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念一想,她见到皇上丝毫没有激动之情,是因为以前就常常见到皇上,相反,像老伯这样远在江州的老百姓,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圣颜,如此想来,她便有些理解老伯的心情了。
直到回了府,看见温大娘正带着两个孩子玩,云沁站在不远处看着两个孩子围着大娘你追我跑的场景,嘴角轻轻弯了起来,她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
等到天黑,青遥第一个回府,伊人紧跟其后,最后是闻乐埋着头手里拿着小算盘,不知在盘算些什么,进院子时,还被门槛绊了一下,他骂骂咧咧了几句,继续低着头抱着小算盘,嘴里念念有词。
云沁就坐在离院子不远处的石凳上,一手托着腮百无聊赖地盯着院门口,青遥等人一进来,她便看见了,喊道:“遥遥,你可回来了。我有事要和你聊聊。”今日在府里闲得无聊,她搂着两个小娃学会了一首《静夜思》,方才才哄睡下。
“什么事儿?”青遥眨眼。
云沁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坐下来聊。
二人落座,过了会儿,闻乐从金算盘上抬起头“施舍”地给了她一眼,随口问了句:“聊什么?”
“光光和墨墨已经三岁了,到了读书的年纪,我觉着,给他们请个先生如何?”云沁道,两个孩子平日在家也只是嬉戏打闹,是时候请个教书先生来教导一番了。
“会不会太早了?”青遥惊讶。
“不早,在我的家乡,孩子也是从三四岁就开始学东西了。”云沁道。
青遥向来听云沁的,她说不早自然没问题,再加上闻京墨平日里野得和兔子似的,是该让先生管教,挨几下戒尺,收收性子了。
闻乐“啧”了一声,可怜的孩子,就在此时,两道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身上,异口同声地问:“你有什么意见?”
他艰难地往上分了一颗算珠,一边摇头:“没有,没有!”
两个女人一台戏!闻乐对自己的地位认知清楚得很,他不配提意见。
云沁点头,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晚上她给夜寒提了一嘴,夜寒说好,第二日云沁便拉着青遥一同找教书先生去了。
二人走街串巷,一路打听,得知在息芳街有个陈安,很早以前是江州府县衙上上任的师爷,饱读诗书,为人刚正,因不愿和上任知府同流合污,被革职回家种田。他的才学,是江州城数一数二的。
云沁思着不错,便和青遥一同去了息芳街,最后在小巷深处找到了一家木门铜锁,不太显眼的房子。
“咚咚咚”,云沁抓着门锁敲了敲,过了很久,出来一个双鬓斑白身材矮小的老人,他用小而精神的眼睛打量了一眼云沁和青遥,声音微沉:“你们是谁?”
“你是陈安师爷吧?”云沁试探着问道,不过心里却确定了面前这个矮男人是陈安无疑,来时她打听消息的人告诉她,陈安身材短小,脾气又臭又硬,所以没女子敢嫁给他,加上平日里他并无兄弟姐妹,所以平日里都是一个人。
陈安又看了二人一眼,默了一会儿,点头:“何事?”
“听说江州城,数您最才华横溢,我们想请您做我们儿子的教书先……哎,我话还没说完呢,陈师爷,别关门啊!哎!”云沁拍门。
青遥“嘿”了一声:“还真的脾气古怪哎。”她用力敲了敲有些不结实的木门,冲里面吼道,“陈师爷,陈安师爷,我们愿意重金相聘。”
云沁倚着门,摇头:“这样不行的,像这种人应该是视钱财……”为粪土的……她的话还没说完,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她睁大了眼睛,险些磕倒,这时青遥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的手,把她拉了回来。
云沁呼了一口气,退后一步,看着陈安:“陈师爷。”
“重金,真的?”陈安那可以称得上犀利的目光又扫了云沁一遍。
青遥一听,跑到陈安面前道:“对,你开个价吧。”
陈安比了两根手指:“二十两一月。”若不是缸里没米了,说什么他也不会答应。
云沁和青遥互挑了挑眉毛,云沁没想到他要价如此低,她心中思着以陈安的为人,既然答应了,必然会好好教,她不如多给他一点钱,更有诚意一点。
“好。不知道陈师爷……”云沁的话还没说话,就被陈安不满意的打断:“别叫师爷。”他掏了掏耳朵,脸上写满了不喜。
云沁立马改口:“先生?老师?师傅?”
“随你。”陈安面不改色。
云沁继续道:“师爷……先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
“随时。”陈安道,家里还等着米下锅呢。
“那就今日下午吧。”云沁道,从袖里掏出钱袋子,早上出门想买点绫罗绸缎所以多带了点钱,她数了数,一共五十二两,她从中拿出五十两,递给陈安。
陈安惊讶:“多了。”说着,他把多余的钱拿出来想还给云沁,云沁摆手:“先生,二十只是请您的费用,其中的来回车马费辛苦费自然另当别论。”
陈安迟疑,这才注意到二人身上穿的绫罗绸缎都是上好的料子,想来是个大富人家,也不缺这点钱,便将银子收下了。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恭候先生到来。”云沁留下云府的地点,便和青遥离开了。
下午,云沁和青遥一边用点心,一边等着陈安到来,夜晨光和闻京墨则在房里窜来窜去,青遥嗑了颗瓜子:“小崽子,跳吧,闹吧,待会儿先生来了,有你们哭的。”
云沁道:“别吓唬孩子,万一被你一吓,不爱看书了怎么行。”
青遥闻言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她看了看外面的天:“陈安怎么还不来,不会拿了钱跑了吧。”
“不会。”云沁道,若陈安是个见财眼开的人,也不会和前任县令不对付了。
就在这时,门外跑进来一个小仆。
青遥正襟坐好:“来了来了。”
“夫人,季大人传信,让你速去江边。”小仆喘着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