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妈说什么?”
黎昱枫烦躁极了,本就对她心里有了结,又见她这态度,蛋糕也不吃了,扔了小叉子就上楼了。
留下话都没说完的楚思怡站在餐桌旁边,指尖收紧捏着自己的皮包,看着他上去的背影,咬了下嘴唇,眼睛红了一圈。
昨天不是这样的。
楚思怡那张脸清纯干净,但此刻却不知何时浅浅袭上一层暗色。
***
管家的祖宅不跟旁的豪门祖宅挨着。
自从百年前开始就坐落于这一片,独门独栋的中式风大院。
雕梁画栋,飞檐翘角,牌匾高挂,只从外面看这结构,也满是岁月风雨,凝成悠扬大气的古韵。
院中还有一方形水塘,周围的镇石用的都是铜钱样式,绿意相映,水塘之中锦鲤摆尾,聚灵汇气,也不知道是历经几代风水师才能做出来的杰作。
云宝见过不少大世面,依旧被这大院的奢华给迷了眼。
怪不得这一个两个财运这么旺盛,整天在这种地方住,要是她,那还不得赚翻了天啦?
小奶团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管良牵了手往里面走,一双猫眼睁的滚圆。
宅子里面地方大,管逸康本还跃跃欲试,想抱一抱云宝那看着就绵软的小身子,却慢了管良一步,有些怀疑人生的看着管良牵着云宝往里面走。
“住在这地方如果不是执意要害你,你还真出不了什么意外。”
云宝软软的呼了一口气,小奶音低声喃喃,“还好是个听话老实的,换别人,早就没了。”
“能看出是谁要害我吗?”
顶着大太阳,管逸康额头冒汗,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得罪了什么人。
“你财帛宫凝着黑气,该是跟你有钱权关系的人,只是对方做的隐蔽,转手给其他风水师动手,没办法确定跟你的具体关系。”
烈日下,云宝仰着小脸,看着对方面上锦帛宫在阳光下还散不去的黑气,从自己的小布包里面摸出小拂尘,抱在怀里,“走吧,去你房间看看。”
本牵着小奶团子的黎装少年停下脚步,抬眼看了下日光,“离得有些远。”
侧身,矜贵有礼,“我抱你过去吧。”
管逸康:……????
-
管逸康的房间干净整洁,明亮的大窗,能看见后院的绿植。
云宝落地转了两圈。
“你屋里的摆设改动过是不是?”
“有什么问题?”
管良看过来。
“首先是这张床,床尾朝窗,你面窗而睡,光线直接落在脸上,你最近睡觉是不是常睡到一半惊醒、心神不宁?这是让人遭遇意外的一种隐秘做法。”
管逸康张大了嘴,连连点头。
“前段时间,这边小楼装修,家里其他人的确给他换了大床,不得不改了位置。”
管良的表情稍沉下去,解释。
云宝又走向窗边。
“还有窗外——”
管逸康房间的窗户是个大飘窗。
云宝小身子一撑,五岁多的小朋友,动作利落极了。
已经撑上飘窗窗沿,大大的猫瞳打量着正对着这边的那棵树。
窗外落下的阳光落在她光洁的脑门上,衬的那小脑壳格外圆润。
这动作行云流水,把二十多岁的运动废物大学生管逸康看的一愣一愣的。
当然,能一眼看出他身上有人作怪,还能与管良谈得来的五岁崽崽能是普通的五岁崽崽吗?
是他草率了。
“正对着的那棵树,也在他回来之前修剪过。”小奶音带着笃定,“去了顶端,又正对他的窗口,这种布置叫断头煞,增加意外发生的概率。”
云宝小身子转过来,“要做好准备哦,能做这样详细布置的,只能是你身边亲近的人。”
管逸康一顿,表情倒是没多大变化,“恩,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
一张符纸折成三角,塞进管逸康的口袋里面。
朱砂黄符贴于树上。
小奶团子蹲在树前仔细打量着,然后扭头对管逸康招了招手。
管逸康颠颠的过去,跟着蹲下。
“怎么了?”
“今天晚上,对方肯定要动手,你这样……”
一大一小缩在角落蹲在一起。
管良就站在两人身后,看着这两朵‘蘑菇’叹了一口气。
是不是有些不太得体?
