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影不善言辞,但从他的语气中唐美清能猜到肯定是祁琎那边出了什么事,随风又不在,所以他才会如此慌乱,当下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便急忙收拾了下跟他走去。
到了上堂院,随风停步在院前,费力解释道:“主子病情发作的时候,我等都不能近身,但我担心主子,唐姑娘你能不能……”
随风不在,他拿不定主意,原本只是默默守护在院子前,但里面长久没有动静,随影便有些担心。这时,他忽然想到,之前主子偏爱喝唐美清熬得安神汤,苦药也是在唐美清的服侍下喝的,这次说不定也能帮上主子,于是便半夜去寻她。
唐美清以为祁琎是像上次在王府那样,受了伤嫌药苦不肯喝药,便拍拍胸脯保证道:“随影大哥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你家主子的。”
说罢,她走到上堂院的门前,先是敲了敲门,里面无声。
她回头看了看随影,见随影依旧守在院子前,便鼓起了勇气推开房门,朝里叫了声“王爷?”
房内是浓浓的苦药味,这种熟悉的苦药味她很久没有闻到过了,往下一看,地上有许多被砸烂的花瓶碎,湿漉漉的水溅一地,一直延伸到里间纱帘内。
总感觉情况不太妙啊……她原先满满的自信被房内的寂静给击溃。
唐美清情不自禁地吞了吞口水,又试探喊了一声:“王爷?你在里面吗?”
依旧寂静,但仔细听里间是有呼吸声的,那声音起伏不定,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她往上看,纱帘上方有雾气蒸腾缭绕。地上的水流、沉闷的呼吸声,唐美清下意识以为祁琎是在沐浴,热水温度太高,让他闷在里面脑缺氧了。
“王爷你没……”一想到这,她再顾不得什么,大步上前掀开纱帘,可等到看到眼前的景象时,话被噎在嗓子里。
那些雾气的确是从房内浴池传出来的,上方蒸腾的雾气比起浴池中的,只是小巫见大巫。浴池中不知道放了什么药物,使得水面蔓延的雾气浓厚,若忽略掉那股苦药味的话,会给人一种恍如仙境的感觉。
房内无风,烛台上烛火却一闪一闪跳跃着,暖黄的光映在浴池中的人肌肤上,使得呈现出一种温暖的光泽。
祁琎就闭目坐在浴池之中,一头黑发不扎不束,湿漉漉的垂至背后。因为头微微后仰,显得男性喉结愈发凸峥,露在水面的宽肩、臂膀以及胸膛,暗肌喷贲。薄薄凝结着水滴的白雾氤氲在两人之间,衬得他眉间墨色更深,容颜如画。
好一幅美人沐浴图,还是活色生香的。
唐美清看愣了,有时候她很恨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颜控,明知道眼前的美人本性暴戾,却还是忍不住放低心防。在美色面前,她没注意危机正在潜伏着。
也许是她的视线太过直白,浴池中的祁琎骤然睁开了眼睛,那一双攻击性极强的眼睛此时却带着点莫名邪性,隔着这层浓郁的白雾,阴沉地盯着她。
气氛压抑又诡谲。
唐美清瞬间被他这目光吓出颤栗,从动物的本能中,她感觉到一种从所未有的危险,便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退。
哪知道她这一退,激得祁琎更为暴戾。只听水哗啦一声,一道黑影压了过来,在唐美清还没作出反应的时候,自己的脖子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给掐住。
“呃!”她吓得开始挣扎,双脚在地上蹬着,双手胡乱在上空抓,视线猛然间对上祁琎的,清晰看到他双眼中充满着红血丝,神色异常的冷漠,目光中流露着一股阴郁的怒意。
她忽然觉得不对劲起来。
祁琎现在这个样子,简直比之前在黑客栈还要恐怖,那时的他虽然就很吓人,但绝对不是像现在这般,浑身上下透露着一种屠杀的气息。
眼前这个人还是她认识的祁琎吗?她不禁开始质疑,可这眼睛、这鼻子、这嘴巴、这身材……她的视线往下又往上来回确定着,确定这个人的确就是他,不然世界上不可能出现两个完全一模一样的人。
可若真的是祁琎,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他现在整个人给唐美清的感觉就像一头发怒的猎豹一样,伸出尖锐的爪子,随时等待着捏死手中的猎物,而她自己,此时就是猎豹爪中的羊羔,弱小又无力。
他的手非常的有劲,唐美清几次挣扎都无果,挣扎只能引得那只手握得更紧,她不甘心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去,尽管喉咙痛得发痒,她仍然呼喊着他,试图唤回他最后一点儿理智,“王、王爷…”
可更加暴戾的祁琎听到她的声音没有任何的反应,那双手紧紧捏着她白·嫩纤细的脖子,大拇指在她脖子的正中央摩挲着,摇摆不定,似乎在思考从哪里下手可以一击毙命。
“咳咳咳……祁、祁琎!”
她蓦然拼尽全力喊出的声音,如弱小羊羔的求救声,小得可怜。但这声音却让祁琎手一顿,阴郁的瞳孔也放大了许多。
自己的生命被别人轻松拿捏在手中。她很敏锐的发现了生机,便急忙又呼唤了他的名字而不是称号,她一遍一遍叫着:“祁、祁琎、祁琎,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你能知道我是谁、谁吗?”
从方才到现在,祁琎的眼皮都没有眨过,他像个无情残忍的捕猎者,要目睹猎物活生生在自己手中垂死。可现在,他的眼睛眨了一下,看着她,透露些许好奇,像不懂世故的天真小孩。
而那只手的力度也渐渐缓下来,他大拇指上的玉扳手在她脖子上慢慢摩挲着。
“祁琎,是我。”她不再挣扎,指着自己,“唐美清。”
“唐、美清?”眼前的祁琎像是从未认识过她一般,薄唇轻启,重复她的话。
“嗯嗯!”她拼命点头,继续介绍自己:“就是会经常给你做好吃的唐美清,不仅有好吃的、还有好玩的、每天都能哄得你很开心的那个。”因为怕死,她便厚着脸皮给自己叠buff。
祁琎又不说话了,黑曜石一般的瞳孔盯着她看,猛然贴近她,鼻子在她脖子处嗅着。
嗅了一会儿,他将头直接埋在她脖子处,像是成瘾的人闻到阿·芙蓉,沙漠中的人品到甘露。
沉闷的呼吸喷在她的肌肤上,让她忍不住颤栗,开口叫道:“祁琎……”
话刚说出口就被打断,脖子下的人声音沙哑,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