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商霖扯了下唇角,在属下眼中脾气不好的大佬干脆利落的调转方向。
男人面无表情。
一根棉花糖就想要哄骗他家闺女?
真当他家云宝没见过世面?
今天就先不回家,逛商场去!
***
最后拎着大包小包,小奶团子手里还亲自抱着大大一包杏子干。
圆圆的猫瞳满意的眯着。
黎商霖尤嫌不够,牵着云宝的手,看了一眼路边热闹。
一台孩童坐的新款的转圈机正发出五光十色格外吸引小朋友的光芒。
黎商霖虽然觉得小团子什么都懂,可能不会对这东西感兴趣。
但这到底就是个五岁的崽。
万一呢?
于是他低头,懒懒散散,“要坐那个吗?”
小团子眨巴着猫瞳看过去,看着那五颜六色的灯光,还有些迷茫。
黎昱枫倒是看了一眼,肉肉的小脸上带着不解,,“那玩意有什么好坐的?”
云宝都能把他从那么刺激的事情上捞回来,还会想要坐这东西?
恰好一个小朋友上去。
灯光亮起,音乐响起,机器载着小朋友开始转圈摇晃。
真没见过这东西的五岁团子惊呆了。
其他方面再成熟再沉稳,到底还是小孩子。
“哇!”
小奶团子发出了没见过世面,并觉得那东西很炫酷的声音。
两分钟之后。
黎昱枫站在不远处,看着被黎商霖抱上旋转摇摇椅的小奶团子。
音乐奏响,五彩灯光,最中间的那颗,就像是最大的‘灯泡’,反射的光五颜六色。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黎昱枫的小胖脸上写着怀疑人生。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云宝的关系。
这种幼稚,涂装很土很俗气的小车车竟然也有了一种土到极致就是潮的感觉。
恩,应该是错觉。
——
小奶团子在那边坐上了心仪的小车车。
黎商霖得到了小奶团子的一句‘爸爸最好了’。
父女俩都很满意。
黎商霖退后了几步,看着云宝坐小车,手机响起来。
高大男人漫不经心看去。
手机屏幕上——
‘老婆’两个字正伴随着音乐欢乐摇动着。
***
黎家客厅。
今天来了客人。
张枝揪着黎商霖到了厨房门口。
她双手抱胸,轻眯自己的猫瞳。
“黎先生,你可真是有意思,忘了家里来客人,带着这俩去商场?”
黎商霖:……
他好似有些燥热尴尬,移开目光,抬手扯了扯领口。
然后脸就被板正回来了。
“看着我!”
都年过四十了,岁月除了成熟沉稳的馈赠之外几乎没在张枝脸上留下痕迹。
“今天又哄着云宝喊了多少好爸爸?”
被看透了的黎商霖:……“我怎么会做这种事。”
张枝想翻白眼给他看。
抬手,指尖点着他的胸口。
心机狗男人大概都这样子,脸上漫不经心,心里小心眼记仇的要死,多少年了,没点变化。
“我们之间能不能坦诚点?”
黎商霖终于不躲了,一双黑眸直勾勾的盯着张枝。
这人随着年纪增长,身上更多威严,原本的桀骜青涩脑回路不正常藏起来不少,单看着强大可靠。
张枝不明所以,甚至被这人盯得有点发毛。
“这话题晚上再谈。”
张枝:……?
——
厨房传来一声清脆声响,似乎伴随轻声吸气。
没多久,夫妻俩出来。
刚才已经吃过了晚饭,黎昱枫带着对小奶团子恋恋不舍的自家哥哥出门散步呼吸新鲜空气去了。
小奶团子被外公抱在怀中。
对面座位上是一个四十冒头的中年男人,一身正装,正跟老爷子说着话。
见黎商霖出来,他先站起身。
“黎总,枝枝,不对该叫嫂子了。”
“易斌。”
黎商霖点了点头,张枝也应声。
这也是黎商霖小时候一起玩的兄弟,只不过后来他们家族产业重心逐渐移向外地,大学的时候易斌就跟着家里人到了省外。
“许久不见了。”
易斌带着笑,几人落座。
“我听说了,易家生意重心要转回来?”
