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方才和她一同推车的人走过来,握住她的手肘。
云沁抬头,看见那张放大的有几分阴沉的俊容,讪讪地想将手肘抽回来,奈何被他抓得太紧,她只得呵呵一笑:“……好巧。”
“阿云,你没事吧?”莫姊七一脸担忧地朝她走来,没想到她竟会为了救自己和旁人不顾自己的安危。她的额头往外冒着密密细汗,虽是虚惊一场也吓得不轻。
跟在远处保护的侍卫赶到,碧儿生气地斥道:“怎么来得这么慢,娘娘若出了事,你们一个个小心脑袋不保。”
侍卫低头不语。
“没事,没事。让娘娘受惊了。”云沁道,见莫姊七的目光落到夜寒抓自己的手上,云沁笑着把手肘收回来,介绍道,“这是我家男人。这位是皇后娘娘。”
皇后闻言惊讶,没想到她如此不拘小节,能毫不脸红地在外人面前称丈夫为“我家男人”。
她心里生出一股道不明的情绪。
对着夜寒轻轻颔首,以示谢过他方才出手相助之恩。
见男子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她也不恼,目光极快地从他脸上掠过,虽只一眼,却足够惊艳。那是一张淡漠俊极的脸,男子周身散发的倨傲冷峻之气叫人心生敬畏。
那种与生俱来的气势,竟是皇上身上也没有的。
“随我回去上药。”夜寒表情冷淡,他的声音不轻不重,在外人听来却不容置喙。
云沁道:“你别担心,没事,我还要和娘娘游玩,你先回吧。”虽然不知道夜寒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见他不动,她轻轻推了推,对莫姊七干笑了一下,似在保证“我马上打发他离开”。
夜寒看向莫姊七,一语未发,那眼里意味却再明显不过。
莫姊七动了一下嘴唇,开口道:“本宫累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阿云,你先回去吧。”顿了一下,似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她又道,“谢谢你。明日季大人准备了接风宴,你也来如何?”
“娘娘客气。不过接风宴什么的,我就不参与了吧。”云沁推辞,谁知道船上有多少老熟人,她去了万一被人认出,露了馅……想想云沁就觉得后果严重。
莫姊七上前,握住她的手,语气温柔,叫人不忍拒绝:“阿云,不止是本宫,其她姐妹也对你很是好奇,你若来,她们定然会很高兴。再者,你刚才救了本宫,本宫想答谢你。”
“娘娘,我……”云沁还想再说点什么。
“云姑娘,娘娘都亲自相邀了,你还推辞什么,难道说,你不把咱们娘娘放在眼里?”碧儿挑眉。
“就在明日,本宫等你。”莫姊七拍了拍她的手,不等她答话,转身离开。
云沁无奈,看来这接风宴是不得不去了。她回头,见夜寒脸色不太好看,脸上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我们回去吧。”
夜寒声音微冷:“今天若不是我恰好遇见,你说后果会如何?”
“这不是什么都没发生么,还好你出现得及时。”云沁拉了拉他的衣袖,“再说,我当时只顾着帮人,哪想得了那么多。”
“以后不要莽撞。”夜寒道,本想带她回府上药,但一想这里离回春堂更近,便拉着她朝回春堂去了。
闻乐看了眼她不能动弹的手肘,“啧啧”两声:“这又是怎么弄的啊?再严重点骨头就断了。”
“是,是吗,还好吧。”云沁咽了咽口水,她以为只是小伤,怎么听闻乐说得手都要废了似的。
这时,青遥从美颜坊过来,听到了半截话,好奇地道:“什么要废了?”
“手。”云沁动作僵硬地晃了晃受伤的手。
“我看看。”青遥拿过她的手,检查了一下,一巴掌拍到闻乐脑门上,又回头看向云沁,“沁沁,没听他瞎说,没什么大碍。”
云沁松了口气,她就说嘛,明明感觉没那么严重。瞪了闻乐一眼,她道:“死老头。”
青遥吩咐孟易拿了点治瘀伤的药来,夜寒准备接过,青遥摆了摆手,示意他退到一边,她一边给云沁涂药,一边好奇地道:“沁沁,你的手怎么伤的?你不是和皇后游玩去了吗?”
云沁三两句解释清楚,青遥摇头:“什么时候你才能先顾及一下自己。”上好药后,她道,“好啦,等药干了再将袖子放下来吧。那你今日不用去陪皇后了吧?”
云沁点头,忽然想起什么,看向闻乐,向他递去求救的眼神:“皇后让我明日去参加接风宴,你那儿有没有什么药,能让人换一张脸?”
闻乐:“……没有!老子又不是大罗金仙。”
云沁叹气,摇了摇头。
“什么?接风宴?”青遥微睁了睁眼,虽然云沁离开京都已经三年,这三年什么都可能在发生变化,但青遥一想到她要和宫里人接触,心里禁不住担心。
云沁认命地点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翌日,龙船上歌舞升平,莫姊七和夜群已经落座,下方坐了几名妃子和大臣,还有一个位置空着,格外明显。
眼看就要正午,莫姊七起身替夜群倒了一杯酒,坐回原位,转身对碧儿道:“阿云怎么还没来,你出去看看。”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被夜群听到。
夜群闻言偏头:“皇后说的是那日的调香师?”
“是,昨日她救了臣妾,臣妾就擅作主张请她来参加宴会,皇上不会介意吧?”莫姊七眼里亮晶晶的,笑容温柔。
夜群轻弯了一下唇:“不会。”他握着酒杯的指关节因不自觉地用力,有些泛白。
底下坐着的妃子们也不时朝空着的座位投去目光,好奇那位调香师究竟是男是女,是何模样,能有那样的巧手。
莫姊七眼角余光不时轻瞟夜群,见他握着酒杯的手有些用力,她眉头微动了动,示意自己冷静一点。
阿云是不是宴王妃,待会便见分晓。
正午已到,只见一个纤瘦单薄的人影从外走了进来,她一面薄纱遮面,步伐微急,惹得坐着的人都纷纷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