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风和畅,鸟语声声。
轿夫们抬着暖轿很快到了西华门,宫门口序列有致地站着一排守卫,为首的见是公主的暖轿,上前拱手:“公主,小的奉命例行检查。”
夜芹掀开轿帘露了一下脸,见是认识的,展颜笑问:“左都候,可以走了吗?”
七公主的驸马爷、东景府的世子,是主管守卫皇宫的部队,正是这位左都候的顶头上司,他自是不敢怠慢了夜芹,抬了抬手沉声道:“放行。”
就这样,云沁安然无虞地出了宫,到了繁华的十里长街,人声喧嚣,一辆马车从暖轿旁缓缓驶过。
随行马车腰间佩剑的男子见了,对马车里的人道:“是七公主的暖轿。”
“先回宫。”
……
夜芹的暖轿到了丝衣阁,她下了轿走进铺子,两个婢女随行而入。
玉儿见到婢女打扮的云沁,知是安全了,心里松了一口气,对云沁道:“王妃,一切已准备妥当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去后院吧。”夜芹出声道。
小黑不知从哪儿蹿了出来,在铺子里窜来窜去,一会儿扯扯夜芹的裙角,一会儿用爪子刨刨挂衣的架子,也不知是不是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最后跟在云沁屁股后面摇着尾巴进了后院。
“沁沁——”
刚进后院云沁就听到了青遥时隔几日分外热情的声音,接着被她一把抱住:“你终于逃出来了。”
“瞧你说得。”云沁忍不住弯了下唇角。
接着,感觉大腿被人抱住,她低下头,只见夜晨光和闻京墨紧紧抱着自己。
“娘亲!”
“娘亲!”
两个孩子异口同声。
云沁示意青遥松开自己,她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看向夜芹,语含感激地道:“芹儿,今日多谢你冒险相助。”
“王妃姐姐和我客气作甚。当初若不是姐姐肯教我设计衣裳,我也不能像现在这般恣意快乐。”夜芹笑着道。
虽然今日之事确实有些冒险,但能帮助姐姐,即便皇兄怪罪下来她也认了。且依皇兄的性子,就算是生气也不会过多为难她的,夜芹心想。
云沁握住她的手拍了拍:“总之多亏了你。玉儿,快替我准备笔墨纸砚。”
玉儿应声离去,很快便端着笔墨纸砚回来了。
刚好院中有一石桌,云沁轻挽云袖,铺平了纸拿起笔便开始写了起来。用了一盏茶的功夫,停下笔,她将信折了起来,道:“此事就算皇上今日没有察觉,待他事后想到光光,必然会派人来接。所以我留下这封信,到时他若派人去闻府,遥遥,你就让人把这封信给他。他看后,应当会消气。”
青遥将信收好,玉儿上前几步道:“王妃,马车已在后门等候。”
云沁点头,牵起夜晨光的手,和青遥等人道别。
青遥拦在她前面:“沁沁,你真要走啊?不如我同你一起去吧。”
“说什么傻话。就算你想,也得问问闻乐同不同意啊。”云沁话刚说完,闻乐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气急败坏地道,“我当然不同意!”
他快步走来,一面将青遥拉回自己身边,一面将手中的小布袋递给云沁:“这是老子辛苦为你和光光准备的药。北疆风沙漫天,加上战乱,想也不想都知道定是尸骸遍野,那种地方最容易引发霍乱了。这个你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看在你这么费心的份上,遥遥就留给你了。”云沁弯眸,对被闻乐摁着还强行挣扎的青遥挥了挥手,“再见,小遥遥。”
青遥瞪了闻乐一眼,倒是才发现闻乐除了在榻上,在平日还能有如此大力的时候。
她刚抬起头,又被闻乐摁着倒在了他的肩膀上,不知为何心里莫名高兴,对云沁的不舍也就没那么浓了,便道:“那你一路小心,要照顾好自己。”
“知道了。”云沁应。
闻京墨红了眼,知道这次是真的要离别了,他冲到夜晨光身前给了他一个熊抱,带着哭腔道:“弟弟,哥哥会想,想你的。可惜你不是个妹妹,呜呜呜!你要是个妹妹,哥哥肯定更想你。”
夜晨光推开他的头,略嫌弃地道:“眼泪别乱抹。”又道,“你别哭了,你哭我也变不成妹妹。”
“呜呜呜呜!”闻京墨哭得更厉害了。
最后还是闻乐一把将他拉回了身边,左右各搂一个,对云沁挤出一个艰难的笑:“快走吧!”
“后会有期!”云沁拱手,最后抱着夜晨光跟着玉儿到了后门,玉儿替她打开虚掩着的褐色木门,一辆马车就停在门的左边。
云沁抱着夜晨光正欲将他放上马车,马车上坐着的黑衣男子接过夜晨光,车帘里伸出一双雪白的手将夜晨光抱了进去。
云沁跟着上了马车,示意玉儿回去,玉儿不舍,道了一声“王妃珍重。”
云沁点头,钻进了车内。只见车里坐着两个大男人,一个是美如谪仙的君怿,一个则是花脸猫打扮的下属,和方才坐在马车上的男子装扮无二,皆是乌鸦色的衣裳。光光则略显局促地坐在君怿旁边。
云沁对君怿扯了扯嘴角以示招呼,她走过去将光光抱起来,随后落座。
“光光,想娘亲没有啊?”云沁在他温软的脸上亲了一口。
夜晨光点头,满眼期待:“娘亲,我们是要去罗莎国了吗?”
“嗯。”云沁笑着应。
马车一路出了城,没走多远便停了下来。君怿起身下了马车,云沁以为他要走,对着他的背影说了一句:“多谢了。”
她看向车内坐着的花脸猫男子,嘴角忍不住弯了弯。她实在不明白,明明可以戴个神秘帅气的面具,为何要画大花脸,叫人见了忍俊不禁。
大花脸突然眨了眨眼,倒是让云沁怔了一下,只听他道:“公主,你可是认出小的了?”
云沁“啊”了一声:“你是?”
“我是小刀啊!”小刀两只眼睛炯炯有神。
云沁闻言不由想起上一次回罗莎国,君怿也是派了两个人保护她,一个是话唠刀,还有一个是块冷木头,没想到这次还能遇见。她弯了弯眸:“那外面的那个,是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