黎商霖抖了抖刚刚被拍了一巴掌的肩膀,端了桌面上的茶递给身边的张枝。
易斌点了点头。
“这不刚刚回到京市,很多事情还不清楚,想着也多年没拜访叔叔了,今天来看看,你俩和和睦睦倒不错。”
张枝垂眸,艳丽眉眼在茶水热气之中氤氲,对这话觉得理所当然,掀了掀眼皮,快速的抓住了重点。
“你们主要是食品方面吧?回来的事情已经谈好了?京市这边市场这么多年饱和,贸然回来可不好办。”
“已经商谈好了,最大的动作要不成,我也还算有后招,不过其实心里直跳没有底,可能你们不信,但我寻思着过几天找个先生给我那地方看看风水,测测凶吉……”
这话刚出,本就盯着他看的小团子刷的一下举起手来。
“叔叔,你不如找云宝吧,风水玄学,面相测字,凶吉卜卦,我都可以!云宝最近在打开市场,价格从优,给叔叔友情价哦,看面相送测字,没有什么时候比这更优惠的啦。”
那小奶音不说话则以,一说话这一套又一套。
易斌懵了。
只能说不愧是从黎家出来的崽吗?
这才几岁啊,就会做生意了。
等反应过来,他忍不住带出一个笑。
“这就是你家小云宝?今年五岁了吧?”
压根没把那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话给放在心上。
“五岁半。”
黎商霖脸上没太大表情,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轻轻的去捏了捏小奶团子的脸颊。
易斌感叹了一句。
“跟张枝长得可真像。”
说着他又看向张枝。
“张家那边跟你联系过吗?”
张枝脸色不变,“我搭理他们做什么?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我这边没收到消息,但听说有人收到了,说张家不知道干什么,不跟你联系,反而找他们打听黎家这边的什么消息。”
小奶团子见自己的话被忽略。
努力从外公身上蹦下来,哒哒哒的就走到了易斌跟前。
“叔叔你要相信我,云宝厉害又可靠。”
之前被她外公抱在怀中,感觉还没有那么明显。
现在小奶团子落了地,软软小小一只,,成了她的特色,拍着自己的小胸脯给他打包票。
别管她到底说了什么,谁看了谁喜欢。
“真的假的呀?云宝这是跟谁学的?”
易斌从刚刚的话题里抽回思绪,弯下腰,看着眼前的乖软团子,手小心翼翼的探过去,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纯属是因为云宝长得可爱,黎商霖和张枝又是他的旧友,语调带着轻哄。
“当然是真的。”
倒不用云宝开口。
黎商霖先扬了扬眉头,见识过小奶团子的财迷样。
一副随便你的样子给自家闺女说好话。
“给谁赚钱不是赚?你不试试怎么知道真假。”
“好。”
易斌被黎商霖这话逗笑了,应声,还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看着黎商霖,低声开玩笑:“可是配合着哄孩子了,这从哪里来的女儿奴啊。”
小奶团子看向自家老爹。
怪不得咱家生意做得大呢。
爸爸,你可真是拉生意的一把好手!
她转过头来,到了自己的业务范围内,那张软乎乎的小脸带上了认真。
“叔叔最近省外的生意遇见了麻烦,有几个合伙人打包票,来京市寻求改变——想必叔叔口中的大生意,也跟合伙人有关系。”
易斌一顿。
奶团子仰头认真。
“命宫低陷,笼了阴影,做事受阻,管易事倍功半——即便不是最差的结果,但肯定也达不到预期。”
小奶团子看着,说的认真。
尾音咬字甜软。
说出来的话却让易斌一愣。
或者说本来就没放在心上,这一下直接猝不及防。
根本没想到这个五岁的团子口中说的还像模像样。
“叔叔,有些决定要下的慎重哦,第一次光顾,叔叔可以看云宝说的准不准再结算。”
小奶团子一肚子的生意经。
“叔叔也可以选择及时止损,看面送两个测字,叔叔——”
云宝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掏了掏,摸出一个牛皮纸的朴素小本还有一支笔,推到了他眼前。
“写个字吧。”
小团子抬头猫瞳漆黑,颜色干净纯粹。
易斌心中半信半疑,笑管都浅了些。
抬头去看黎商霖。
黎家能到发展到这个份上,小辈在各个领域都有着出色成绩,接受能力自然不弱。
但眼前几个人都对小奶团子这幅样子相当适应的时候。
这事情就有可信度了。
易斌心中犹疑,但到底拿了笔,想了想,一笔一划写下一个字。
既然说他这次情况不好,那他写个‘好’字,总不会有错了吧?