给管逸康安排好了任务,小奶团子又扭头,对着管良招了招手,“小哥哥你过来,我跟你说呀。”
-
大院里不远处还有一层小楼,二楼是专门给管老爷子喝茶的地方。
此刻正白气萦绕,烟气袅袅。
老爷子也是一身黎装,年纪大了,自两年前开始逐步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下面的小辈,在大宅之中养老,也更看重家庭和睦。
饮了一口茶,管老爷子怀中还抱着一只不大点的小黑狗,它眉毛是两个黄色小圆点,带着忧郁气质,眼巴巴望着桌上的点心。
“我们富贵儿再过一段时间也要一岁了。”老爷子搓着狗头,“得办个生日宴,是不是呀,富贵儿?”
“汪!”
这一声有精气神,老爷子很满意,扭头忽的一顿,有些困惑。
“老李啊,你过来看看,那边的是小卿吗?”
管家李政凑过来,远远望过去。
树下蹲了三个人。
一大两小。
那身标志的黑色黎装,让老管家也有些怀疑。
“今天是听说少爷请了人到家里来,这应该是到了,用不用我去安排招待一下?”
“不用了。”
老爷子摆了摆手,笑着。
“让他自己招待去,难得他有点孩子脾气,这几个小辈要做什么,就不要管了。”
老爷子站起身来,小黑狗富贵儿飞速的摇摆着尾巴跟在老爷子后面,老爷子笑呵呵的,“咱们呐,继续去筹划生日宴会的事情。”
“汪!”
***
树影重重,晚上起了风。
房间昏暗,只亮着一盏白色小灯。
今天的月亮倒是很亮,那光芒将外面高大的又尖锐如刀锋的树影映照进来。
“是你吗……?是你吗……?”
风声呜咽,似乎传出低低的声音。
房间内灯光与黑暗的交界处过于分明,每一处黑暗都好似藏着什么东西。
即便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管逸康躺在床上还是有些发毛。
这种被人从暗处盯着的感觉,就连蒙上被子都抵挡不住。
只有一种感觉——百毒不侵的被窝都已经不安全了!
窗户忽的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好似有什么东西要拉开窗户闯进来。
扯动窗户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暴躁激烈。
管逸康手上捏着云宝给他的符纸,听见声音之后飞快的翻身下床,快速将手里符纸烧掉。
他大着胆子抬头往窗外看了一眼。
惨白月光之下,一身影浮空飘在屋外,苍白的手扣在窗户上,嘴唇裂开,却没有眼睛。
管逸康吓得大脑一片空白,手哆嗦着蜷缩成一个球。
救,救救孩子!求求抢救一下!!!
鬼啊!!!!!
而此刻符纸烧尽,黑灰瞬间散去。
“不是……不是……”
声音一下子缓和了起来,外面的东西似乎放弃了拉窗户的动作,脸紧贴在了窗户上,原本没有眼睛的地方此刻出现了两个黑漆漆的空洞,直勾勾的盯着管逸康,好似在确认什么。
没多久,她往后飘了飘,消失不见。
周围风声依旧,但暖色的灯光跨越界限,让本来好似凝固的空间再次流动起来。
那东西临走之前还因为自己的认错而礼貌的鞠躬。
管逸康按着自己怦怦直跳的心口,顿了半天;“……马的。”
你要不要这么有礼貌?他想骂人都有些骂不出声。
***
管家祖宅占地面积大,周围绿化好,但并非在市郊,出来之后就是繁华的中心区。
距离中心区稍微偏远一点的城市小公园里。
晚上没几个人在,暖白色的路灯有些因为年久失修而时不时闪烁晃动。
“奇怪。”
一瘦弱穿着道袍的中年人正站在公园最大的槐树下面。
面前有一铜制小盆,里面的符纸烧了一半忽的熄灭。
他掐指算了算,眉头皱着。
“这人命格可真硬,总不能又路遇贵人,逃过一劫吧?”
或者遇见有能耐的风水玄学师——
不,怎么可能呢,京市里面这些老不死的都不爱掺和这些案子,那些年纪轻的连看都不一定能看出来。
中年人不屑的轻哼一声。
随后被什么晃到了眼。
甜糯的小奶音气势汹汹的响起来。
“找到了。”
中年人愣了愣,缓缓扭头。
“就是你端着我们风水师的碗不吃体面饭,在害人?!”
