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博轻笑着,直视正月初三道:“什么意思,初三先生难道不知?”
“好歹本官此次出兵演训,也带了五千人马。正月只来四人,便在军中堵住了本官。这要是传出去,本官金面人这张老脸往哪儿搁?初三先生要走,恐怕还得留下点什么。例如,你身下的这三位先生,或者你的一手一脚!”
闻此,正月初三微微诧异,而后大笑起来:“首座是在说笑吗?莫要忘记,你如今孤身一人在此。韩商带着近五千人没错,但他远在五里外的山头。你手下的三百士兵也已经发散出去,不足以支援你。你现在还能活着,已是正月的恩赐,还妄想留下我们的人?”八壹中文網
“哦?初三先生得知韩商在五里之外扎营,是什么时候的事?如果现在他动了呢?本座手下的三百将士也已经在折返了呢?”
“哼!那又如何?你若敢轻动,在援兵赶到之前,我们亦可先杀了你。”
元博听他这么一说,却并未显丝毫紧张,忽而一声微叹后,对着空荡的夜色,喊道:“你若来了,便赶紧出现。不然,初三先生就要取本座首级了。”
话声刚落,一道人影突然从不远处的灌木丛下,冲了上来。
沿途风驰电掣,片叶不沾身,施展着令人咋舌的绝顶轻功,轻如鸿雁,缓缓地落在元博身后的巨石上。
来人斗笠披风,长襟微摆,飒爽的英姿,神秘剑客的模样。
正月四人,见此人出现,皆是警惕。
为首的正月初三目光锐利,一眼盯在来人露出披风外的剑柄上,深沉道:“君心剑?你是慕容覃东?”
慕容覃东稍稍抬头,露出了斗笠之下英俊的面庞,却是笑而不语。
元博倒是帮着回道:“初三先生想不到吧?指使你杀人的雇主,此时竟成了助我之人。加上这位名满京城的慕容公子,我二人联手,能否在你们四人手下撑到韩商大军赶来?”
慕容覃东,文探花,武状元,痴迷于剑术,大公子之名在京城已是如雷贯耳,手中一柄君心剑,斗笠披风,英武不凡,也不知迷倒了多少京城的大家闺秀。
正月之人,自然对之不无了解。
正月初三的眼中第一次出现了凝重,缓缓道:“你在设局?白羽兵的演训是假的,上官锦的消息也是假的,你只为引出我们?不出意外的话,韩商现在已经把这几座山头都包围了吧?”
慕容覃东这时候插嘴道:“初三先生既已看得通透,那还在等什么?出手吧!本公子也是直到首座发兵的前一刻,才知道计划有变的消息。我还赶着回去吃饭呢...”
他笑着看向正月初三。
在元博与慕容覃东的谋划中,确实有生擒正月之人的想法。
但最初的计划中,元博并未向他透露出白羽兵和韩商的加入。
而他也是在元博离开军营的以后,才收到准确的消息赶来。
元博却摆了摆手,道:“哎,莫急!初三先生说得没错,这次演训和雇凶杀人都是为你们准备的局。但有一点,本座并没有说谎。上官锦确实还活着,且就在离王手中。至于,离王为何要从元博手中夺走上官锦,初三先生应该不难猜到。”
“而你们是为了上官锦手中的名册,离王不过是为了逼问出柳无情的下落。是吗?初三先生。”
正月初三怒哼一声,目光怨毒的盯在元博身上。
这时候,身边另外三个正月之人,忽然转身面向正月初三,道:“三爷先走!吾等断后。”
说完,便同时扭头看向元博二人。
慕容覃东此时出手,手中君心剑出鞘,一剑如长虹贯日,毒蛇般击向正月初三。
正月初三巍然不动,他身后的三人却出剑拦住。
元博长刀一震,亦是随着慕容覃东斩向几人。
铿!
两人联手出击,凌厉非凡,刀剑锋芒毕现,将挡在正月初三面前的三人同时击倒在地。
而正月初三始终稳如泰山,淡漠的看向二人。
一息后,他豁然转身遁走,冷漠的声音却似乎留在原地:“好!金面首座最好记住今夜,来日正月必会奉还。白羽兵在此,虽无法取你性命。但吾若要走,谁能拦住?”
说话的同时,人已消失在这山林间。
“想走?”
慕容覃东冷笑,正要追去。
却见留下断后的三人,从怀中取出了火折子,并撕开了胸前的黑衣,露出了绑在身上的火药和引线。
元博一惊,拉了慕容覃东一把,极速往后退。
正月三人点燃身上的引线,状若疯狂般朝元博二人扑去。
砰砰砰!
