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宝说要看鱼之后,他也没继续去应酬,依旧是坐在屋内大客厅靠近门口的地方,目光随着这光亮的小脑袋移动。
直到自家小崽遇见的人好似情绪激动,他这才走出来。
“云宝。”
他低哑声线,语调沉稳而满是对自己小女儿的宠溺。
“爸爸!”
小奶音紧接着回复,然后这小朋友就被抱了起来。
“我们快点走吧。”
管雅源连招呼都不敢打,伸手想要去拉严渺的手。
想着小团子的话,心里却有些心虚。
不能真的就这么邪乎吧?
她心里还想着,嘴上却还劝着。
“你家里的事情,找别人掺和什么呀。”
严渺没让她拉住手,皱了皱眉头略带思索。
“小大师,怎么了?”
管逸康刚应酬完周围几人,出来就看见这一幕,下意识问了一句,随后看向管雅源,眉头皱了皱。
管雅源快笑不出来了,“堂哥。”
“你先走吧。”
而严渺又开口,抿着唇角,“你说的那些事情我也不想跟你聊。”
什么错误都是大人犯下的,一个孩子从小被看做私生子吃尽了苦头长大,也很无辜很可怜。
不要跟她计较。
她为什么要去管一个私生子是不是可怜是不是无辜啊?
她有病吗?
“我——”
管雅源手没拉到人,气急。
更生气的就是本来严渺的态度已经动摇了,大概率会看在她母亲生病的事情上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
毕竟严启越和严渺母亲江月明都已经离婚了。
到时候为了她母亲的身体,最近也不会对严家动手。
而他们这边只要合作达成,到时候以严家的体量也就不会再怕江家,对于她父亲来说,严启越显然要比合作起来麻烦多多的江家用的要顺手。
她的目的就是要利用严渺稳住江家。
至于江月明的病到底是不是因为那算命先生嘴里说的那事情,后面谁会去管呢。
而现在可好,只一面,三言两语,就将她从这个小假期开始的苦口婆心劝导的成果都给泯灭了。
“五岁的小孩子而已。”
她知道自己不该出声,但实在气的忍不住。
“你愿意信你就去信,我不管你了,这一出我忙前忙后倒是弄得我好像里外不是人一样。”
管雅源一边说着,很快狼狈的走了。
-
可真是不知者不畏。
管逸康呵呵笑了两声。
你知道你惹得是谁吗?!
你惹得可是神奇小宝贝啊!!
你可别后悔!
‘小卷毛’哼的一声扬了扬下巴。
这幅中二病发作的样子让严渺相当看不明白。
本来因为小团子刚刚那些话,她心中已经有些迟疑,但再一看管逸康——
就总觉得好像哪边都不是正常的。
尤其是这么傲气的将人赶跑之后,‘小卷毛’才低头,看向小团子,“她干什么了?”
严渺:……
“利字当头,帮着人骗人,这种坏事做多了,会有一些不好的东西将她当成同类缠上她,那些东西属阴,缠上必定阴气入体,要是运气好的话,只是做点噩梦,遇见点倒霉事,要是运气不好,轻则身心受伤,重则性命忧危。”
小团子还眨巴眨巴眼睛。
“我看她好像运气不太好的样子。”
小奶团子拍拍自己胸脯。
“云宝可好心提醒过她了。”
特别的乖软无辜。
但小团子亲口认证的运气不太好——
管逸康:……
啊这。
倒都不用特意收拾她了,她自求多福去吧。
“所以小朋友,你说收钱办事,那你能帮我解决问题吗?”
严渺也听不明白。
只觉得比起那个神神道道,都不乐意正眼看她,满口胡话,她一句话都听不懂的算命先生来说,这小团子长得乖软可爱,本身就拉进了几分距离感,就算是花钱没什么用,她也更乐意找这小团子。
“姐姐家最近是不是置办过一些新物件?”
云宝扬起自己的小脑袋。
“虽然那人是个骗子,但有一句还是蒙对了,能引起这些事情的的确不是普通的病症,看着像是什么东西形成的精怪,而且应该在姐姐家有一段时间了,且攀附人气成长,姐姐总觉得背上沉,就是因为那东西已经失了底线,攀在姐姐身上。”
小团子这话说的很慢,目光还落在她肩膀之上。
平白的让严渺打了个哆嗦。
“前段时间家里的确是买了一堆新东西,真有那么邪乎吗?”
除了那个满口胡说八道的算命先生,严渺还真没接触过这些东西。
“真的有!”