却不料小奶团子凑过来仔细看,摇了摇头。
“好字分两边,女在左,男在右,男左女右的规律反了,寓意不顺,古有言‘女子与小人难养’,不顺之下小人作祟,叔叔要堤防身边人。”
易斌皱起眉头,又快速写了一个‘巧’字。
“巧之一字,在事业上寓意不顺,左为功不全,右有亏之像,带着勾陈之形。”
云宝软软的解释。
“勾陈是六古神之一,主谋事迟滞,难以成功。”
易斌的脸色已经不好看起来。
“总不至于的吧?”
他倒也没多么迷信,大家懂得都懂,找人看风水占吉凶其实也不过是讨个好彩头,来点心理安慰。
需要什么地方改动,或者请什么神兽镇一镇,支付一些报酬,那风水玄学师收了钱,他也满意。
但听这小团子的话,回来京市的这笔生意连做都做不得了?
仅仅凭借看了他的面相,靠着两个字形的判断,会不会太草率了些?
而且只是个五岁的孩子,真的靠谱吗?
——
这一场突然的拜访结束的很快。
相面测字,小奶团子的收费的确不贵。
对于易斌来说,相当于哄小朋友的见面礼,毕竟从黎家那边得到的可不仅仅这些。
小奶团子倒是乖乖伸手要妈妈抱,满意的靠在妈妈的怀里,嗅着妈妈香香的味道,惬意的眯着自己大大的猫瞳。
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都做了,拿的钱又不是白拿的。
至于信与不信。
之后要怎么处理。
是要自己做决定的呀。
不信也能理解啦。
小奶团子摇晃着自己两条小短腿,歪着小脑袋,对着张枝笑的乖软可爱。
但好歹挣了人家的钱,就希望对方在吃亏了的时候,不要是那种想当然硬着头皮往下走的类型呀。
黎商霖从外面送了人回来,心里已经能肯定对方不会相信自家崽崽说的话了。
就听见妻女声音。
“爸爸今天带云宝去做什么了?”
“坐了摇摇车!”
说到这里。
小团子立马精神了,翻身面对张枝,小手展开,开始描绘那五光十色的摇摇车多么好玩。
张枝一愣,随即笑出声。
哦,可真是妈妈的五岁崽崽。
她就说——
黎商霖那个别扭的老傲娇。
就算是有了闺女,哪里有那无师自通哄人的本事。
“你也太好哄了,玩个摇摇车这么高兴,半点没随我。”
“可是摇摇车很好玩。”
小奶团子想了想。
“等云宝把钱寄回道观,剩下的就带妈妈去挥霍!”
花钱!
云宝有钱!
“云宝给妈妈花钱。”
小奶团子还掰着指头,一下子扬起脑袋来,猫瞳亮晶晶。
“到时候带着妈妈坐十次摇摇车。”
看的出来是很喜欢了。
张枝:……
画的这张大饼,实在吃不下,你还是自己坐吧。
——
哄着云宝睡了。
张枝才回到房间。
黎商霖刚洗了澡,紧实的肌肉氤氲热气。
都四十多岁的老男人了,这幅样子性感沉稳——
撩人的紧。
“云宝睡了?”
他揽住张枝的腰,黑眸低垂,思索了片刻才开口。
“易斌说这次他回来,张家那边也有出力,不知道听说了什么流言蜚语,在打听黎家最近有什么消息。”
他快速低头,亲了一下她的额角。
“其他的不用管,你注意一下,别被缠上了。”
张枝被他偷袭到愣了一瞬,抬手碰碰被亲到的地方。
漂亮的猫瞳流转光泽,侧身将他的脸拉到跟前。
柔白的指尖轻轻点动着他的唇。
“一系列的怪动作,果然为了今天晚上的事情在讨饶吧?黎先生。”
“……怎么可能。”
“黎总?”
“……”
“别装了。”
张枝格外愉快的开口。
“还有,你就是个女儿奴。”
***
第二天一大早。
黎昱枫已经被送去上学。
小奶团子还没起。
黎衍的情况没有恢复。
依旧逃避自我厌恶,拒绝跟别人交流。
心理介入那边给出来的建议是用药,在家休养,多跟家人相处散步散心,定时检查。
不过也不需要太过于担心。
可能因为已经长大了些,心理阴影没有小时候那么严重。
不需要像小时候花费那么长时间走出来。
而对黎衍自己来说。
虽然心中情绪不能避免——不想说话,厌世,自弃。
但身上从没有这么轻快过。
耳边少了那道总不断响起仿若幻听的来自孩童时期的声音。
一直诉说着自己找他有多么辛苦,多么着急。
如同隐形的担子压下。
——
他手中拿着平板电脑,面向窗外,看着地平线染上金黄。
一层一层叠加递进,给世界着色。
片刻后,他低头,看平板上他列出来的条款。
这是他最近搜索到,粘贴下来的——‘如何做一个让妹妹喜欢的哥哥’的回答。
第一条——
一大早起来,会记着给妹妹绑漂亮小辫的哥哥让人疯狂心动!
