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鑫说:“他走的时候都已经八十了,还哪有精力培养我啊?”
王跃生说:“是啊,你和你老父亲相差了六十多岁。”
万鑫说:“是不是很可笑?”
王跃生说:“你母亲嫁给你父亲的时候,还不到三十岁。说句不中听的话,你母亲当年算是傍上大款了。”
万鑫说:“我老爸娶她,就是因为她给他生了个儿子,他们生我的目的就是为了传宗接代。因为我的出生,他们都实现了各自的目的。”
王跃生说:“说得很精辟。你老爸通过你,让自己的生命得到了延续,你老妈因为你过上了富裕奢侈的生活,而你呢,你得到了什么?”
万鑫不解地看着他。
王跃生说:“你本应该继承你老爸辛苦打拼下来的一切财富,但这一切,却都在你老妈的手里控制着。”
万鑫说:“我老妈手里的一切,早晚也都是我的。”
王跃生摇摇头,“那可不一定。别忘了,你还有一个姐姐——小荷。”
万鑫有些吃惊,他没想过这个问题。
王跃生说:“你有没有发现,她对你姐姐的爱,要远胜于你。”
万鑫说:“我和小荷,都是她的亲骨肉。”
王跃生摆摆手说:“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但还是有差别的。你的姐姐小荷可是你的母亲和小荷父亲的爱情结晶。而你,只不过是你父母之间利益交换的结晶。一个三十岁不到的女人和一个六十岁的老头子结婚,而且,还是生下了一个男孩之后才结的婚,如果说他们之间有真正的爱情,真是难以让人信服。”
万鑫有些不悦。
王跃生继续说:“我知道你不爱听。没人愿意听别人讲自己父母的坏话。所以,这个话题确实可以就此打住了。”
万鑫说:“她对小荷姐亏欠的太多了,确实应该好好弥补。”
王跃生说:“你的姐姐小荷我见过,看着人很单纯,但她真的很不简单。”
万鑫说:“有什么不简单的?”
王跃生说:“你不觉得你今天遇到的事有些蹊跷吗?”
万鑫说:“我早就听说有一类人,专门给人设套,叫拆白党,我今天算是见识了什么是拆白党。他们不能把我怎么样,因为我随时可以回香港,他们总不至于拿着我的欠条到香港去找我吧!”
王跃生说:“如果这事跟小荷有关,无论你走到哪里,都不排除会有类似事件再次发生。”
万鑫说:“跟小荷有关?怎么可能?”
王跃升说:“你有个姐夫,你知道吗?”
“姐夫?就是那个长得像土匪的那个?”
“看来你是见过他的。没错,就是他。他叫庆明阳,以前可是蹲过大牢的,心黑手狠,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小荷跟这事没关,但庆明阳是不是跟这事有关可就不好说了。”
万鑫问:“你什么意思?”
王跃生说:“豪赌并且输掉一千万,这种离经叛道的儿子会让任何一个母亲伤心欲绝,失去信任感,这样就达到了离间你和瞿董事长母子关系的目的。她情感的天平就会更加偏向小荷。小荷和庆明阳感情深厚,小荷得到的多,就意味着庆明阳将来也会得到更多。”
万鑫一脸震惊。
王跃生说:“你年纪还小,还不懂得社会的复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小伙子。”说着,他拍了拍万鑫的肩,然后冲服务生一招手,“买单。”
万鑫气哼哼地回到公寓,让瞿梅写遗嘱,将来财产全部归他,不能分给小荷。瞿梅不知道儿子怎么会突然抽风,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怒斥他。万鑫说瞿梅根本就不爱他的生父,她是为了钱才嫁给他的生父的,自己就是她霸占父亲财产的工具而已。瞿梅气得浑身发抖,头痛欲裂。万鑫气哼哼地跑了出去。
殷丽芳更是不解,说之前他跟小荷相处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来这么一出?
瞿梅说:“这孩子一直都比较情绪化。之前,我一直对他太宠爱了,动不动就发脾气。以后得改一改教育方式了,不能再这么纵容他了。”
殷丽芳点点头。
瞿梅说:“就怕,我的时日不多了,看不到他成才的那一天。”
殷丽芳说:“董事长,为了万鑫,您也得保重好自己的身体。”
瞿梅说:“检查结果你也看到了,脑瘤越来越大,做手术,未必会成功,但如果不做手术,那也是死路一条。”
殷丽芳也是一脸的为难,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让瞿梅做手术。
瞿梅把手机交给殷丽芳,说:“我随时可能会出现意外,如果出现意外,这个手机就由你永久保存。这里面大概有一千多万,一定要帮我照顾好万鑫。
殷丽芳说:“一千多万都交给我保管,您怎么对我这么信任?”