先开口的是管逸康,“我跟你说,我之前被人害的可倒霉了,都快要命了,就是小大师帮的我,放心,云宝是真的可靠!”
严渺看着管逸康的卖力表演,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那我们去找一个清静一些的开阔地方吧,要有灯光,但灯光不要太亮。”
——
其实到这个时候,严渺心里还没怎么将这事情当成一回事。
毕竟她家里的情况很多人也知道,听说算命的也多是对一些事情进行推测,谁也不能确定这小姑娘是不是从别处得了什么消息。
尤其是——
小团子从他们家车上抱下来一个明黄色的布包,还被她爸爸抱在怀里,一张奶呼呼的小脸皱着,凑在她爸爸的耳朵边,跟她爸爸说那算命的居然挣了多少多少钱!
气的白软的小脸颊都鼓起来了!
其他的不说,倒是手挺痒痒,看着可想要去捏一捏。
-
这一处是一片比较开阔的平地,前面是个不太到一米的断层,用绿化带和围栏隔着。
此处在管家外面,旁边有路灯,光正好不是很强。
“假货能赚那么那么多呢!”
小团子正鼓着小脸,两只小手努力摊开,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圆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可爱的让黎商霖终于没忍住,低头蹭了蹭小奶崽的脸颊。
黎商霖不怎么抽烟,偶尔会喝一点酒,因为有小团子的关系,宴会上只浅酌了半杯,身上一股淡淡的酒气。
没有胡茬扎那娇嫩的小脸蛋,小团子倒也不排斥。
抱住爸爸的脖子。
这事情怎么认真严肃,爸爸怎么只想着贴贴?
不能贴贴!
云宝要让爸爸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
只是三清道观的顶梁柱还没来得及开口。
“背着妈妈偷偷买了一包杏子干,放在车上了。”
小奶团子一顿。
“不过最多只能再吃三块,还不能告诉妈妈。”
贴贴!
都可以贴贴!
小奶团子认真严肃的抬起手。
“拉钩钩。”
——
周围很是安静,快要入冬的风还有些冷。
头顶圆月高悬,周围树影摇晃。
严渺站在这小园中间,呆滞的目视前方,她刚刚给家里人发了消息回去,此刻站在萧瑟冷风里——只觉得离谱,就离了个大谱。
刚刚那小姑娘已经指挥着管逸康还有自己爸爸到了远处站着。
留她一人站在中间的位置。
小团子在距离她很远的地方放了一面花纹奇特的镜子之后就站在那边没有动作了。
已经十分钟过去。
她抬头看月,开始怀疑人生。
自己是颜控吗?
应该也不是啊。
那为什么看着那小团子可爱,就什么话都信了。
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存在呀?
但这么想着——
皎洁月光和微暗的灯光下,她只觉得自己的肩膀越来越沉。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错觉。
左右看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问题,隔着一面墙,像是将热闹分开。
夜色幽静而深邃。
等周围彻底安静下来的时候,不管她转向什么方向,在另一个她看不见的位置,好像都有谁在紧紧的盯着她一般。
虽然严渺心中有些发虚,但总觉得这种感觉就跟夜里上厕所差不多,又不可能将所有的灯都打开,所以即便是在转身关厕所灯在将门关上的时候——也总觉得从漆黑的门缝里好像有什么类人的东西就安安静静的出现在她身后盯着她。
被自己的幻觉和想象吓得后背发毛,严渺下意识抬手给自己顺了顺胸口。
都是自己吓唬自己呢!
她心中想着。
但却感觉到肩膀上的力量越来越重。
直到她手臂垂下,已经无力抬起。
她下意识瞪大眼睛,张口想要喊人——却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也不能转头,身子动也不能动。
这并不是自己安慰一句自己就能解决的事情。
不对劲——
马的!!!
有鬼啊!!!
而且那力量逐渐偏移,勒住她的脖颈。
呼吸开始受到阻碍,恍惚之间她听见这寂静夜中——无数哀嚎。
瘆的人身上战栗。
明明只有几秒钟,但对上这样的未知恐惧,每一秒都无比难熬。
而下一瞬骤然轻松,一道漆黑的影子从她头顶窜出去,她瞳孔微微放大,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连忙抬脚去跟。
“小朋友!”
那东西好危险,你小心点呀!!
抱着自己小拂尘的小崽子一脸认真,追着那黑气动作飞快,一点都不像是个才五六岁的小崽崽。
严渺跑的都没她快,然后眼看着那在昏暗灯光下逃窜的黑气越过栏杆,那软乎乎的小幼崽白软的手撑在栏杆一跃而下——
恩?一跃而下??
