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腾佑寿的扶桑监生,彻底昏了头。挨骂之后,才赶紧奉上宣纸。腾佑寿冷笑道:“书道何求?初求其美,复求其力,终求其神。”
“在下醉心书道,今日便献丑了!”
腾佑寿说罢,已经提笔。一笔一划,一浓一淡,都是与天地的交谈。书风不柔和,大胆落墨,不加修饰。字迹雄强,杀气四溢。“此乃《风信帖》,我国空海大师手笔!”
腾佑寿一气呵成,落笔洒脱。字迹清秀,逍遥洒脱,令人看后赏心悦目。“虽然不想承认,可这蛮夷的字,写的太漂亮了!”
“不错!颇有魏晋风骨!”
“这等风格,乃是行书!”
见有人认出,腾佑寿轻笑道:“此非行书也!而是我国空海禅师自创的笔法!此乃入木道,比之中原术法更胜一筹!”
沙门空海?听到这名字,李善长低声道:“老爷,此人是大唐时期,扶桑前来中原求经的和尚。”
“此人墨宝,被扶桑奉为国宝,其书法造诣,不可小觑!”
朱元璋皱眉道:“那又如何?给咱惹急了,一把火烧了他!”
朱标点头道:“爹说得对!惹急了咱,直接给他烧了!”
父子二人这般凶恶,让周围百姓深深怀疑,来看热闹的人,绝对是土匪下山!朱权依旧毫不在意,甚至在腾佑寿书写之时,打了个盹。“抄袭王羲之与颜真卿笔法的无耻之徒,也敢说是自己所创?”
朱权伸了个懒腰,就看到相礼十分识趣,已经在一旁碾墨润笔。“小友,请!”
朱权摆了摆手,并不着急。腾佑寿狡辩道:“此言差矣!入木道,分明是空海禅师独创!”
朱权浑然不在乎,腾佑寿更加猖獗。“你说空海大师,抄袭了你们中原行书!殊不知如今中原,已经看不到如此飘逸的字!”
腾佑寿冷笑道:“行书之风,在我扶桑,而非大明!所以在下才说,此次是帮大明恢复文化!”
面对如此厚颜无耻之徒,百姓们纷纷脱口大骂。一众朝廷重臣,平日都是谦逊随和,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扶桑狗!行书乃我中原瑰宝,你们算个鸟!”
“文英,你拦着我作甚?老子给他一刀!”
“蓝玉,你给我冷静!莫要让人看了笑话!”
腾佑寿嘴角上挑,“天朝上国,便只能以死来威胁在下?”
“何况这位小友说过,只要在下赢一场,都算我扶桑取胜!”
在腾佑寿眼中,朱权分明是黔驴技穷。能逼他使出入木道,对方也算是输得不怨。自元朝以来,中原文化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冲击。许多传统的东西,都被元廷禁止。朱权笑道:“本来还在考虑写什么,你倒是提醒了我。”
说罢,朱权已经提笔,“为我碾墨!”
相礼堂堂大明国手,被人如此吩咐,没有半点觉得羞辱,甚至有一丝荣幸!这等奇人,若非为了大明颜面,断然不会出山。朱权落笔,行书中锋、侧锋互用,每字即见。运笔速度较为迅疾,有振迅遒劲的风神。“此子之字,端秀清新,飘若浮云,矫若惊龙!”
相礼揉了揉双眸,仿佛看到了书圣真迹!吕田更是大呼道:“他写的是《兰亭序》,天下第一行书!”
众人惊呼,朱权可谓是艺高人胆大!空海的笔法,正是模仿王羲之。朱权则以天下第一行书来应战!“字里行间前后呼应,连接紧密,风神潇洒而又不粘不脱!”
李善长不禁称赞道:“如此行书,恐怕唯有书圣再世,能与之媲美!”
朱元璋心中窃喜,他老朱家以前都是泥腿子,这下可好,直接出了个才子!朱标更是主动邀功道:“爹,十七弟天资聪颖不假,其实还有儿臣一份功劳。”
老朱瞥向大儿子,不满道:“难道不是像咱?所以才这般优秀?”
两人还在争功之际,朱权已经停笔。只见那《兰亭序》全文28行、324字,通篇遒媚飘逸,字字精妙,点画犹如舞蹈,有如神人相助而成!众人看了,无不称赞。“好一个《兰亭序》!恐怕书圣再世,也不过如此!”
“此贴,理应奉为我大明至宝!”
“相比之下,那什么《风信帖》,简直是粗制滥造!”
腾佑寿脸色铁青,他擅长书法,自然看清了其中差距。“我们中原文人,无傲气,有傲骨。字如其人,铮铮铁骨。”
朱权坐在一旁,点评道:“反观你们扶桑书法,画虎不成反类犬!还取名叫什么书道,当真是可笑!”
“看似字体飘逸,实则毫不傲骨,就像你们的人一样,欺软怕硬!”
此言一出,腾佑寿更是急火攻心,险些再次呕血。整个人摇摇欲坠,幸亏一旁的同窗发现,赶紧上前搀扶。“琴棋书画,都是从中原传过去。你跟你祖宗比拼这些,岂不是可笑?”
朱权得势不饶人,持续输出:“听闻你们还有脸去找宁王?连我大明一介白身都比不过,赶紧滚回去吧!”
就算腾佑寿脸皮再厚,也无法当着众人的面停留。“你……走着瞧!”
说罢,腾佑寿羞愤难当,转身离去。一众同窗,则追赶而去。“小友当真身无功名?”
相礼震惊不已,有如此才华之人,竟然是个白身?吕田更是劝道:“小友何不参加科举?我看定可高中状元!”
朱权摆了摆手,笑道:“今日前来,只是为我大明尽一份心!”
“诸位,中原分崩离析,已经太久!如今大明,尚需你我群策众力,方能赶超汉唐!”
众人听闻此言,浑身充满动力。朱权轻笑道:“对了!刚才在下的墨宝,如若不弃,大家可以购买!咱们以拍卖的形式,价高者得!”
张三丰无奈摇头,“公子爱财,取之有道!”
“我出五两银子,买这字!”
“我呸!这么好的字,才值五两银子?七两我要了!”
“那这画,老夫就以十两银子拿下了!”
“放屁!老子出一百两!”
众人哄抢之际,却发现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前来。蒋瓛尴尬不已,毕竟面对的可是宁王殿下!“咳咳!随意摆摊,造成应天府堵塞,这些墨宝,我代上面收了!”
朱权震惊不已,没想到父皇竟然如此无耻?大哥呢?难道他都不为可爱的弟弟说句话么?不远处,老朱和朱标正在“分赃”。“标儿啊,为父就喜欢那《兰亭序》!你懂咱的意思吧?”
朱标欣然点头道:“父皇!儿臣看那副《武圣驱邪》不错!就归我了?”
父子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