坛生待不住，憋了几节课跑来十班，和巧巧一起坐在云宝前座的课桌上，将前一天的事嘚啵来嘚啵去，说个没完，“堵重华可以在校门口，你何必这么猛呢是不是？”
平时都是挨她的训，难得调侃她一次，不免有些得意忘形。
云宝打断他的嘚瑟：“你跟一中那些人的事解决了么？”
坛生一顿，“呃”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
她就一句话：“不准和他们约架。”
“这事儿——”坛生一听，急了，“风纪委员你这可不行，才见了重华几回，胳膊就拐到他们那边去了。不跟他们约架事情怎么解决？不约架……不约架，他们要是就要跟我们打怎么搞？”
云宝抬眸瞥他：“群殴你很有理。”
“可是一中那个，骂的叫一个难听，谁能忍住不搞他？”
云宝皱眉，问：“你们打的人是谁？”
“小芯。”
“他跟重华？”
“他俩好哥们，关系铁，要不重华也不会替他出头。”
云宝若有所思，坛生见她神色，纠结道：“欢姐，你不是真的看上重华了吧？”他啧了声，“别呀！他那要命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而且你就看他那张脸，对他有意思的女的肯定很多。他身边那个小芯你知道吧，他俩关系多好？小芯可是妞一个接一个换，速度比我们哥几个还凶。好歹你也是咱们亚特兰一枝花，何必上赶着贴重华？”云宝抓起本书扔过去：“我是亚特兰你祖宗。”
坛生敏捷躲开，书被巧巧接住。这回巧巧也是站在坛生这边的：“坛生说的对，那重华有什么好的？昨天我就不同意你去，你非要翻墙。”
“就是。”坛生接茬，“有什么好的。”
他俩你一句我一句说个不停，云宝抓起书一连扔了好几本，砸得两个人歪倒左闪右躲。
“滚吧你们，吵得我脑仁疼！”.
上午第二节课课间有二十分钟休息，云宝和巧巧几个一道出去买吃的，特意选了靠近一中校门那侧的小卖部。
她的醉翁之意，巧巧都不想吐槽，沉着张脸一个字也懒得说。
好巧不巧，还真让她碰上了想见的人。
重华一群人在第二家小卖部里，他身边有个一直和他说话的男生，脸上带着余伤，不用猜，铁定是小芯没跑。云宝兴冲冲过去。
巧巧和坛生几个跟在她后头，两边人一打照面，各自都沉下脸，小店里气氛霎时变得微妙。就云宝一个人脸上挂着笑，直奔重华面前，眼弯如月，“重华，好久不见。”
从昨天广播室那一出到这会儿，满打满算也不过十多个小时。
小芯噗嗤笑出声：“是够久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们这三秋算不上，几个小时没见面，也得有十多个月了是吧。”
“十多个月”没见的重华一脸平平，眼里半分多余的情绪都没有。
云宝不介意，看向小芯：“你是小芯？前两天的事不好意思，我叫云宝，是……”她瞄了重华一眼，笑吟吟说，“是重华的朋友。”
坛生撇嘴别开了头，小芯虽然笑着，但也没有接她对于打架一事的话，只说和重华有关的：“巧了，我也是他朋友。”
重华忽地从他们中间走过，径直去了货架前拿了瓶绿茶。他走到店外喝，将面面相觑的云宝和小芯当成了空气。
云宝顿了几秒，到他身边没话找话，试探性地问：“你喜欢喝绿茶？”
重华说：“没什么喜欢的。”他旋紧饮料瓶盖，将才喝了一点的绿茶抛进树下垃圾桶，侧眸睨她，“比如你。”
云宝怔了怔，小芯反应过来后却也来不及说什么，连忙去追他。
巧巧回神，立即怒了：“我草，这他妈的——”
坛生也不爽，冲云宝道：“欢姐，就这还能忍？你就听我的，咱们回学校叫人，放学就堵他，好好揍他一顿，打到他跪地跟你求婚为止！”