她得靠善款补贴家用,这种人拿着赃款居然也不会人财两失,真是气死她了!
不用拂尘砸他个百八十下解不了气。
四五岁的小朋友,手中捏着特制的拂尘,瞪大了自己一双猫眼,势单力薄……哦,不,还跟着一个八岁的小男生。
看着…没什么威胁。
中年人还没等紧张起来,看清楚来人,还有刚刚晃他眼的,,瞬间猖狂起来。
“你也是风水师?哈哈哈,你个小鬼还能叫风水师?你这年纪顶多也就看了两页风水书吧?别等我动手吓尿了裤子,快回家穿尿布去吧!”
话音刚落,他只觉得眼前一黑,脑门一懵……
脑袋瓜嗡嗡的。
在大人的印象里,五岁的小孩子虽然已经懂得很多事情,但到底年纪小,不管是速度还是力量比起大人来差的太远。
随后踩在他身上,刚刚软糯的小奶音此刻听着却是有着别样的霸气。
“让你不听话,让你害人!让你拿黑心钱!”
超级奶凶。
小拂尘抡的虎虎生威,那不加收敛的力气极大,将人砸的头晕目眩,即将被砸晕过去,又被砸的清醒过来,脑袋上都被砸出来好几个包。
相当暴力。
中年人一时不察被砸了几个来回才反应过来,眼睛都被砸的睁不开了。
他奋力挣扎着,却惊骇的发现他居然挣脱不开这五岁小崽子的控制。
这是什么小怪物?真的是人吗?
害人管易,真正的推断一个人往后的命运走向,对一个风水玄学师来说是最困难的。
这笔钱他赚的多,但的确不是正道,也难免心虚。
他眼睛一转,哀嚎出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无缘无故上来就打我,你家长呢?我要找你家长,我要追究你的责任!!”
小奶团子奶声哼哼,“恶人先告状,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知肚明,多行不义必自毙,买人命的脏钱你也敢碰,你不如先猜猜自己几时死!”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听不懂,我不知道!我要报警了!”
可能遇见行家了,这中年人心里凉了一半,却还梗着脖子开口,抵死不认账,要找机会开溜。
“你不猜,不如我给你算上一算?”
云宝停了手,一个后跳,更清晰的打量他的脸。
五岁的奶团子,漂亮清澈的漆黑猫眼,目光却像能直接穿透一个人的灵魂,将他的肮脏从内到外扫一个遍。
“你从小乡村长大,十五岁就欺负了邻家的寡妇,十六岁被人轰出村子,学了点看卦手艺,本事不行,来钱太慢,就动了歪心思,接害人活倒有天赋,现在的吃喝用度全是脏钱——”
“你别…胡说……”中年人额角冒出冷汗,勉强撑起身子。
“你以为你否认云宝就找不到你吗?那些客户还给你取了个称号,黄泉鬼道。”
全对!
“你到底是谁?!”
他踉跄着爬起来,狼狈的后退。
连五岁的小奶娃娃都这么可怕吗?!
中年人彻底慌了神,转身就跑。
一条腿探出来,将他哐当绊倒在地。
管良只有一开始担心打算上前,等看到后面小姑娘单方面的暴揍后就识趣的等在原地。
看着被自己绊倒的家伙根本顾不得其他,连滚带爬的冲进了绿化。
“不追吗?”
云宝已经抱着小拂尘收了手,恢复乖软甜糯的小团子模样,“不用,他牵扯的人命太多,挣扎不了多久。”
说着她举起了自己金柄的小拂尘,哼哼笑了两声,“该帮的我都帮了,剩下的,就看你们了。”
略带几分小桀骜,奶呼呼的霸气。
公园忽的刮起大风,树叶沙沙作响,风浪顺着那中年男人离开的方向而去。
管良对这方面很敏感,对着身后不远处摆了摆手,示意一直躲在后面的保镖不用过来。
轻轻拨动了一下手腕上的深褐色佛珠,才温温和和的笑了一声。
“云宝做了什么?”
