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空云所言不无道理,是不是天大的功劳,并不是由徐文瀚与杨致说了算的。八一中文网w?w?w?.8?1?z?w?.com远在北燕的玲珑是唯一能证明杨致刺杀拖都可汗的人,但她也未亲眼所见。
杨致当时决定远赴突厥王庭行刺的动因,是受了战争中血腥惨烈场面的刺激,一心只想让朔方边境那些无辜百姓能安心多过几天清静日子,让大夏那些十**岁的年轻生命不用再如添水止沸一般去面对无休无止的厮杀。至于立功不立功的,当时他倒是真没去想那么多。
徐文瀚叹道:“三弟,你若真是死了那还罢了,你死而复生再加上安贵侯丧子一案,在皇上眼里便成了一个烫手的山芋,他对你是又喜又忧,又爱又怕啊!只要确有其事,皇上信不信那是他的事,关键是必须要让他知道。俗话说得好,背靠大树才好乘凉啊!”
沈玉懵懵懂懂的问道:“相公,大伯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我怎么听不懂啊?”
杨致心道那是人家公主郡主那个级别的专修课程,你能听懂吗?轻声劝道:“听不懂就对了,那是你的福气。这是我们男人的事,你就不必操心了。我们还得仔细商量商量,你先回房休息吧。”
女人是这世上最难捉摸的一种动物,总要等到失去才后悔没有好好珍惜。当初沈玉听说杨致殉难后,想起自二人相识以后杨致始终待她很好,自己却几乎从未给过他什么好脸色,既感伤心欲绝又万分懊悔。从杨致重又出现在沈玉面前的那一刻起,她就暗自打定主意,今生今世都要对他百依百顺。
是以只要杨致一开口,便温顺的应道:“大伯二伯午间都不要回去了,我去吩咐厨房多做几个下酒菜,你们兄弟久别重逢,今日一定要好生喝上几杯。”
徐文瀚话中的含意十分明白:给死人的封爵高一点没问题,但对回来的大活人就不同了。皇帝不想削减杨致的爵禄那肯定是假的,可又缺少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这还尚在其次,杨致能活着回来,本来对夏帝来说确实是件天大的好事。可就为了一个纨绔公子酒后无意中对一个女人调笑了几句,碰巧刚好是杨致尚未过门就甘愿为他守一世活寡的老婆,于是堂堂当朝国舅安贵侯,在卫飞扬、耿与几个血战归来的禁军将领眼里就变成了纸糊的破烂。卫飞扬是何背景自不待言,耿与沈重不惜擅离职守当街杀人,董坚与李为不惜擅自调兵罪同谋反,数十万禁军群情激愤几欲哗变!
一个死人的影响力尚且如此恐怖,活人若是起了什么异心那还得了?经皇帝亲手炒作,杨致在夏军百万将士与广大百姓心目中威望已是无以复加。虽暂无实职,却与两位军方巨头绑在了一条船上。满腹机谋恨不得卖与帝王家的徐文瀚,富可敌国又拥有庞大地下势力的秦氏少主秦空云,都是他的结义兄弟。偏偏这位大爷心机与武技同样高深莫测,总让人觉得捉摸不透。这么个人物能不令皇帝心里虚吗?
但皇帝也仅仅是心里虚而已。大夏之所以国势强盛,皇帝的求才若渴是个很重要的因素。一方面是出于现实需要,另一方面皇帝把一个道理看得极为透彻:在这群雄并起的动荡乱世,天下本无主,有能者当之。实力雄厚的老板多的是,有本事的人到哪儿打工都是香饽饽,想要跳槽就像吃大白菜那么简单。若是真把像杨致这样的人惹毛了,没准人家咬牙一狠就会自个儿做老板!
背靠大树好乘凉的第一步,是要取得大树的信任。其实杨致已经有足够的理由让皇帝相信他的忠心了:以五品参军职衔成就了盖世猛将的声名,若不是忠于大夏,完全不必那么卖力。如果他怀有异心,大夏处境越是艰难越是有机可乘,根本无需孤身涉险行刺突厥可汗,更不存在绕道燕京去取什么乞和国书了。
杨致对徐文瀚的提示立即心领神会,笑道:“二位哥哥对我非常关心,想必对我这一路行程也很是好奇。不如我将这数月间的经历详细道来,然后辛苦大哥执笔润色写成奏章,与耿相关的一切环节更需字斟句酌。再委托我府上的内廷侍卫说是杨致密奏转呈皇上,大哥以为如何?”
有功却只表功而不居功,这样的打工仔哪个老板不喜欢?有道是花花轿子人抬人,他回京后与耿并未谋面,但二人所叙战况又能两相印证,更易令皇帝深信不疑。
徐文瀚欣然道:“三弟此议甚佳,如此我便与二弟洗耳恭听了。”
杨致支走沈玉虽是不想让她担忧,却也不乏私心。当下便从二月二十三日自长安出征那天说起,一直说到与玲珑连夜逃出燕京,点点滴滴毫无遗漏。他记性甚好口才也不差,徐文瀚与秦空云直听得一惊三叹,浑身冷汗淋漓。
秦空云啧啧叹道:“这每处每刻若智计稍有不及,判断稍有偏差,武技稍有不协,三弟便成阴间一鬼矣!金戈铁马纵横大漠固然令人热血沸腾,与突厥人和北燕定北王斗智斗勇又是何等惊心动魄!”
“三弟与那平宁郡主玲珑姑娘同生共死誓约白,何尝不是柔肠百转令人嗟叹?”徐文瀚笑问道:“这俘获红颜知己的风1iu韵事,也要写入奏章么?”
“写呀!干嘛不写?”杨致笑道:“这事还没来得及跟我那沈氏夫人说起,谁知道她会怎么想?写进奏章一来表明我对皇帝坦坦荡荡无所隐瞒,二来万一将来家里打翻了醋坛子,少不得要借他老人家的大帽子压一压。常言道家和万事兴,这叫有备无患啊!”
二人闻言俱是哈哈大笑。徐文瀚至此时自感底气足了许多:“有了三弟这道精彩密奏,第一步这换命的本钱应该是足够了,第二步便是要二弟准备挥刀割肉了。这断案无非是在情理法三字上做文章,便是御前官司也概莫能外。这人情已经有了,我昨夜详阅大夏律,三人当街杀人无可否认,若想免死只能往误伤人命上靠,依夏律此节可以金赎罪。”
秦空云毫不犹豫的道:“明日我先提取五十万两现银,以供随时赔赎支用。”
杨致神秘的笑道:“这银子不一定会用得上,二哥大可不必肉疼。不就是几十万两银子么?待此事了结之后,我再为你指点一条财路,你不会有亏吃的。”
徐文瀚皱眉道:“现下最难的就是第三步。当朝国舅难道还会缺了银子?问题不是我们愿不愿赔赎,而是还得让他不要不行。可要如何才能让人相信,杀人者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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