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止行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他们怎么就会招惹怀王的人。
苏墨见他迷茫，解释道，“虽说表字是钟无殇，但这人可不一定是钟无殇，怕不是要让人以为此事是钟无殇做的。”
林止行不懂，“若是以剿灭山匪的名义扣到怀王殿下的头上，如此一来岂非是他的功劳？做这样的事情的意义又是什么？”
苏墨笑道，“你当真以为此事是好事？若是你换个想法，此事闹出去后，钟无殇是凭哪里来的人马将山匪剿灭的？”
林止行大为震惊，“你的意思是……”
苏墨点了点头。
这人是想要将钟无殇养私兵的事情给捅出去啊，这无疑是要让他死。
细想一下，有这个能力布局的人那便只有两人了，二皇子和四皇子。
只是这些人在这出现，那必然说明钟无殇此人也在此地。
苏墨想到这，顿时有些愣怔。
这一环无论如何是她从未预料到过的。
她只以为钟无殇瞄准赈灾粮款，眼下该是不会离开东海边境。
林止行和邢三见苏墨思考不语，也没有打扰她。
没一会儿，韩云琪带着一人进来。
邢三当场叫出了这人的名字，“孙万言？你……”
孙万言拱手行了个礼，“大当家问谁对那张靖有所印象，邢先生可还记得当时我恰逢坠落悬崖身受重伤，便同此人一同养伤。”
邢三隐约记得是有这件事情。
“你的身体可是已然好了？”
孙万言回禀道，“只剩些小毛病，无碍的。”
苏墨上下打量了一下这叫孙万言的人，“你可还记得那张靖是何种模样？有何特征？”
孙万言直言道，“我对此人印象极为深刻，他身上那处刀伤触目惊心，每日换药也都是我二人互相帮衬，此人长相平平，整日因着那伤口也不曾梳洗，只是在换药的时候，我偶然间见到他右侧肩膀上有一道三寸有余的疤痕。”
苏墨有些可惜，“你是不曾看清他的长相？这么长的时日，你都未曾见识过他的真面目，难道你从未好奇过此人的身份？”
孙万言惭愧道，“启禀苏先生，我那时身上几处折断，的确是将注意都放在自己身上了，而未曾对此人有过多的关注，且当时收容在那养伤的大多都是难民，大家都不曾梳洗，因此对于此人我也并未给予过多的关注。”
苏墨听完这席话，对这个叫孙万言的男人倒是多看了几眼。
这人看着有些瘦弱，或许是因为重伤还未曾痊愈的缘由，他整个人看起来脸色十分苍白，眼下一片铁青。
然而此人言行缜密，所言之事挑不出半分纰漏，礼仪也十分周到。
想来此人当初在军中之时也绝非凡辈，这一点从邢三的反应上也看的出来。
苏墨给邢三使了个眼色，将孙万言扶到了石床上坐着。
孙万言感激的看了苏墨一眼。
邢三对孙万言十分紧张。
孙万言咳嗽了几声，接着道，“那人肩膀上的伤口十分注目，我便问过，此人是这么回答的，幼时玩闹曾经从树上掉下来划伤了，可依我之见，这人身上的伤分明不过是这一两年间的伤口，绝非那般久远。”
苏墨一边听着孙万言的描述，一边绞尽脑汁回忆有没有什么人的肩膀上有这么一道扎眼的伤口。
别说，还真让她想起了这么一个人来。
此人便是四皇子钟无芯的伴读，礼部侍郎庶子隋研礼。
说起来这人受伤的时候她还在场呢。
两年前，秋日狩猎之时，这孩子为救惊马的六公主强行跳到马背上，并以己身躯将钟欣然护下，可他的肩膀却被一旁的石头划伤。
此人本就是不受宠的庶子，那伤几乎要了他的性命。
而钟欣然也不是那受宠的公主，皇室便只是象征性的赐了他些药材，倒是他那爹和长兄因着救公主有功，给了不少封赏。
起先还有人为隋研礼鸣不平，久而久之，便也无人再讨论此事了。
苏墨叹道，这人该是一直在钟无芯的身边的。
难道说，伪装成钟无殇手下的人是钟无芯的人？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林止行几人看苏墨的表情，便知她或许已经猜到了这行人的身份。
只是苏墨心中还有几个疑问不曾想明白。
既然是钟无芯的人，为何钟无芯还会派人下手？而若这刀疤客真的是隋研礼的话，他提前混入山匪中的意义又是何？
她眉头紧皱，“你们有没有感觉到，自东海离开的时候便已经被人给盯上了？”
林止行肯定的答道，“绝无这种可能。”
邢三也说，“我们当初离开东海之时，也是分了几批人，且都分散在难民当中，该是不会那么明显的被人察觉。”
苏墨侧着头轻轻的点了一下又一下，“该是如此，即便你们暴露了，也绝非是从一开始就暴露了，那只能是你们真的侥幸救了此人，而此人察觉了寨子里这些人的不对劲，这才将计就计。”
孙万言忽然插话，“的确，我有几次半夜因着疼痛难忍无法入眠都会看到此人夜半不见人影。他同我说是因着放不下离散的妻儿，难以入眠才会出外透气。”
苏墨听后顿觉匪夷，她反问道，“你们难道从来不对这些人进行管束？他们便是想走就走？想留就留？”
她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林止行看起来该是个心思缜密的人，怎会犯下这么大的纰漏。
林止行面上已经染上了羞愧的薄红。
韩云琪见林止行羞愧，站出来解释道，“苏先生，并非如此，林先生也是有苦衷的。”
苏墨冷笑，“什么苦衷？能让你们那些人中混进这么多鬼去？”
韩云琪颓败的垂下了头，“是我的错，我总觉得先将人笼络起来，形成一股力量之后，再行将那些钉子剔除便可，却不曾想……”
苏墨真是被这一番天真的言论气笑了。
“他小，他蠢，你们就陪他一起蠢？厉害，真是厉害……乱世中的菩萨心肠，说的原来就是你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