说到这里,小奶团子可得意了。
“他学那些害人的东西快是因为命格戾气重,坏东西轻易不敢找上门,云宝的渊尺浮尘是师父给云宝特制的,能打散戾气,反正他自己已经作的差不多了,我就帮他一把。”
云宝举了举自己的小拂尘。
管良若有所思的盯着那柄拂尘看。
“你的问题有别的方法解决,就算你长得再好看,云宝也不会把它让出去的!”
云宝抱紧了自己的小拂尘,一双圆不溜秋的猫眼盯着管良,像是一只亮着爪子的小奶猫,谁敢招惹,就挠谁!
太可爱了。
还有那锃光瓦亮反射着月光,简直就是地面上第二个月亮的,。
要是他有这样一个妹妹,生活一定很有意思。
向来老成的小少年也没忍住,雪白纤细的指尖抵着唇角,哧的一声笑了。
“那我等着云宝给我解决。”
他已经走到了云宝的旁边,身子半弯下,视线跟云宝齐平。
云宝大眼眨巴了眨巴,也扬起大大的笑管来,“放心,云宝贼可靠。”
-
“还有就是……”
云宝又在树下转了一圈,仰着小脑袋往上看。
这棵槐树不算高,却也不是小小只的人类幼崽能够碰到的。
最后在树枝间隙找到了露出来的不同颜色。
让人取下来展开,是一块花纹繁琐的正方形布料。
“果然,白盖头遮鬼眼,这在帮别人藏杀孽,不过这个阵已经破了。”
云宝将白布扔到铜盆里,跟剩余的半截符纸一起烧了一个干干净净。
云宝看向管良。
管良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轻轻点头,“我知道了,后续会让人处理的。”
他说着,拿出了手机,笑了笑,“要结账?”
钱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种大方懂事长得好看的金主真是哪里去找哦!
小奶团子笑弯了眼眸。
“两百万,多谢惠顾呀!”
拂尘背在身后,云宝掏出手机。
善款到账的声音就像是心里花开的声音。
他又递了另一个码过来。
“之后还要观察着对管逸康有什么影响,还有我的问题,加个好友吧。”
对大金主要识时务。
“好的哥哥!”
片刻后。
幼崽看着自己手里的小钱钱,管良看着头像就是那柄小拂尘的账号,两个人都很是满意。
管良阖上手机,矜贵礼貌。
“时间不早,我送你回去。”
***
黎家大宅。
黎昱枫坐在客厅,盯着对面墙上的钟表,小胖子看起来气鼓鼓的,最喜欢吃的蛋糕最后也只吃了一半,就放在桌子一边。
外面传来开门的声响。
他一下子跳下沙发,往门口跑了两步,随后又缓下脚步,轻轻扬了扬下巴,一步一步往门口走。
有些小幼崽,也不看看自己几岁,这个点了,怎么能在外面瞎跑呢?
紧接着,熟悉的,甜糯的,满是欢喜的小奶音响起来。
“我到家了,再见哥哥!”
到达门口的黎昱枫正好跟陌生人对上视线。
该是跟他差不多大的男孩子。
跟他的‘强健’不一样。
穿着一身特立独行的衣服,纤细瘦弱,那张脸白净,长得漂亮的跟小姑娘似得。
这小白脸是黎昱枫最讨厌的那种类型。
哥哥?
这小幼崽怎么回事?
什么关系啊,就乱叫哥哥??
家里的两个亲哥和四个堂哥满足不了她了是吗?
从哪里认的野哥哥??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视线,已经准备离开的管良抬眼,笑意清浅温和与他对上视线,“云宝再见。”
-
收了大笔善款的小奶团子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脱了鞋子,就哒哒哒的要往屋里跑。
就被黑着脸的黎昱枫给拦住了。
“云宝!”
小奶团子歪了歪自己的小脑袋,奶萌奶萌:“做什么呀?”
“刚刚那是谁?你跟陌生人出去的?”
“那是云宝的大客户,跟外公也认识,外公同意过的,不算陌生人。”小团子奶声奶气。
还不忘在边上小声嘀咕。
“一次就是两百万的金主怎么会是陌生人呢,跟某些不听话的可不一样哼!”
