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拿连唤了几声,夜群仍没有转醒的迹象。
云沁已经一路狂跑到船头,见船头无人,她停下来,喘了一口气,许是正值侍卫换值,所以无人看守。
江边风大,云沁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脸在发烫,她拿手捂了捂,心跳不受控制地急促跳动着,她拍打了两下自己的脸颊,清醒了一点,呼出一口气:“明明是夜群做得不对,你在心虚什么?”
可若是被夜寒知道……不不不,不能让他知道。不然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哎!可都……都这样了,瞒着他是不是不太好……就在她愣神之际,一抹红色身影从岸上狂奔而来,一边跑一边喊:“皇兄救命,皇兄救命……”
她的声音凄厉,透着几分撕心裂肺,仿佛身后有厉鬼追逐一般。
云沁秀眉微蹙,眼一眨不眨地凝视着正面而来的女子,她怎么觉得这人这么熟悉呢?皇兄,皇兄,莫不是!云沁猛然瞪大了眼,看清楚了女子的脸,是夜雅!
只见她发髻凌乱,头上歪歪扭扭别了一朵簪花,脸上露出大写的“惊恐”,往日脸上骄横的高高在上的神情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甚至还透出几分楚楚可怜,那双因为害怕而瞪大的眼睛,眼白上布满了红血丝,疑似受惊过度。
云沁有些难以相信,堂堂光鲜亮丽的公主,怎会沦落成如此模样!
“皇兄,救命啊!”夜雅大叫着,若不是云沁认识她,恐怕要将她当成神志不清的女疯子了。
云沁走过去两步,正要开口,夜雅突然瞠圆了眸子,眼带骇意,用力推了云沁一下,云沁一个趔趄,后脚撞上船舷,扑腾掉进了江水中。
她登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往水底拉,云沁顿感绝望,双手在水中胡乱扑腾:“救命……”
船的第二楼,莫姊七被底下落水的动静惊动,她低头看去,碧儿已经开口:“娘娘,那不是云姑娘吗?”
莫姊七冷眼看着底下的情景,嘴唇微动,她闭了闭眼,转过身去。
“娘娘,云姑娘看着似乎不会水啊,她会不会,会不会……”碧儿说着,见莫姊七脸色不好,适时住了嘴。
夜雅怔怔地看着水里扑腾的人,这才缓缓恢复了一点神智。
她捂住嘴,回头看了眼似有眼睛在盯着自己,她低着头想要进船,突然,从船里出来了几个人。
“娘娘吩咐救人,快!”其中一个侍卫道。
这时,孟拿的声音响起:“发生了什么?”
“云姑娘落水了。”
“什么!”孟拿陡然提高了音量,身旁的人已经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他连忙跟上,“皇上。”
夜群毫不犹豫地跳下水救人,孟拿想也不想地紧跟着跳了下去。
“还愣着做什么?快救人啊,先救皇上!还有孟大人!不不不,先救云姑娘!”岸上的一个侍卫着急地道,脑海里慢慢捋清关系,皇上是为了救云姑娘,孟大人是为了救皇上,所以先救云姑娘才对。
二楼,碧儿震惊地道:“娘娘,皇上跳进江里了。”
莫姊七闻言紧紧抓住船舷,低头一看,只见水里夜群正向云沁游去,皇上……
她吓得腿软,转身便往下面跑。
夜雅傻傻地站在岸边:“皇兄,皇兄。”她作势要往下跳,身旁的侍卫眼疾手快地将她拉住:“公主,这时候您添什么乱啊!”
“不不,皇兄救命。”夜雅声音微弱,双目呆滞,她用力拂开侍卫的手,想跳下水,突然被人抓住了手,往回一拉,拉进了一个极硬的怀里。
夜雅回头,见到苏展,整个人一僵,如见了鬼一般,她瞪着眼,看到苏展眼里阴狠的威胁意味,动了动唇,乖乖地缩在他怀里,一动也不敢动。
“公主,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苏展贴近她的耳朵道,他的声音像魔鬼一般,温柔又可怖,在她耳边盘旋个不停。
夜雅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却被他紧紧地制住。
“公主病了,就该好好在房里待着。”苏展抬手摸了摸她有些凹陷的脸颊。
这时,夜群已将云沁救上了岸,顾不得身体不适,头晕脚重,一手打横将云沁抱起,吩咐道:“宣太医!”
夜雅的目光落在头也不回就走了的夜群身上,眼神渐渐绝望。
“走吧,公主。”苏展道,眼里已没了方才的温柔。
夜雅僵着身子,拖着沉重的步伐慢慢地走下了船。
莫姊七从二楼下来,正撞上抱着云沁的夜群,她想要说上几句,夜群却是看也不看她一眼,目若无人地抱着云沁向他的房间去了。
她感觉喉间干燥,对碧儿道:“去看看,太医来了没。再去熬两碗姜汤来。”
跟在夜群身后一同进了屋,莫姊七的目光一直落在夜群身上,他周身透露出的紧张和担心,是她从没有见过的,在她眼里,夜群一向沉着自持。
但见夜群把云沁小心翼翼如呵护珍宝般地轻放在榻上,莫姊七心里一钝,站在原地久久迈不开腿。
夜群将被褥拉过来替她盖在身上,握住她的一只手道:“沁儿,醒醒。”
云沁眉头紧皱,只觉得心里堵堵的,她睁开眼,“噗”地吐出一口水来。见到两个三个夜群,她不满地皱了一下眉,又晕了过去。
“皇上,我来吧,我是女子,更懂得怎么照顾她。”莫姊七缓声道,脸上神情看不出情绪。
“不必。”夜群道,却是看也不看她,问道,“太医呢?怎么还不来!”
“皇上,已派人去请了,就快了。”一侍卫回道。
夜群咳嗽了两声,一时觉得头晕得厉害,他抬手揉了揉额头,脚底一软,倒在了榻边。
“皇上?皇上?”莫姊七心里一慌,眼角夹着未干的泪痕,忙唤孟拿。
孟拿进来,将夜群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从怀里掏出药瓶,喂他吃了一颗药。
“孟大人,皇上怎么了?”莫姊七担心地问。
很快,太医赶到,放下药箱就朝病榻走去,莫姊七出声:“先看皇上。”
“先看榻上之人。”孟拿开口。
莫姊七看向他,眼里带着几分不满,似是不明白,为何他也向着云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