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老陈一行人走出基地时,外边已经乱作一团。
“苏洛已经出去了。”
范紫玉追赶出来,拽住老陈的胳膊,“需要一个人留下来,他们的目标是许图南。”
“他出去了?”
老陈震惊。
“你忘了,他也是雾都人。”
范紫玉提醒道。
老陈瞬间醍醐灌顶。
苏洛多半是出去解决祸端了,青铜树组织的首领,常年神龙不见尾。
老陈心里有猜测,怀疑许图南的养父就是青铜树的首领。
“你的留下来,守在基地里。”
范紫玉紧张地说道:“外边都乱成什么样了?我们组织的防线已经溃败了。”
老陈沉思了会儿,点了点头,决定留在基地里,他扭头望向后方,也不知许图南怎么样了,哪怕没有饲养者的血脉灌输,混血种也会在成年那天激发出巨大潜力。
....
与此同时,基地的某个角落里。
许图南的双手紧按在铁门上,额头上满是鼓起的青筋,汗水沿着他的脸颊,一点点的漓下。
他很难受,脑海里多了很多画面,耳畔回荡着吊诡的声音,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逼疯。
“你怎么了?”
江淮芷盯着他,一副狠呆呆的样子。
许图南没有吭声,按着自己的脑袋,用力地甩了几下头。
他好像记起一个人。
这个人有点胖,貌似叫做什么东梅。
可许图南不敢确定对方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图南,你跑一点呀,我快跟不上你了。”
萦绕在他耳畔的声音骤然清晰。
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他的脑海里出现两个孩子,一前一后地奔跑在初秋的原野上,在他们两人头顶上空是水洗般的瓦蓝天空,风过云穹,吹拂原野上的茂盛野草。
最前方的那个男孩子就是他,八九岁的样子,他手里拽着几根狗尾巴草,回头向女孩挥着小手,不断地叫着,“冬梅,你个笨蛋,跑快点呀。”
小女孩听了这话,又是张牙舞爪的冲向他,有意将他扑倒在原野上。
两个小孩子四目相对,发出咯咯的笑声后,他们二人又是坐在地上,仰望着瓦蓝的天空。
风过发梢。
两人都藏着心事。
原野的风很凉,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小女孩问年幼的许图南,“你回到城市里后,你会忘记我嘛?”
....
你会忘记我嘛!
这句问话,仿佛魔咒般烙在许图南的骨子里。
他用力的扯了几下头发,不断回想。
那个女孩的名字,叫做什么冬梅。
他怎么也记不起来了,似乎这个人从未在他的生命里出现过一般。
“...冬梅...”
许图南晃动着脑袋,尝试着去想起一些事情。
他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也遗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你叫什么?到底叫什么呢?”
他不断地嘟哝,眉宇间多了一股挥之不去的悲伤。
那个记忆模糊的人让他很难过。
“你又和龙族产生心电感应了,它们在呼唤你内心的野兽。”江淮芷转身就要去找老陈,“我去叫人,给你注射一针切断感应的药。”八壹中文網
许图南一把抓住江淮芷,喘着粗气,说道:“不要去,我...没有和它们产生心电感应,只是血统正在爆发,让我难受...”
江淮芷看着他,怀疑地问了句,“真的吗?你没骗我?”
许图南摇头,缓缓松开手。他大汗淋漓地瘫坐在地上,不断深呼吸,胸口剧烈地起伏。
“你现在这副样子很吓人。”
江淮芷觉得许图南蜕变成了一头浑身炸毛的小野兽,眼神很骇人,可又虚弱无比。
“是吗?”
许图南吐出浊气,低头注意到手背上的狰狞血管,他的手臂好像比原先更加粗壮了。
可他已经无暇去顾及这些事情。
脑海里的画面才是他在意的东西。
“你会忘记我嘛,图南...”
小女孩的话反复回荡在他的耳畔。
他蜷缩成很小的一团,靠在墙角里,试图记起那个小女孩。
大院子、老黄狗、纸飞机...
西北部的原野、秋日的余辉以及起伏的山脉...
许图南的脑海里多了很多画面。
那个女孩好像是生活在藏区的汉族人。
他的耳边多了转经筒的声音,脑海里的画面多了几个喇嘛,他们摇动着经筒,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下,注视前方的两个小孩子。
“图南,你来抓我呀。哈哈,你抓不到我诶,大笨蛋。”
小女孩躲在漆红的廊柱后边,探出一个小脑袋,欢快地说道:“你是一个大笨蛋诶,就是抓不到我。”
画面中的小女孩就站在许图南的面前。
许图南有点迷失了,左眼的瞳孔涌现血丝,呈放射状的渐染眼白。
“猩红血瞳?”
江淮芷注意到许图南的左眼在发生变化,那一股很浓的嗜杀几乎要从眼底里弥漫出来。
她给了许图南一拳,“你要是很不舒服,那就吱声,叫出来。”
许图南垂着脑袋,越是去想那个女孩的名字,越是非常的痛苦,仿佛那个女孩就是他心中的隐疮。
他一想就非常痛。
“喂,你说话呀。”
江淮芷推着许图南的肩头。
许图南缓缓地抬起头,眼眶里有泪水。
江淮芷愣住了,眼前这个少年的样子,像极了她做噩梦时的样子,犹如一头浑身炸毛的小猫,又惊恐又忧伤。
从未安慰过人的她瞬间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安慰许图南,她回想着老陈说过的话,轻声道:
“老陈说,如果一个人,要是连哭的地方都没有,那这个人一定是最可怜的人,他希望最可怜的人就在自己的身边,我也不希望。你要是想哭的话,那就哭吧,我怀里是你哭的地方。”
江淮芷说完,摊开僵硬的双手,将许图南揽入怀里。
她还是第一次把一个少年揽入怀里。
许图南也是第一次被人揽入怀里。
他真的想在江淮芷哭了。
可他又不太清楚自己哭泣的理由,只能拼命回想着那个小女孩的名字。
“图南,我抓到你了。嘻嘻,我抓到你了。”
许图南的耳边又响起那个小女孩的声音。
他知道,这是幻听。
在他身边只有一个女人。
现在这个女人正安静的抱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