严渺:!!!!
卧槽?!
你都没那断层高吧?!
她已经到了跟前,最后想也不想跟着翻身一跃而下。
黎商霖和管逸康也快步往这边赶。
三人只见云宝动作利落,手中拂尘扬起又狠狠落下,直接将那还来得及逃窜的黑气挥落在地。
刚刚还很是猖狂的黑气此刻瑟瑟发抖,被小团子用拂尘几下给抽了个干干净净半点不剩。
黎商霖站在那小断层边上,黑着脸看着这小一米的断层。
再去看自家小幼崽,她再年幼一点的时候肯定在三清道观学过武术,那落地姿势也很有味道,拂尘挥舞的飒飒作响。
将那黑雾拍散的样子,像是雪白拂尘在搅动夜色星辰,于云宝周身逐渐消弭。
露出她那软萌此刻又格外认真的小脸。
又酷又帅的小飒团子。
可爱但从这么高的台子上一跃而下还是有点点不乖。
跟着一跃而下的严渺还蹲在地上,张大了嘴瞪圆了眼睛看着那小姑娘。
并不怎么运动的女大学生深深的震撼了。
管逸康即便已经见识过几次,但再看到,也还是忍不住惊叹,随后看了一眼还蹲着的严渺,他走过去蹲下。
“怎么样了?你蹲在这干什么?”
严渺表情痛苦的看向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这个一米的小断层。
“腿麻。”
想了想她再补充。
“你跳你也麻。”
管逸康:……
管逸康脑袋上的小卷毛一颤,也看了看那小断层。
同时严肃的跟她开口。
“你这人行,能处。”
两个人蹲在那边,一个表情扭曲,一个表情认真,活像是两个憨憨。
而云宝已经被自家爸爸抱在了怀中。
她自己抱着自己的小拂尘,大大的猫瞳亮晶晶,一副求夸奖的小骄傲模样。
黎商霖:……
真是脑血管都要被这小团子给吓爆了。
还要夸奖?
黎商霖微眯眼睛。
舔了舔雪白的牙,想着屁屁是不舍得打了,不然在这小脸颊上咬一口吧,看着也挺好咬的。
小团子感受到了危险,抱着他的脖颈,小奶音软乎乎,大眼无辜的眨巴着,“爸爸,放云宝下去了,云宝还要工作呢,等赚钱钱养爸爸。”
即便知道小团子向来会画大饼,但被自己宝贝闺女一套甜言蜜语就直接带走的黎商霖还能怎么办?
小团子一落地,哒哒哒的走到了严渺的跟前。
还不等说话,严渺还维持着蹲着的姿势,一把抱住了小团子。
“大师,感谢大师救我们家一命!这样我妈妈是不是就能好了?”
严渺眼眸认真专注,几乎都能看见里面的虔诚。
不相信?
谁不相信了?
她信的不得了!
谁说她不相信她跟谁急!
就很能屈能伸。
小团子格外耿直,小脸认真严肃又正经。
“还不行。”
严渺表情瞬间扭曲。
“都说了你身上的只是小头,真正的源头还没找到呢,自然不行,不过你放心,云宝贼可靠,你可以相信云宝。”
严渺又长舒了一口气:“那您明天到我家里去看看找一找?价格好商量!”
管逸康站起身来,挠了挠自己一头小卷毛。
只觉得眼前这幕有些眼熟。
小奶团子已经格外熟练谈好了价格,收款码和添加码摆出来扫好。
听着清脆的进账声音响起。
本来认真严肃的团子瞬间笑眯了大大的猫瞳。
跟新谈好的雇主定好了时间。
管逸康的手机当啷响了一声。
他才刚刚扶起明明看见了古怪东西,非但没把腿吓软,反而担心小团子安危,跟着小团子从高处一跃而下的严渺。
下意识拿过手机一看。
小叔:‘去哪里了?’
管逸康:……卧槽!