黎昱枫还跟在云宝后面皱着眉。
“你知道不知道现在很多拐卖小孩的?你长得这么可爱,要是被别人抱走了怎么办?”
小奶团子顿住了,歪着自己的小脑袋,大大的猫眼晶晶亮,去看黎昱枫的脸。
“干,干什么?我只是陈述事实,没说是我觉得你长得可爱哈。”
黎昱枫被看的不自在轻咳一声。
奶团子哼哼笑着拉上他的手,“哥哥,洗漱台太高了,云宝够不到,哥哥抱我。”
黎昱枫那颗叛逆的心被牵的一软。
“你还知道要回来洗漱睡觉……”
“云宝要温水!哥哥今天多喝点甜牛奶吧,能早点睡,不要怕,云宝贼可靠,解决一切问题!还有,我喜欢听事实!”
“谁怕了?!你安静闭嘴吧!”
***
与此同时。
中年人已经回到自己用这些年积蓄买的复式小楼。
“真踏马晦气,离三清山这么远,也能遇见三清道观的人,还以为是个来钱的好机会,看来当时就不该动这单的心思。”
漆黑的夜极静。
中年人倒也半点不怕报复。
那点小东西,就算能看出什么来,也总不能弄那些玄乎的东西让警察来抓他,至于那些鬼怪。
他都做了二十年了,也没见所谓的报应。
那些鬼怪怕他都来不及,还报应他?
他坐在沙发打开电视,拎起一罐啤酒往嘴里灌了两口——丝毫没有注意到漆黑的厨房里,一道身影立着,透过玻璃推拉门安安静静的盯着他的后背。
周围黑暗处,越来越多的身影浮现。
他们伸手去触碰,没有发现任何的屏障,都是裂开了唇角笑起来。
电话声响起来,中年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皱着眉头干脆挂断,给对面发消息。
‘虽然开弓没有回头箭,但你现在得罪了厉害人,我管不了你了,你找别人去。’
只是这消息发出去之后,对面还不断的给他打电话过来。
他终于接起来,“我不是跟你说了,你去找别人……”
电话那头传来窸窣声响:“咻咻咻——找到你了。”
小楼的灯光一瞬间全灭。
还不等他站起身来,有什么东西大力的握住了他的胳膊和小腿,完全没有收敛的力道,让他瞬间痛苦出声。
他惊慌去看,就对上一双一双空洞洞的眼睛,笑管诡异。
人在极度惊愕之中是说不出话来的,一时之间,周围极静。
幽幽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
“好痛啊,好痛啊……”
“好难过,你也……尝尝吧?”
“啊啊啊!!!”
***
第二天,一则警方通报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男子半夜从楼上摔下,全身骨骼摔断扭曲,已排除他杀,经调查,此人与多起事故相关,具体情况还在进一步调查之中。#
-
等云宝揉着眼睛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就听见客厅的喧闹声。
一道瘦高略带几分苍白的身影靠在客厅门口。
听见声音,少年人抬头。
十七八岁的年纪,黑色的短发,面管长得虽然好看,但鼻薄管易福短,又眉低压目,八成烦恼多,也管易被蒙骗。
被云宝打量着,对方脸色却没变,看向屋内,才稍微缓和了情绪。
“外公,妈,妹妹醒了。”
云宝眨巴眨巴自己惺忪猫瞳,总觉得这语气不善。
哦,看来又是个不会老实听话的哥哥呢。
-
云宝坐在老爷子旁边,小沙发上坐着黎昱枫,他脸上带着烦躁情绪,相当不耐烦。
身边还坐着一个有些发福的贵妇人,来回去看黎昱枫身上的伤口,嘴里嘟囔着不满。
云宝听了外公的介绍,才知道这就是黎昱枫的亲妈楚梦,旁边跟楚思怡坐在一起的少年就是黎昱枫的亲哥哥,也是她堂哥,黎衍。
小奶团子软绵绵的打了个哈欠,靠在外公身边,大大的猫瞳望着那边的钟表愣神。
等指针指到十,她就要到医院去看爸爸了。
于是小奶团子盯着钟表越看越困,几乎已经半梦半醒之中,被尖锐的一声吵醒,“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就摔了一跤,还摔成这样呢?”
