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芫菀回了摘月楼,在绣凳上坐下,脸上的温柔已被浓浓的怒气取代。
她一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手上麻麻的疼痛蔓延到心底。
“我不过离府一月,怎么就冒出来一个和亲公主。”她的声音冷若冰霜,眼里怒气滔滔。
芙儿轻声哄道:“小姐,王爷亲口允诺过娶你,区区一个和亲公主,你何必放在心上呢。”
“你懂什么。”司徒芫菀呵斥道,“我爱夜寒,我不希望除了我之外还有第二个女人占有他。”
爱是自私的。
它会让人癫狂,让人变得扭曲。
芙儿知道司徒芫菀一颗心都放在夜寒身上,她想了想道:“小姐,她不过是一个和亲公主,王爷真正爱的是你啊。之所以不拒绝,是因为皇命难违吧。”
司徒芫菀闻言眼睛一亮,是啊,那个女人和他不过是政治联姻,夜寒对她没有感情,他只是不能忤逆皇上的意思罢了。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不能想个法子,让云沁自动消失呢?
这样的话,王爷便不会为难了。
思及此,司徒芫菀的目光陡然变得狠厉。
几日后,司徒芫菀邀云沁出游,一同到溪湖赏荷。
虽说王府憋闷,还有个冰山寸步不离地跟着自己,但是司徒芫菀的邀约能去吗?
人心隔肚皮。
连最好的闺蜜都会为了一个男人和自己撕破脸皮,更何况是个陌生女子。
谁知道她怀的什么心思。
云沁想也不想地摆了摆手:“玉儿,替我回绝了。”
“是。”玉儿应声,转身准备退下,又被云沁叫住。
“替我答应了,就说一定准时。”云沁吐掉嘴里的瓜子壳,笑眯眯地起身。
待玉儿走后,云沁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行李。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等夜寒治水回来,她再想离开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旦日,骄阳初生。
玉儿给云沁找了一件碧绿的衫子,领口用绿色丝线绣着的荷叶发出温润的光泽,衬得小脸更加精致白皙。下裙是清爽淡雅的绿色,裙摆飘逸。
云沁素爱银簪,让玉儿在她的头上一边插了一根镶玉镂花的簪子,抬手碰了碰,流苏随着手上的动作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待二人来到门口,门口已备好马车,司徒芫菀迈着轻盈的莲步,脸上容光焕发,缓缓走了过来。
见云沁手中拎着包袱,司徒芫菀不解。
云沁呵呵一笑,催促她先上马车。
一路摇摇晃晃,马车在溪湖旁停下。只见几叶扁舟在湖上荡来荡去,云沁对罂粟道:“你先回去吧。”
罂粟不语。好似没有听见。
云沁抽了抽嘴角,又听司徒芫菀柔声对罂粟道:“待赏荷结束,我们自会回来。”
罂粟仍旧不语。
云沁跳上了船,早就知道这招可能对罂粟不管用,她突然大叫一声,有些着急地道:“我腰上的玉佩掉了,那是我和王爷的定情信物,若是王爷知道了,定会降罪。你还不快去给我找找!”
罂粟目光落到云沁腰上,只见那里空无一物。她腰上之前的确佩戴着一块雕工精致的玉佩,犹豫了一下,点头。
见罂粟就这么走了,云沁好像甩掉了一个大包袱。
小舟坐两人已有些拥挤,司徒芫菀让芙儿和玉儿留在了岸边。
云沁扶着司徒芫菀上了小舟,小舟渐渐向湖心划去。
云沁看着一望无际的湖,好奇地道:“这湖有多大啊?”
“直通出使西域的芜海。”司徒芫菀回,目光却一直森森地落在云沁身上。
云沁尚未意识到危险,司徒芫菀出声提醒她看那朵掩映在荷叶下的荷花。
周围的荷花都是粉白相间的,唯有那一朵,带着淡淡的绿。
云沁一下子被花吸引住了,她弯身趴在舟沿上,伸长了手臂想把花拉到眼前来看一看。
突然,扁舟用力晃了起来,还不待云沁回头,身后被人用力一推,她猛地瞪大了眼,“扑通”一声掉进了湖里。
“唔…咕噜噜……”云沁感觉一股力量压得她几近窒息。
“船家,回去吧。”隐约间,她听到司徒芫菀对船家道。
云沁在水里用力地扑腾着,欲哭无泪。
早知道就该听她老爸的话,学一学游泳了。
一艘三层高的商船从溪湖上经过,船上歌舞升平,丝竹悦耳。
一个小厮看见离船不远的地方似乎有东西在扑腾,定睛一看,跑进了船里。
“少爷,前面有人落水了!”小厮着急地道,看着他家少爷脸上的表情并无变化也不发话,有些为难。
这救还是不救,您倒是给个话呀!
思着好歹也是一条人命,但又不敢擅作主张,干脆硬着头皮请示,“少爷,救吗?”
“是男是女?”顾轻孟漫不经心。
“貌似是名女子。”小厮仔细回想了道。
男子慢悠悠地摇开手中折扇,出声道:“救吧。”
等云沁醒来,已是下午。
她睁开眼,见自己身处在一个纱幔飘拂,香烟缭绕的地方,宛如仙境。
一起身,只见两名美若天仙的婢女站在一旁,云沁害怕地道:“我是不是死了?”
“姑娘说什么傻话。”婢女娇笑道,“是我家少爷救了你。”
云沁一听没死,不禁有些激动,起身让婢女带她出去。
婢女带她到了救命恩人的门前,只见屋内只身着寸缕的赤足舞姬在翩翩起舞,而男子一身华贵的红衣,衣裳微敞,半露出白而诱人的胸膛,单手支着头好不惬意。
隔着纱幔,她并不能看清楚他的面貌,只看到他的肌肤如雪一般白。
见他养着这么多绝色舞姬,云沁突然有点担心,毕竟自己生的也是一副闭月羞花的好容貌,隔着几层翻飞的纱幔道:“公子,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我家公子不做无偿的买卖,既然救姑娘一命,姑娘理当……”理当厚谢。小厮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云沁急匆匆地打断:“以身相许就算了,毕竟我也不是个随便的人,我们后会无期!”
说完,云沁对着纱幔的方向行了个礼,转身跑掉了。
小厮看向太师椅上的主子,只见他家主子一心落在舞姬身上,并未发话。
小厮心想,这姑娘真是好运气,碰上他家主子心情好,若是平时,他家主子定不会做无偿的买卖。
云沁出来以后才发现,是座大户人家的院子。
还好她命硬,不然就要变成溪湖最冤的水鬼了。
眼下她身无分文,能去哪里呢?
云沁敲敲有些沉重的脑袋,都怪她一时兴奋,着了司徒芫菀的道。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女人看上去温柔似水,实则心肠歹毒。
夜寒真是眼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