光顾着给神奇小宝贝站台拉生意,后面又跟着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把小叔给忘得一干二净。
-
“虽然说管家那几个不怎么着调,但谁能想到管向繁那一脉还能出一个管良呢。”
“可不是,他接触这些事情的时候才六岁吧,这才两三年的时间,真是后生可畏——”
-
宴会的各个角落,这样的讨论比比皆是。
管良依旧是一身黎装,生意上的事情暂且都告一段落。
他虽然是管家的掌权人,但毕竟年纪还小,也不会真的有谁丧心病狂让一个八九岁的少年陪着他们熬到半夜。
所以也就走个过场,管老爷子就接手了剩下的事情。
等小团子进门,就看见少年依靠在一旁,在热闹之中找了一丝清静,微垂着脑袋,泼墨的眼眸抬起,点缀一张清滟绝尘的脸。
尤其在灯光之下。
他身上布料用金丝隐绣着的游龙熠熠闪光。
垂坠在他脖颈下的简单项链与他这清隽的气质也格外相配。
小团子被美色‘勾引’,看直了眼睛。
好看!
每次见金主哥哥都觉得金主哥哥格外好看!
管良见到人,已经过来跟黎商霖打了个招呼。
管逸康在旁边讪笑。
老父亲看着眼前的小少年,其实按照辈分来说,两人算是平起平坐的同辈,能力也的确厉害,就是年纪太小了,有时候黎商霖也不免怀疑这小子脑子是怎么长的。
而怀中的小崽小胖身子挣扎着,试图从自家老爹怀中落地,找她金主小哥哥一起愉快玩耍。
这小臭崽才被他抱了多久?就被其他人吸引了?
老父亲真想拍这小崽的屁股。
不过小孩子嘛。
再怎么沉稳,再怎么厉害,了解的也就是她业内的东西,从实际上来说,只不过是个性格沉稳些,有些厉害的小朋友,整天想着玩也是正常的。
就这样,老父亲说服了自己,将小团子放下了地。
而这小崽真是半点不矜持,还带着笑,看着自己的大金主,伸出手手就跟人家牵上了。
管良都被这每次见面都相当自来熟的小团子牵的一顿,忍不住唇角上扬的弧度更大了些。
“云宝又去做生意了?”
他显然看到了在进入宴会厅之后跟他们分开的严渺。
“嗯,”云宝点着自己的小脑袋,非常严谨,“是个大生意。”
将小团子交给管良,黎商霖倒也不一直跟着两个小的在一块,能看见自家崽就行了。
管良牵着她往餐点区走。
她脑袋上被黎商霖又扣好的猫咪帽子随着她小脑袋的摇晃又掉下来,露出那颗格外显眼的,。
管良思量了片刻——
“富贵儿呢?”
小团子已经开始找那条小黑狗了。
“陪着叔父呢,以后你再来跟它玩。”
管良给小团子带了点小点心,拿了两杯饮料,坐在了休息区。
看着管良杯子里的果汁,小奶团子又看了看那些谈生意的人应酬之间的香槟酒水。
尤其是管良端着芒果汁喝了一口,冷白肌肤绯色唇角印了浅浅的果汁痕迹,察觉到她的视线,还看过来,无声询问怎么了。
沉稳稳重到好像鬼怪到他跟前都不会慌的小哥哥形象好似有些崩塌,变得莫名有点可爱。
小奶团子小脸严肃,认真夸赞:“哥哥你长得真好看!”
那种单纯又直接欣赏的语气。
就理所当然因为你长得好看而偏心,却半点不让人觉得冒犯。
管良下意识摸了摸脸,又有些好笑,将刚刚侍者拿过来放在旁边的盒子打开。
他玩心也上来。
“云宝送了我这么多礼物,我也回送给云宝礼物,云宝闭上眼。”
-
脑袋上有什么东西往下一压。
小奶团子睁开眼睛,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脑袋。
毛绒绒的柔软触感扣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管良满意的看着雪白兔耳毛绒帽,点头。
又将怀中盒子推过去。
里面有着好几种颜色的帽子。
他声音带着笑。
“我亲自织的。”
云宝:!
又状似不经意——
“不仅仅帽子,还可以给你做别的,云宝喜欢什么颜色?”
小奶团子发出了没见识且惊叹的声音。
小团子奶呼呼比划问询着他能做什么出来。
管良笑着一一答复。
“哇——”
在小奶团子心中,金主哥哥本就挺拔的身影越发高大。
而管良看着眼眸亮晶晶的小团子,终于——矜持沉稳的少年没忍住,抬手在小奶团子脑袋上轻轻摸了摸。
这要是自家亲妹妹,每天都能看到,生活该多有意思?
***
“爸,我本来快要让严渺不追究了,但你记得上一次外公给那条狗办生日宴时候来的黎家那个小小姐吗?她给搞砸了!”