瞿梅说:“就凭你在利益面前的淡然神情,我就很信任你。其实,有时候我挺不理解你的,你在香港、深圳、北京这样的大城市浸染了这么多年,面对利益,怎么还能这么淡然?”
殷丽芳说:“利益的背后,往往是空虚,甚至还有眼泪。我只想以一个小女人的心态靠近幸福。利益越大,幸福往往会离得越远。”
瞿梅说:“这些道理,你是从我身上悟到的吧!是啊,我的发迹过程很不光彩,虽然拥有了财富,却得不到幸福。”
殷丽芳说:“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您就不要再想了。”
瞿梅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跟你这么投缘吗?因为在你身上我看到了太多的自己的影子。你刚来公司的时候,懵懵懂懂、处处小心翼翼、谨言慎行,不懂也不敢说不懂,私下里跟其他人请教,不把手头工作做完,决不下班,就跟我当初到深圳状况一样。其实,你的状况比我刚到深圳的时候要好,因为你比我有文化。我刚到深圳,在韩国老板的玩具厂安装过玩具,在台湾老板的鞋厂粘过鞋底,在饭店当过服务员,每天累得要死,但无论怎么累,我都要坚持做一件事,就是把省吃俭用省下来的钱去买书,只有书本才能改变命运。知识积累多了,我终于鼓起勇气去应聘白领职位,到万氏集团去做售楼员。一个偶然的机会,让我结识了万氏集团的老总,他腰缠万贯,却没有孩子,可偏偏我怀上了他的孩子,他娶了我。”
殷丽芳说:“您并不爱万总,所以,您过得并不幸福。”
瞿梅说:“是啊,财富和幸福是两回事。这个道理,我懂得太晚了。以前觉得,有了足够的财富,可以去征服全世界,现在才知道,最难征服的是自己的内心。人,终归不是冷血动物,即便修炼成妖,最终,也还是渴望还原成人。但还原的过程,可能会更加痛苦,更加不易。”
芍药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兴高采烈地说:“大梅子,柱子他……他现在……”
看着她那神态,瞿梅就知道她说的是好事,说:“芍药,你别这么激动,喝口水,喝完水再说。”
芍药说:“柱子恢复得越来越好了,不但能认识人了,还能跟人交流了,虽然口齿不那么伶俐,但医生说,以后加强锻炼,还会更好的。”
听到这个消息,瞿梅和殷丽芳都为她感到高兴。
芍药继续说:“医生说,再过些日子,就可以出院了。”
瞿梅说:“这真是太好了。以后,他能自己照顾自己了,你也就放心了。”
芍药一脸感动地说:“这多亏了你啊,大梅子,这么多的医药费,是你付的,那么好的大夫,是你帮俺找的,你这大恩大德俺可咋报啊!”
瞿梅说:“芍药,你看你说的,咱俩可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就跟亲姐妹没啥区别,柱子是你儿子,那也相当于是我儿子,我能不管吗?”
芍药一脸感激地看着瞿梅,笑了,笑中含泪。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急切的敲门声,瞿梅、殷丽芳和芍药都很吃惊。芍药去开门。
万鑫的女友白婷婷的父亲带着几个人突然闯了进来。白婷婷的父亲一脸激动和愤怒地告诉瞿梅,女儿因为宫外孕大出血离开了人世,他要找万鑫算账,让万鑫给女儿偿命。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对于瞿梅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她无法想象那个年轻、充满活力的生命就这样离去了。
看到白先生拿来的医院的救护证明,瞿梅嘴唇紧抿,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她的心中充满了痛苦和自责,她觉得自己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没有教育好儿子,才导致了这个悲剧的发生。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发抖。稍微冷静了一些后,她开口说话了,她的声音带着深深的自责和悲痛:“白先生,是我家孩子对不起你家孩子。我知道,无论我们怎么补偿,都无法弥补你失去女儿的伤痛,更无法换回你女儿的生命。”
白先生恶狠狠地说:“所以,我不会让我孩子就这么白白送命的,万鑫那个小兔崽子,我会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他话语中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挤出的愤怒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