楼梯传来声响。
黎衍抬眼。
小奶团子正揉着眼睛往下走。
阳光从远处如潮水漫来。
落在她锃光瓦亮的脑袋上。
黎衍看了半晌。
小奶团子打着哈欠歪了歪脑袋:“哥哥?”
他慢慢又垂下头,白皙的脸颊鼓起一小块。
看了屏幕半天,伸手,将第一条划掉。
云宝已经被抱到了小高凳上,面前放了粥,手中捧着白胖的酸菜包包,嗷呜咬了一口。
一边鼓着腮帮子咀嚼着,一边看着黎衍。
这是怎么惹?
糟心哥哥为什么又自闭了?
***
黎商霖已经送小奶团子到了幼儿园。
小姑娘今天穿了件白色猫咪脸薄卫衣,套了个浅绿色的毛绒外套,依旧软乎乎一小只。
早上的幼儿园门口很是热闹。
满脸笑意的小熊老师正站在门口等待着自己班上的小朋友们到来。
黎商霖之前翻了不少的育儿经。
看着眼前的场景,下颚弧线不自觉紧张绷紧。
网上有着无数的案例。
刚刚上幼儿园的一些小朋友还不太能理解幼儿园是什么。
对于他们来说,幼儿园非常新鲜,还有很多小朋友,但几天后,新鲜感过去,跟家里人分开不情愿的哭闹也随之而来。
而且小幼崽——
一个哭起来,周围本来没哭的也管易一同跟着哭起来。
哭着喊着要爸爸。
黎商霖做好了准备。
就见自家的小团子小大人一样牵了她熊老师的手,一边挥手说爸爸再见,一边跟着人走了进去。
格外的——乖巧。
“爸爸,爸爸抱,不,不要幼儿园,爸爸——”
旁边家长正抱着个比云宝小一些的小姑娘路过。
人家的小崽子正埋在爸爸肩头呜呜呜的哭。
黎商霖顿了片刻。
抬手按了按眉心,将手机里的三至六岁宝宝的育儿经这本电子书删掉。
家里小可爱太乖了。
也有些苦恼。
***
早上很快过去。
下午手工课。
小奶团子掰着指头算着自己要做几个。
爸爸一个,妈妈一个,哥哥一个——还有金主哥哥一个。
小奶团子叹了一口气。
好忙哦。
好惨哦。
忙活半天自己都捞不着。
“不就是个纸头环嘛,云宝又没给它开光。”
成年人脑子里面到底是什么,她真是闹不明白。
哦,还有她家漂亮金主哥哥。
不过给钱的最大。
云宝觉得没毛病。
——
孩子们在上手工课。
幼儿园的几个老师就都在门口聚着聊天。
一边随口说着最近的事情,一边盯着自己班上的情况。
“熊老师,你认识昨天园长办公室来的那个园长助理呀?昨天下午看着他送你回家的。”
“哎呦喂,有情况呀。”
熊老师脸刷的一下红了:“那是我曾经的初中同学!别张嘴就有情况的,有什么情况啊——”
见她害羞,其他老师也没再调侃她。
“今天早上你们班浩浩是不是不大高兴?这孩子上了几年幼儿园也没哭过,今天早上怎么哭着进来的?”
熊老师:“我去迎了,是他们家里的情况吧,听说父母看着好似是圈里很好的夫妻,实际上没什么感情,早上跟他母亲吵架了。”
“这些圈子里的事情可真混乱,闹不懂,但最后可怜的肯定是孩子——”
“我听说他还有个疼他的姐姐失踪了,他父母也不着急——唉,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怎么舍得的?”