管雅源被拆穿之后,心中不免气急败坏,怎么想也想不出还有什么法子让严渺松口。
直接匆匆出了门。
她已经大二,除了宿舍在外面也有房产,平时不怎么住在管家大宅。
今天闹了这么一出,自然在宴会上待不下去,也没精力去应付其他人,心里异常烦躁,想了许多措辞才给她父亲打了这通电话。
“没办成就是没办成,找什么借口?我都花了大价钱配合你了,一个大二学生都搞定不了?你怎么这么废物?”
电话那边的语气已经相当不好。
听得出来他应该还在宴会上,想要多接触能够合作的商业伙伴,所以对于处理这些事情很是不耐烦。
紧接着是一系列的骂声贬低。
说完之后让她再想办法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管雅源紧紧的抿着唇角,咬着牙,眼睛有些泛红。
捏着手机,声音有些尖锐的对着手机反骂回去。
“踏马的,要不是为了你那几个子,我也用不着这样——”
她嘴上骂着,面色扭曲。
手指收紧了又收紧,才没把手上的手机扔出去。
胸口剧烈起伏,最后才缓和下情绪。
“说的这么管易,你倒是自己来试试看啊。”
手机塞回包里,她的注意力才落在周围环境上。
管家大宅所在的位置并不是偏远区域,即便才刚刚从这片区域走出来,但这个时候本就应该是街上最热闹的时候,怎么也不该寂静无人。
最主要的是——
她停下了脚步,高跟鞋的声音停住。
目光略有呆滞。
漆黑的路面,昏暗的灯光。
一眼看过去,竟然看不到边。
她打着电话没注意自己到底走了多久。
但从管家宅邸门口出来的这条道路——不应该这么长啊。
“怎么回事?”
她低声开口,手握紧了自己背着的小包。
耳边是簌簌风声,吹拂起她耳边发丝,周围好似没什么变化,但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到一点生物的声音都没有。
她咽了一口口水,忽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浑身一毛,猛地回头——
身后也是漆黑的路面,还有时不时闪烁一下的路灯。
还好还好——没什么奇怪的东西。
“是不是晚上有点起雾——”她缓和下情绪来,又勉强扯了扯唇角,恢复优雅的样子,“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真有鬼怪,那小孩就是瞎说说中了点东西而已。”
她担心什么?
这么想着,她又继续往前走,打算到司机等待她的地方上车——
但也就走了几步,她的脸色倏而变了。
后面是什么东西都没有,但为什么?她好像也没有看见管家的宅子?
走着走着,她又停滞了脚步,但这一次,高跟鞋的声音没停。
而且好像从远到近,靠的她越来越近。
她略有惊恐的睁大了眼睛,身子僵住没动。
夜风本就凉,但此刻后背格外的阴寒。
风中隐隐传来哭声,还有一些亲密私语,仔细听到这些声音,管雅源指尖都在颤抖了。
是男孩子的情话和女孩子的哭声。
而且其中有的声音她很是熟悉。
自小没在父母那得到宠爱,上了学之后,尤其到了大学,她最享受的就是自己只勾一勾手指,做一些暗示,讲几句话,就算有女朋友的男人也对她趋之若鹜,即便一开始没有效果,久而久之,他们也会争吵。
就算是原生家庭幸福又能怎么样?
不都没有她过的好吗?
她最擅长挑拨,言语话术,高中也曾经多次挑拨过朋友闺蜜之间的关系。
看着她们关系崩溃,甚至走向极端——
每每见到那些人哭泣,她心中总有一种不曾告诉他人的扭曲快感。
这一次要不是那小孩捣鬼,八成也是会成功的。
但等到这声音在寂静无人的夜晚与身后响起,还伴随着高跟鞋的声音,所有扭曲的快感都办成了恐惧。
不应该的。
这个世界上不应该有奇奇怪怪的东西的。
都说好人不长命,恶人活百年,都什么时候了,怎么可能有报应这一说——
但那高跟鞋的声音好似贴近了她的身后。
终于停下,一片寂静。
但却把人的心理防线逼到了最后一层。
她并不敢回头,因为她知道——有什么东西正站在她的身后。
耳边的声音随着风声更清晰,还伴随着充满恶意,让人一听就心中寒颤的笑。
“你是在等我吗?”
终于,那东西开口,管雅源一个扭头尖叫出声。
漆黑的雾气学着她的样子聚拢成了一个黑色的跟她很相似的人形,那笑管蹩脚而扭曲,在夜色下格外渗人。
“你在怕什么?”