云宝神色平静，没有生气。她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蓦然勾了勾唇。
巧巧拧眉：“你别是气傻了吧？”
有什么好气的。”
云宝耸肩，她转头看向巧巧，眼里盈亮，笑着露出一排贝齿：“长得好看的人，就应该有点脾气嘛。”
那个云宝我打听过了，妥妥的亚特兰一霸。她爸超有钱，禾城第一富，认识的人不少。亚特兰一堆富二代里她是佼佼者，而且成绩一直很好，很会读书。”
她一开始是在别的私立学校读初中，她爸嫌学校不够高级给她转到亚特兰，她跟那个巧巧当时就横行他们整个初中部。升到高中之后换了校区，有高三的看他们两个不顺眼去找麻烦，她跟巧巧在他们班外边走廊上，一人拎一把椅子把一帮高三的砸了个头破血流，脑袋开花。”
他爸还挺护短，谁动他闺女他就搞谁，云宝平时不惹事，听说很规矩，还老帮着收拾不安分的学生，他们学校老师都很喜欢她。她跟那些二流子不一样，没在混，但是为人很横不是个怕事的，久而久之整个亚特兰就没人敢惹她了。怎么讲……就是，就是那种很特殊的好学生。”
小芯把打听到的消息全盘说给重华听，边说边瞥了重华一眼。
云宝跟重华，从某种角度来说挺像，云宝是个不一样的好学生，而重华，坏得比较独特，让老师校长崩溃头疼的破事儿没少干，分数上又甩别人一大截。
这他妈让人还真不知道怎么说。
小芯讲了一堆，重华看着书，眼皮都没抬一下。
我跟你说话，你听到没？”小芯忍不住用胳膊肘撞他。
重华这才抬眸，慢条斯理合上书，“你今天废话很多。”
你不想知道？她对你这么上心，人还挺有意思。”
小芯回想上午在小卖部和云宝说话的场景。啧，那张脸是真好看。性格如何尚不知，暂且先不提，光看长相，不笑的时候泠然，眉眼都是气质，难说的是笑起来，唇角一弯，刹那让人眼前都亮了。
重华淡淡回答：“没兴趣，别烦我看书。”说是这么说，手上却是把书一扔，起身离开座位，插兜走出了教室。
小芯看他离开的背影，呿了声：“出去浪的时候没见这么惦记书本，不看书月考不也考第一，说什么屁话。”
下午放学，一出校门就见云宝笑吟吟等在树下，瞧见他们连忙挥手。重华没反应，小芯顿了顿，笑起来。行啊，越挫越勇。
他快步走上去和她打招呼：“你怎么在这？”又明知故问一句，“等谁呢，不会是等我吧？”
云宝说是啊，眼里带笑，目光却直直朝向重华。
重华一步未停，当没看到他们说话一样从他们旁边径直走过。小芯“哎”了声，他头也不回，知道叫不住他，干脆邀云宝，“一起去玩不？”
云宝本来就是来找重华的，当然不会拒绝，和小芯一起赶上去，不多时，跟他们一帮人你一句我一句聊起来。
他们这帮人有成绩好的，比如重华，站在一中顶端笑傲百名榜，还有小芯，其实读书也不赖，只是行为带着一股子日天日地什么都不怕的痞气，容易让人觉得是问题学生。有一些好，另一些便是实打实的差生，云宝也不区别对待，态度平和，笑脸朝着谁都是一样的，只不过看着重华的时候格外甜。
人家对重华有意思，这是应该。
没和他们聊多久，云宝就走到了最前头默然不语的重华身边。她一个劲和他说话，不知在问些什么，重华一句都没有回。
搭上小芯的肩，两人落在一群人后面。季冰抬下巴朝最前两个身影一指，“你把她叫来干什么？”
小芯笑着挑眉头，指了指重华，“你看，一中校霸。”再指了指云宝，“——亚特兰校霸。他俩走在一块，有意思没？”季冰不懂他的恶趣味。
小芯自个儿乐得不行：“四舍五入，这他妈就是联姻呐！”
季冰默默看他。