三声炸响过后,血雾弥漫,碎肉横飞。
这三人竟引爆血肉之躯,为正月初三争取逃走的契机。
元博二人被逼退了十余米,虽未受伤,但身上沾染了诸多血腥。
回过身后,元博横眉道:“追!不可让他逃了。”
说着,便当先朝正月初三消失的方向追去。
慕容覃东的轻功极好,利于快速追赶。
但正月之人最擅长的,便是隐匿的功夫。
二人循着痕迹,一时间也难以确定正月初三远遁的确切方向。
不过,这几处山头已被韩商包围,正有源源不断的白羽兵举着火把,往山上地毯式搜索而来。
山下是一片茫茫原野,近五千人马举着火把将山头重重围住,长长的队伍如浴火的卧龙。
不久后,正月初三避无可避,只身冲下山脚,与围困的白羽兵厮杀在一起。
元博二人闻讯赶到,命白羽兵暂时退开后,直面正月初三,说道:“初三先生说得没错,你若想走,单打独斗的话,确实无人能拦你。但现在不是,本座有很多人。嘿嘿!”
说着,他高高举起手。
守着这处的一众白羽兵将士,恰时发出震天威慑:“喝!俯首就缚!俯首就缚!”
声势如雷,响彻天际。
五千精兵,莫说是一个正月初三,即便是正月十五人到齐,也是插翅难飞。
正月初三与众人对峙了一会儿,当也自知逃生无望,忽然叹了一口气,仰天道:“很好,不愧为金面首座!仅凭此计,你便不比你的历任者差。但若想生擒吾,却是妄想!”
下一刻,他又仰天一叹后,竟举过手中的朴刀,欲割颈自杀。
元博连忙道:“等等!”
“素闻正月十五人,皆是悍不惧死,武艺卓绝之辈。尤其是初五往上,江湖中更是鲜有敌手。初三先生此时想要自刎以保存名节,倒也不出所料。但死前,可愿与本座一战?本座倒想看看,令人闻风丧胆的正月之人是否...乃是浪得虚名。”
他说着话,目光轻视地望向对方,挑衅的意味十足。
正月初三逃无可逃,但他若要以死闭嘴,元博即便手握兵马,倒也拦无可拦。
而若对方自刎身死,元博苦心摆出的围捕之局,便失去了意义。
只有留下此人性命,方可得到自己想到的线索。
如何拦下他?
元博这时想到的,便是以比武为名,战胜对方的同时,伺机令对方失去自刎的能力。
“你想与吾一试高下?”
正月初三停下手中动作,冷声道,言语中不无意外。
元博轻笑道:“然也!但如果初三先生已经自愧不如,也可拒绝!当下便可自刎!”
他隐晦的用言语刺激着正月初三。
正月初三目光一冷,哼道:“金面首座还真是自视甚高,那便来试试...”
对方“试试”这两个字刚说出口,便已见元博持刀冲了过来。
唰的一声。
元博瞬间斩出三刀,一出手便是全力,附带着丝丝刀气,横贯而去。
呼!
正月初三只感迎面有风,向后躲闪之际,亦横刀格挡。
顿时,由白羽兵围成的人圈内,随着两人的缠斗,风尘四起,杀机重重。
慕容覃东善武,但看着这场面,倒也很难判断出谁更胜一筹,两人似乎在伯仲之间。
但观之元博此时使出的招式,大公子的心头却浮起了四个字:天山剑法?
他能看得出来,元博手中虽然拿的是刀,却是以剑诀的方式使出招式,不免令他有些心疑。
砰!
话说之间,场中两人对了一掌,而后各自退出三步,持刀而立。
这时候,不仅慕容覃东心有讶然,元博亦同。
因为刚才对的那一掌,以对方的掌力和出招的方式来看,竟让元博有些似曾相似的感觉。
他曾几何时,也与人在某处对过如此一掌。
不用思虑多久,下一刻,元博便已想起了此人。
面具之下,脸色大变不已。
“你...你是...”
元博心中震惊之至,心头浮起了一个名字,但他不能直言出口。
因为那个名字应该只有“元博”知道,而他现在只是金面人。
正月初三收势,缓缓收起自己的朴刀,却道:“金面首座想说什么?若吾是你,此时就会看看自己的掌心!”
元博肃然,抬起自己的掌心一看,却见手心破了一个伤口,伤口周围的血肉隐隐带着黑色,俨然是被暗器所伤,且淬了毒。
方才正月初三出掌时,竟在手心藏了某种淬毒的暗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