“都说是从滑板上摔下去滚了两圈才成这样的,你烦不烦啊?”黎昱枫终于忍不住挣开手,在云宝来之前,他就已经耐着性子说了好几次了。
“黎昱枫。”
黎衍轻轻皱眉,看过来,眼底带着不赞同。
“嘁。”
小胖子正是叛逆的时候,跟自己亲哥看起来也不怎么对付。
“还有,你们两个孩子是不是把涵涵送给外公的寿礼给砸坏了?我怎么还听说你们说是因为这东西害的你和你外公才砸了?妈妈怎么教的你?你怎么能说这种瞎话推卸责任呢?”
楚梦的话听着像是压着火气,然后又看向再次半阖上眼睛昏昏欲睡的云宝,刻意提高了音量。
“还有你,云宝,婶婶虽然第一次见你,但五岁的小朋友也该知道对错了,不能调皮捣蛋做熊孩子,这样吧,爸,咱谁也别偏袒谁,让云宝跟涵涵好好道歉认个错,这事,咱也就这么过去。”
还互不偏心?
老爷子笑了。
这个儿媳向来喜欢帮衬娘家人,当初云宝被送走,她第三天就将她这个侄女牵上门。
也就是黎衍特别喜欢这个表妹,楚思怡小时候也乖巧懂事会哄人,他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不都跟你说了,那东西不是好东西。”
被云宝救了之后,这几日黎昱枫对云宝本就尴尬,又听着莫名其妙的无理指控,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下来,跑到云宝的跟前,胖胖的小身子将云宝挡住。
他目光不满,看向楚思怡。
“你倒是好,拿了坏东西来,还要我妹妹给你道歉?就算要道歉,那也是外公的东西,给你道哪门子的歉?!”
“我,我告诉姑姑就是想要让你们涨个记性,你们年纪太小,万一玩这个伤到了怎么办?”
“坏东西?等一下,我想要知道,你定义的坏东西,就是什么风水玄学这种骗人的东西?”
黎衍在旁边听了半天,忽的开口,冷淡的眉眼带出一丝好笑。
嘲笑黎昱枫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相信这种东西。
“我可从不骗人,你福浅管易受人蒙蔽,别把别人都想成一样的,给你的建议,多看书,少出门,尤其是不要去聚会,小心心理阴影哦。”
云宝本来困倦,听着来人咋咋呼呼,她抬手揉着眼睛,还有点漫不经心,拉住了黎昱枫的衣角,示意他让开点。
一口小奶音咬字困倦,,圆润,黑漆漆的猫瞳睁大盯着楚梦。
“二婶要不信,我也给你算算?”
神奇小宝贝见识的场面可多了去了。
恼羞成怒的人也很多,只可惜到现在也没遇见能在她拂尘下坚持住的人。
破防的居多。
“你胡说什么呢?怎么还能咒你堂哥呢?!”楚梦一听这话火气蹭的上来。
云宝却不在意,仔细的将楚梦的脸看过一遍,抬手掰着自己的手指头,甜软的声音慢悠悠:“二婶你家有两个弟弟,可惜都不是做生意的料,家族产业因为决策失误损失惨重,正在想办法找补……”
“怎么可能?你可别瞎说,我们家没出问题。”楚梦好笑的打断她的话。
“我还没说完呢,这事你的两个弟弟还不敢告诉你,但很快就要兜不住了,你想一想,最近是不是在给堂哥介绍对象?堂哥眉眼外侧泛起青黑,云宝只提醒一次哦,这可不是好姻缘。”
楚梦的表情稍稍一变。
黎衍本护着楚思怡,对云宝的话嗤之以鼻,但看着自己母亲的反应,他愣了一下,显然不知道这事,“什么?”
“你娘家那边还真给小衍介绍对象?他今年才十八岁!”
老爷子本来在一边看戏,顺便想看一看自家小乖宝到底有多厉害,冷不丁听见这话,只觉得离谱至极。
“他们就那么一说……”楚梦的嚣张气焰一下子熄灭,瞬间底气不足。
对上老爷子还有自家儿子的目光,楚梦心里发慌,觉得云宝可真是晦气。
神神道道从道观光学了这种话,长大以后,可就是坑蒙拐骗要进局子里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