小芯对上他的视线，“我说得不对？”
下回亚特兰的人打你，你怕不是会送上去给人打吧？”
滚！”
……
一群人说说笑笑到了台球馆，要了个包厢。云宝默然瞧着，见他们轻车熟路似是很常来的样子。包间在二楼最里，一路未语的重华一进去便在沙发角落坐下，玩起了手机游戏。
别人都在桌前拿起杆开球热身，就云宝和他坐在沙发上。稍微待了几秒，云宝挪到他旁边：“你在玩什么？”
重华眼皮都没抬一下。她正要开口，门突然被人猛地推开。
卧槽！”
妈的吓老子一跳——”
台球桌前的几个被惊了一下，不爽抱怨。
云宝抬眸一看，是个女的。长得娇娇媚媚，我见犹怜，但看那推门的一下，还有精心的妆容，明显不是柔弱性格。小芯张嘴正要说话，女生直接朝云宝走来——准确地说，应该是走到了重华面前。
我今天约你，你为什么不来？”
云宝看看她，又瞅瞅重华，后者专注打着游戏，别说抬眸，像是根本不觉得面前有个人。
见重华不理她，女生小小激动：“我给你写了几十封情书，你看我一眼会死吗？”
好半晌，重华才悠悠停下游戏看她，微勾唇角，“是你啊。”下一秒唇边蓦地增添了些许讽刺意味，“上次在更衣室，你说我不跟你约会就脱衣服叫人，怎么，这次来是打算在这脱？”
室内静了一秒。
重华懒洋洋换了个坐姿，似笑非笑的样子，衬得眼里寒意更加深重。
没人说话。
忽地，一旁的云宝颇有兴趣出声：“你要脱就快脱，他挪一下眼算我输。”
云宝起哄的话说完，一帮人呆愣了几秒噗嗤笑出声，连重华也侧眸扫了她一眼。
女生憋红了脸，矛头一转对准云宝。她指着云宝冲重华道：“你不肯理我，却让她在这里，她就有让你喜欢的地方了？！”
那当然啦。”云宝贱兮兮歪头，答得毫不害臊，“我长得比你漂亮，他不喜欢我喜欢谁？这不是肉眼可见的事实么？”
你——”
女生气急，一下说不出话来，恨恨把目光重新投回重华身上，非要他讲个所以然：“你说啊，重华！”
重华靠着沙发背垫，意外没有反驳，笑了下，“说什么。”
他似是没兴趣再跟女生浪费时间，拿起手机继续游戏。没几秒皱了下眉，朝小芯道：“你手机给我，我的没电了。”
小芯二话不说拿给他。
见他打开游戏复又低下眼睑，女生不满他忽视自己，伸手去抢：“重华！”
他没拿稳，一个脱手，手机“哐啷”摔在地上。
重华脸一沉，小芯过去捡起来，不爽：“郭媛你发什么疯？”
这个追重华也追了很久，他们一帮人对她没什么感觉。长得虽然还可以，但是脾性不投，久了就觉得有点烦。“我，我只是……”
说完，小芯检查手机有没摔坏，又擦又是点，不知戳到哪，突然点开了视频，响起一阵不合时宜的声音，夸张又直白地荡开在安静的包间里。八壹中文網
滞了两秒，然后闹开。
我去，你新弄来的也不跟大家分享……”
哪个系列的？我看看。”
这么重口味，小芯你他妈做个人吧！”
几个男生围到小芯身边，不让他关，你一句我一句笑着调侃起来。
媛脸红一阵白一阵，一半是臊的，一半是被重华冷淡眼神吓的，半晌，愤愤转身冲出包厢。
行了行了，这还有女的在呢。”小芯强行关了视频，拨开他们。
其他人扫兴道：“啧，不是走了嘛？”
小芯瞪他们一眼，瞥了瞥还坐在沙发上的云宝。她明显不如刚才气郭媛时放松，拘谨着，脸上神情略有点点不自在。
重华忽然道：“听听声音就脸红了？”他坐直身，靠近她的耳畔，轻挑地笑，声音低沉而嘲讽，“就这点胆子，你还学别人追什么男人。”
包间里一如既往地热闹，每回重华都坐在沙发上玩游戏不动弹，其他人早就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