-
小奶团子距离门口不远,正好端着杯杯跟鹿鹿一起去饮水机接水。
听了这么一句,往成浩那边看了一眼。
她今天没看见成浩正脸。
此刻成浩正趴在桌上,气息蔫蔫。
身后本来还算是努力隐藏起来的鬼气越发明显。
就好似上一次救人后,有什么平衡被慢慢打破。
已经收敛不了锋芒。
他身上的鬼气跟自己的气息很是相融。
成浩的姐姐——
看在那把糖的份上。
云宝捧着杯子,走到了成浩桌前。
小男孩眉眼打了蔫儿,粉白皮子上染了寸寸的红。
“成浩。”
云宝记事之后没怎么生过病,但也看出来他现在情况不对。
他反应迟钝,懵了懵抬眼看过来,见到是云宝下意识往后一缩,眼中染上不相信其他人的警惕。
云宝已经探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你生病了。”
而在她手碰上来的瞬间,成浩只觉得身上一下子轻快起来。
心中对云宝的看法本就有些动摇,彻底动摇只用这一瞬间。
-
鬼气消散了些许。
一个人阴寒气息入体尚且管易生病,更不要说才五六岁的小男孩身上一直笼着鬼气。
小奶团子抬头看向半空,小奶音低低的沉稳极了:“一直在这里,会让他生病的哦。”
成浩还反应不过来。
也不知道云宝是在跟谁说话。
但片刻后。
小奶团子的沉稳消失,肉呼呼的小脸有点懵懵,看着那不断试图触碰自己的鬼气。
又抬手指了指自己。
“你要跟云宝做生意?”
驱魔除怪镇鬼安魂那么多次。
鬼妖精怪想要跟她做生意还是头一回。
这相当于什么?
她作为三清道观的顶梁柱,鬼怪非但不觉得害怕,居然还想跟她拉手手!
最主要是,这位客人你那里能银行卡到账吗?
——不是天地银行吧?
不过这鬼气很淡很浅。
也看不出原本样子。
云宝本来还以为就是因为什么意外而过世的鬼魂放心不下家里人,所以留了一丝执念看护。
但等真正触碰到却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即便只有一缕——也分明是很凶残的鬼气。
说明对方是厉鬼枉死。
小奶团子软乎乎暖暖的小手还压在成浩脑袋上。
大大的猫瞳眨巴着。
小脸上认真了些。
厉鬼的话,放着不管可不行。
现在很多时候都不需要她们这些风水玄学师。
谋生也变成了在世间行走寻找有缘人赚钱。
看着一两百万好像很好赚的样子,但风水玄学上各种用具花费都非常高。
符纸朱砂专用的毛笔——
再加上一个漏财严重的师父,三清道观可以说一直过得勉勉强强。
但老祖宗立道观,本就是请命于身,为民为世间!
三清道观的顶梁柱自然义不管辞。
就算真是天地银行——
小奶团子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格外认真:“云宝帮你。”
放心,不收钱也可靠!
成浩因为这一缕恶鬼气息打破了平衡正在发烧。
因为云宝的触碰,意识逐渐清明。
迷迷糊糊只看着云宝在自己眼前不知道念着什么。
背后泛起凉意,他踉跄着起身,声音都哑了。
“你做什么?”
-
熊老师正从门外走进来。
半个小时前她刚刚检查过小朋友们的身体健康情况,加上成浩本来就不合群,今天还心情不好。
看着他趴在那边,她以为是小朋友傲娇,伤心也不愿意让别人看见,特意没打扰。
直到看见小奶团子过来,成浩慌张后退带翻了凳子,她脚步匆忙。
“发生了什么——浩浩你怎么突然脸这么红?”
“因为关心他的东西处置不当,所以导致他发烧了。”
小奶团子仰着小脑袋跟熊老师解释。
这话熊老师听得一头雾水。
但成浩发烧了,她一摸也明白了,连忙将成浩抱起来。
成浩这几天躲着云宝习惯了,性格也别扭,即便刚刚觉得云宝的手很舒服,要他说点什么话,他也拉不下面子去。
熊老师急着联系他家长,将他送去医院看病休息,也没等他说话,摸了摸小奶团子的脑袋,抱着他匆匆忙忙走了。
成浩趴在小熊老师的肩头,看着那边的小奶团子。
云宝还站在原地,仔细看了看他的面相,然后对着他挥了挥手。
“等舒服点了,记得来找云宝解决问题。”
免费的机会可不多。
随后又软软叹了口气。
收回爪爪捧起杯杯轻声自语,奶声奶气,“父母离异,从小不被关心,太阴泛红,命遇贵人也是歹人,要给人做踏板,怎么感觉这面相有些熟悉呢?”