它好似才刚刚学会了说话,话语生涩,伴随着恐怖笑音,伸手去掐她的脖子,在她露出痛苦神色的时候笑的更快乐了:“我们是同类啊。”
管雅源两眼一翻。
***
黎家算是宴会厅上离开的比较早的了。
管良亲自送着黎商霖和小奶团子出了门。
小团子在里面挑挑拣拣,最后挑出来一个棕色的小熊帽子扣在了脑袋上,此时正被爸爸抱在怀里,对着管良挥着自己的小手。
小脸很是正经认真。
一只严肃的熊崽子。
又小娇包一样被爸爸抱在怀里。
“哥哥生日快乐,哥哥再见!之后我还会送哥哥礼物的。”
管良笑的温和:“好。”
一直看着人上了车,车子开走,管良才转头看向旁边的管逸康。
他大侄儿正伸了个懒腰。
“小叔,明早我还要去帮小学妹,就先回去睡了。”
一头小卷毛乱翘,狗狗眼亮亮的,眼底写满了:抱大腿抱大腿!!
最近几日除了公司的事情,还有自己的私人课程要学,忙的够呛的管良:
但面上还是笑着的。
得了管良允许,终于算是找小团子有事的‘小卷毛’快快乐乐的奔赴卧室,打算一觉睡醒就去抱神奇小宝贝的大腿。
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小叔已经开始思索,该要怎么让他好好‘锻炼’一下在公司的能力。
——
车窗外的月亮很圆,只是现在笼了一层薄薄雾气。
车子驶出管家大宅没有多久。
就看见了外面的热闹。
不少人围在一起,救护车的声音从远处而来。
黎商霖往外看了一眼。
而小团子正抱着管良给的小箱子,一样一样往外拿着帽子看。
即便在宴会上已经看过一遍,但喜欢的东西总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拿出来再三端详——
还有熊猫,狮子,老虎,树懒好几个样式颜色的。
这得织了多久呀?
小哥哥不仅听话老实,有钱好看,还这么有心!
顶梁柱被这贴心感动的不得了。
抱着箱子,抽空往外看了一眼。
没看到人,倒是看见后面聚集着的黑色雾气了。
小团子半点不意外。
“都说了轻易不要自己走夜路了。”
她家金主小哥哥生来带着浓重戾气,魑魅魍魉总想靠近,他生日的晚上可不是什么平静夜晚。
之前她就看出这是个喜欢玩弄感情的人。
也是巧了,这次的大生意,就跟这些情绪有关,那些负面情绪一次一次被吸引找上管雅源完全不让人意外。
之前的噩梦已经有所预兆。
“被这种东西当成同类可不是什么好事。”
自己做的坏事,云宝可帮不上忙。
小团子举起一个小帽帽歪着脑袋看了看。
不过对她来说万幸的是她事情从来没做绝,而且很多时候本身一段感情的维系就很薄弱,建立在谎言和欺骗之上,不过即便如此她真正做的那些亏心事,也足够她被折腾一回了。
黎商霖也只看了一眼,随后看着自家小崽抱着那堆帽子喜欢的不行。
“不就是几顶帽子。”
他伸手摸了摸那帽子的材质。
极为柔软上好的毛绒面料,摸着就厚实暖和,可不是单单一层的毛线织出来,里面还有隔层。
老父亲一顿。
……啧,挑不出错来。
听这话的意思。
小团子歪着脑袋抱着帽子:“爸爸也会织?”
黎商霖:“……不会。”
“哦。”
小团子倒也不意外,点了点自己的小脑袋。
黎商霖很快补充道:“爸爸给你买。”
然后从一边的零食小柜子摸出自己给小团子买的杏子干。
小团子眼眸一亮,瞬间忘记了刚才的话题。
小娇包乖乖坐在爸爸旁边,等着他给她为杏子干。
黎商霖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看那堆帽子更加不顺眼了。
管家那小子到底是什么脑子?
不仅仅能应付繁忙的学业,还能抽空学这些东西,学这些东西织的很好也就算了,还弄这么多?
***
这一夜各怀心思,有些人睡的实在不太安宁。
管逸康起来的早,虽然睡饱了,还是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揉了揉眼睛等在车边。
小团子幼儿园请假这事情已经是家常便饭,跟管家人一起行动黎家也已经习惯。
黎商霖张枝临时有会议,一早出门。
背着自己小书包的团子出现的时候,左手牵着自家亲大哥,右手拉着黎衍,那个最小的肉呼呼跑的最慢,没争过哥哥,不敢瞪人家亲哥,就怨念的盯着自家亲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