”
其中一位贵女听了这话,拱火道:“诶,张家姑娘,你家长辈官位高,这公子哥明显是被那女胁迫着,古有英雄救美,今儿你去救救那可怜的公子哥当一回英雄如何?”
“这…如何使得…”张家贵女瞄了一眼那俊俏郎君,偷红了脸。
“怎么使不得?”其余贵女也起哄,“你身份最尊贵,听说你爹爹拒绝了好几门亲事,都不舍得将你嫁出去,如今你若中意他,将他招为上门女婿不正好!”
“是了是了。”贵女们娇笑,“张家姑娘你生得美,家中又有地位,定能将那黑帽姑娘比下去,将俊俏郎君招为上门女婿后,你欢喜,你爹爹也满意,这郎君还得感激你救了他,这不是两全其美嘛,不,三全起美呢!”
“你们惯会开我玩笑!”
张家姑娘娇嗔了一声,这几句玩笑话倒让她真的上心了。
她又撇了一眼站在公子旁边的唐美清,上下打量着挑她的毛病,这女子,身材倒是曼妙,腰肢盈盈一握,比自己的细一些。
但那又怎样?在这杭州,还有哪位贵女身份比自己高?自己的模样在贵女圈中也是数一数二的,比她来绰绰有余了。
身边又有人嬉笑着:“不知道这姑娘到底丑成什么样儿,居然要带这么厚的黑帽,若是能取下来看看就好了……”
“取下来?你这不是平白叫她难堪嘛哈哈哈哈……”其余贵女笑出声。
将她帽子取下来?这一句无心之谈让张家姑娘心中生出一计,若是能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受辱,那公子便更会瞧不起她了吧,到时候她再出面,便能显得自己人美心善。
想到这,她朝着自家丫鬟递了个眼神,丫鬟很懂意思地朝着柜台掌柜那走去。
“祁琎,你拉着我来这做什么?这不是你们男子该来的地方呀,你听听,都有人取笑呢,咱们快回去吧。”
唐美清被他拉在怀中,动也动不得,他的胸膛坚硬,她在怀中朦胧之间只能听到店内有女子嬉笑声,但具体在笑些什么却模糊听不清。
“谁敢取笑你。”祁琎冷了声,目光严厉往那一撇,正在和掌柜窃窃私语的丫鬟忽然感觉背后一凉,渗得慌。
“哟~两位客官,需要什么胭脂?”掌柜的眼尖,瞧见祁琎身上穿着衣服布料皆不是俗物,便在脸上挂着个殷勤的笑。
祁琎顿了顿,他从没来过这女子胭脂店,思忖了一会儿才开口,将怀中的唐美清推出来些,道:“你喜欢这店内什么?我都给你买下来。”
如此豪气一段话,听得掌柜心中笑开了花,嘴角合都合不拢。
唐美清听这掌柜说话腔调很耳熟,再一看模样,不正是之前在客栈外和卖书画大叔吵架的女子么,原来他们走进了她开的胭脂店呀。
又听祁琎要全部买下来,她心中一惊,忙摆手道:“我没什么需要买的。”这话倒是真,她鲜少用胭脂,护肤香膏之类的她都可以自己做,何必浪费银子去外面买呢,更何况,外面买的还不一定有她自己做的好呢。
掌柜的好不容易见着一个肥羊,哪里会让她溜了,急忙拉住她,挽留道:“诶哟,这位娘子,我这白玉堂里的胭脂都是杭州顶顶好的!”
她拿起一个小玉盘,介绍道:“瞧瞧我手里这款胭脂,名儿叫石榴娇,稍稍抹一些在脸颊晕染,最好看了。还有这个,名儿叫嫩吴香,是杭州女子最爱的胭脂之一呢,还有这个这个……”
她介绍了几十种不同的胭脂,但见唐美清看到这些都不为所动,掌柜转了转眼圈,又道:“娘子买一些吧?你家夫君这般疼你,怎么好拒绝他的心意呢,你说是不是?”
她听这称呼,脸微红,辩解道:“掌柜的,你误会了,他不是……”
话还没说完,身旁的祁琎丢出一袋金叶子,清脆儿一声响,他直接了当道:“这些我都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