***
‘孩子生病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跟我就有关系了?我等会儿还有事情要忙,你儿子你自己看着,我走了。”
客厅的女音气恼正拿着手机跟电话那头吵架。
五分钟之前,她才刚刚将熊老师在电话里面嘲讽了一通。
成浩小小一只缩在沙发角落,眼神空空的落不到实处,对此习以为常的麻木。
他还在烧。
旁边坐着家庭医生正拿着体温计皱着眉头看,一边去叫客厅站着的女人。
“杨女士——”
客厅的女人刚打完了电话。
成浩眼底有了点光,看向她的背影,她头也没回,又拨通了另一个电话,拎着包往外面走。
“你们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到了……什么事?还能有什么事,现在的孩子就是缺乏锻炼,动不动就生病……”
成浩眸光灰暗下来,眼底都笼了一层水光,他脑袋低垂下去。
家庭医生的话也停住,叹了一口气看向旁边阿姨。
“这烧还没完全退下去,每隔四个小时喝一次药,要是喝了三次药没退还烧的高了,要送医院,提防高热惊厥。”
——
到了下午五六点钟的时候。
成浩的烧终于退了。
他缩在自己房间。
灯都黑着,光有些昏暗。
他怀中抱着一本厚厚的相册,紧紧的抿着唇角。
他得变得厉害才不会受别人欺负。
他也有姐姐,他才不羡慕其他幼崽。
他姐姐对他可好了,只不过姐姐太笨了,都出门好久了,久到他都快记不清姐姐的脸了,姐姐怎么还没找到回家的路?
黑暗之中。
小幼崽逐渐两眼汪汪,将被子拉起来,彻底窝进独属于自己的黑暗小窝,小小声的哭起来。
直到门被敲响。
别扭不愿意让别人看见自己难过的小团子哑着声音:“怎么了?”
“小少爷,危小姐来看你了。”
——
楚思怡进门,伸手将大灯拍开。
入了秋,少女穿着一身白色线衣,绒绒的领子衬的清纯的脸看着不过巴掌大。
她唇角还带着笑意,语气担忧的走进来。
“浩浩,我放学听说你生病了,现在还发烧吗?”
成浩已经抹了泪,只眼尾还有些泛红。
楚思怡笑着开口:“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还哭鼻子呢,小发烧而已。”
这才不是小发烧的问题。
成浩耷拉着小脑袋不愿意说话。
两家离得近,成浩很小的时候就认识楚思怡了,他这个性格,真正的好朋友没有几个,楚思怡算是相处的不错的大姐姐。
倒是最近因为走动的勤,越来越熟了。
很多事情成浩也是从她那里听得。
他脾气大,没纠结自己的问题。
而是抬头直直的看着楚思怡,有些干裂的唇角抿着:“云宝不是那种小朋友,云宝知道的很多,没有不好——”
楚思怡表情一僵,随后不动声色笑着。
“我也没说过云宝不好——哎?你跟云宝一个班吗?因为云宝不喜欢我,黎家那边已经不让我过去了,我也不知道云宝是哪个班,就是觉得小孩子有些任性吧,也没说她什么不好呀。”
小男孩本能的觉得她的话说的不对,刚要张嘴。
楚思怡半长的指甲勾住床单布料,又抢了话头。
“你们是不是也看见她的,了?也不知道那个道观是怎么想的,弄得这么突兀。”
她不动声色的想要借由小男孩在那群很好被动摇的小幼崽们间传话。
这种发型,还有嘴里念叨的那些东西,即便上了幼儿园,又有谁会喜欢跟她玩呢?
“才没有。”
五岁的小男孩听见这话,嗓音沙哑站起身子来。
“,特别帅!”
楚思怡:……?
“我们班很多女生都想要剃成,!”
楚思怡:????
她似乎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
笑管一下勉强起来。
就云宝那个嘴里没一句真话,而且土里土气根本没见识的样子很受人欢迎?
“……你跟云宝做好朋友了?”
“没有。”
成浩垂下头。
眼尾依旧带着哭过的红,
他之前说了那样的话,怎么去跟对方做好朋友。
更别说他从小到大就没有好朋友。
“但危姐姐你不能这么说云宝。”
他没抬头,也就没看见楚思怡脸上一瞬间扭曲的表情。
做了裸色美甲的半长指甲陷入肉里。
“她有什么好的?她没跟你说要给你算命,要给你看面相?满嘴的封建糟粕——”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激动。
楚思怡有些尖锐的声音一下子顿住,随后缓和下来。
“我表弟就是被她这种话给忽悠了,他年纪还比你大几岁,我这是怕你也相信这种话。”
成浩也一下回想起来。
今天云宝说的话的确奇怪。
但他看着小时候经常照顾自己的邻家姐姐,却觉得有些陌生。
虽不受父母宠爱,却还有个姐姐,他脾气也大,干脆不理人了。
楚思怡讨了个没趣很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