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一想,似乎有五六次她都发现月辛房外有湿泥,当时她还觉得奇怪,再一想,似乎都是在出命案的时候。
差点惊叫出声的老鸨连忙捂住自己的唇,见上头一道锐利的目光投射过来,为遮掩方才的失态她撒谎道:“大人,民妇胸口方才骤然疼了一下……月辛一直在我风月楼待着,未曾离房半步。”
她可不傻,就算月辛是杀人凶手,也为她挣了不少银子,若她入了狱,客人们得知风月楼出了个杀人凶手,以后谁还来风月楼啊。若她不入狱,此事就当没有发生,她还能继续为风月楼赚钱。
一旁的月辛听了她这话,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没想到鸢妈妈竟会犯这种蠢!她是想害死她吗。
惊堂木再响,蒲盛睨向鸢妈妈,怒声道:“大胆,公堂之上也容你胡言乱语?你说月辛一直在风月楼待着,且未曾离开半步,难道你能保证她时刻都在你眼皮子底下?这种谎话也敢说,你真当本官是三岁小孩好糊弄呢?”
鸢妈妈咽了咽口水,心想她真是嘴笨,方才一紧张竟没想到这个问题。
“大人饶命,民妇,民妇……”她眸子转动着,语气中难掩焦急,“是这样的,当晚孟公子走后,月辛说她肚子疼,于是,民妇便让人熬药,一直守在她身旁,这这才……”
“住口!真是满口胡言!”蒲盛浓眉微皱,“既然你不说实话,就休怪本官动刑。”
鸢妈妈一听要动刑,吓得魂都快没了,正准备开口,月辛就抢在她前面道:“大人莫非是想屈打成招?月辛不服,难不成您是收了孟家的银子所以想将我这个小小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置于死地?”
“好!好!既然你不认罪,本官就审到你哑口无言为止,带人证!”蒲盛沉声道。
月辛轻呵,难不成还有人瞧见她作案了不成。
这时,只见一袭红衣出现在眼角余光里,她微微侧头,只见一个脸已经被毁得认不出真容的女子跪在了她的旁边,月辛像活见鬼了似的,微睁了眸:“你,你竟然还活着。”
“想不到吧,月辛,你不死,我又怎么能先去地狱呢?”红蔻轻勾红唇,身前的鸢妈妈听了,连忙转头,见到红蔻,她吓得惊慌失色,大喊着爬到一旁官差的脚下:“鬼啊!有鬼啊!”
“住口,公堂之上不得喧哗。”蒲大人出声制止,“鸢氏,你可认得她?”
鸢妈妈连连点头:“认得,认得!”她吓得浑身颤抖,“她是……是鬼!”
“你只需告诉本官,她是谁。”
“她是……她是风月楼上一届的花魁,花魁……红蔻……啊!”鸢妈妈突然捂着耳朵大叫。
“来人啊,把她的嘴给我堵上。”蒲盛微皱了眉,一旁上来一个官差,拿了一团布条塞进鸢妈妈嘴里。
“月辛,你可认得她?”蒲盛又问。
月辛咬紧牙齿,从牙缝中轻挤出几字:“认得。”她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何又会出现在县衙!该死。
“你和鸢氏看见她面露惊恐,难道不是心里有鬼?”蒲盛质问。
月辛皱眉,一脸无辜地道:“大人,妈妈和月辛害怕是因为几日前红蔻便因重病去世了,可如今她却突然出现在这里,是个人都会觉得害怕吧。”
蒲盛见她还是满口谎言,看向红蔻:“你来说。”
“是。”红蔻点头,指着月辛道,“就是这个女人,是她杀了陈戈,杀了我爱的男子,她每杀一个人,就会跑来告诉我,她想折磨我,告诉我天下男子皆是负心汉。”
“你可有亲眼看到她杀人?”
红蔻点头:“我亲眼看见她杀了陈戈,用辫子,她手上的镯子也是杀人的凶器……”
“你胡说,大人,她是因为嫉妒我当上了花魁才冤枉我,这个女人嫉妒我!”月辛叫苦,一张脸上写满了委屈。
红蔻冷呵一声:“若非你毁了我的容,你以为凭你能当上风月楼的花魁吗?大人,红蔻所言句句属实,请大人明鉴。”
蒲盛让人将月辛手上的镯子取下来,他的目光落到月辛手上,冯捕头将镯子呈了上来,蒲盛看了一眼,见月辛表情淡定地看着自己,他将镯子上凸出的花纹轻轻一摁,只见镯子上的花纹立即变了样。
月辛脸上掠过一丝慌张,蒲盛又将镯子左右一转,只见镯子开了,露出里面的一根粗针。
他看向月辛:“凶器在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月辛表情微变,不敢置信地道:“你怎么知道镯子的机关,不可能,不可能……”
一旁坐着的云沁和青遥表情微变。云沁微眯了眸,没想到这镯子还有这玄机,难怪当初在堂上她的镯子花纹和她画出来的大不一样,不过,蒲大人又是如何一眼看出的呢?
“你认不认罪?”蒲盛沉声问。
月辛仰头大笑起来:“哈哈哈哈,那又如何,那又如何?我已经杀了那么多人,已经够了,只是可恨不能杀尽天下人,都是你们,都是你的错……”月辛的目光落到红蔻身上,她扑过去掐住红蔻的脖子,红蔻微瞪了眼,恨恨地看着她。
冯捕头见状冲上去,试图拉开月辛,月辛发疯了般用力掐着红蔻的脖子,道:“要死一起死,蔻儿……”
云沁和青遥见了都忍不住心惊。
“一起死!”月辛声嘶力竭地吼着,双眼猩红。见红蔻快不行了,冯捕头拔出剑一剑从月辛背部刺入,月辛瞪着眼,怔在原地。
孟少夫人见了,骂道:“疯女人,简直是疯女人!”
云沁上前扶起红蔻:“还好吗?”
红蔻手摸着脖子不说话,看见月辛倒地,她哈哈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流个不停。
云沁见了,喉头一时哽咽,毕竟曾是最好的姐妹,到最后却相互伤害,换了谁都不好受吧。
看见月辛血流一地死死瞪着红蔻的场景,她心里微颤。
月辛死了,但事情还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