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兄台,请。”
朱权从容不迫,对天香阁的花魁另眼相看。入幕之宾,唯有一人。这是青楼的规矩,间接也能太高花魁的身价。可今日的情况,另外两个小白脸,也同样答出了花魁的问题。要是只取一人,天香阁丢了诚信其次,花魁失去身价为重。“这花魁也是个狠角色,一人接待三位入幕之宾。”
朱权嘴角上扬,莫非对方真是位才女不成?徐妙锦和蓝彩蝶俏脸一红,随即反应过来,二女不再想让,一前一后走向二楼。侍女慧儿则是紧皱眉头,她已经想起了那个少年是谁。明教,王宁!双指断倭刀!令扶桑剑客沦为走狗的男人!难怪小姐为此改变了规矩。花魁正是当日的白莲教女子。“三位公子请,我家花魁等候多时。”
慧儿轻轻推门,一阵香风飘过。没有浓厚的胭脂水粉,唯有清雅暗香来。朱权轻嗅一下,不禁问道:“这是何等香料?”
慧儿莞尔一笑,“公子,此乃花魁体香。”
蓝彩蝶赶紧抬手,嗅了嗅自身,“糟了,我没有体香!”
徐妙锦则是轻哼道:“就算女子有体香,也不会这般明显,你莫要故弄玄虚!”
慧儿不做争辩,“三位,请吧!”
房间内的女子,一席白衣胜雪,犹抱琵琶半遮面。纤纤玉指,转轴拨弦三两声。朱权直接落座,拿起桌上的清茶便饮。蓝彩蝶和徐妙锦,则是目不转睛地看向花魁。琵琶声变幻莫测,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时如银瓶乍破水浆迸,时如铁骑突出刀枪鸣。三人的情绪,也被琵琶声完美带动。唰!一曲作罢,花魁并未收起琵琶,而是笑看向三人。“奴家看到三位诗句,一时手痒,献丑了。”
蓝彩蝶虽然不想承认,但对方的琵琶弹得绝妙。徐妙锦则直接称赞道:“花魁果然名不虚传!”
朱权笑问道:“不知花魁是否擅长其他乐器?例如箫?”
花魁紧皱眉头,搪塞道:“公子说笑了,奴家只擅琴瑟,不善笛箫。”
“今日有幸与三位公子相见,奴家先干为敬。”
那花魁带着面纱,非但没有娇柔做作之感,反而增添了一丝朦胧美。让人不禁想要一窥面纱之下的绝世容颜。朱权举杯,一饮而尽。另外两个小白脸,则是轻抿一口。她们二人又不是来喝酒,而是盯着某个臭男人。避免他跟花魁,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奴家身居天香阁,也向往天下英雄。”
花魁笑道:“不知公子以为,天下何人为英雄?”
不等朱权回答,蓝彩蝶便给出了答案。“当今圣上,重夺汉家江山,可为英雄!”
“开国名将,中山王徐达功劳最大,开平王常遇春其次,皆可为英雄!”
蓝彩蝶也没忘记父亲,“当时之将,蓝玉定会大放异彩!”
徐妙锦深以为意,蓝彩蝶所言甚是。“我同意这位兄台的说法。”
话音未落,就听到花魁再次转轴拨弦,弹奏琵琶。“当今圣上,本是白莲教麾下。侍奉韩山童父子为主。”
“如今小明王失踪不见,他却成为了天子。”
“这等阴险狡诈之人,也配称为英雄?”
“世人皆说,女表子无情,戏子无义,我看当今王侯将相,还不如风尘中人。”
花魁慢声细语,却句句带刺。矛头直指当今朝廷和皇帝。徐妙锦和蓝彩蝶杏目圆睁,都被花魁看在眼里。这二人,对于朝廷的态度,很是支持。花魁随即看向朱权,“不知,公子如何看待韩山童父子?”
韩山童可是名人,石人一只眼,搅动天下反的手笔,就是出自其之手。身为白莲教的教宗,掀起了轰轰烈烈的红巾军起义。可惜天不佑韩山童,起义败露,被元军镇压身死。其子韩林儿,被奉为小明王,也是朱元璋等人名义上的君主。“韩山童父子,乃大明功臣也。”
此言一出,花魁皱眉,一双美目,却有杀气露出。琵琶声也急转直下,犹如万马奔腾,直冲三人而来。蓝彩蝶和徐妙锦,忍不住激烈的琵琶声。用手捂住双耳,却依旧头疼欲裂。这女子,与韩山童有关系?还是讨厌我大明?朱权并未受到影响,随即拿起筷子,轻敲酒樽。叮!筷子敲打酒樽的节奏,与琵琶声相互制衡。若说琵琶声如千军万马,横冲直撞。那朱权的敲击声,就犹如绊马索等陷阱,从中串联,各个击破,使其音律断裂,不能连成一曲。“不曾想,公子还通晓音律。”
花魁吃了暗亏,能从她琵琶声中逃脱的人可不多。“略懂。”
朱权见对方停手,自己也放下了筷子。“还请公子名言,韩山童父子,何时成了大明的功臣!”
朱权笑着解释道:“改朝换代,厉害第一个英雄,都不会好结果。”
“例如陈胜吴广,他们当了出头鸟,需要抵御秦朝最强烈的进攻。”
“虽然失败,却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思想,传达给了无数百姓。”
“这才有了楚霸王破釜沉舟,汉高祖定鼎天下。”
“韩山童父子,就是星星之火,烧尽了腐朽的元廷。”
“为我大明,指明了灭元方向,他二人不仅是大明的功臣,也是天下百姓的功臣。”
朱权一席话,让花魁态度有所好转。“这么说起来,公子也觉得韩山童父子有些冤屈?”
“姑娘理解错了。韩山童死的不冤,韩林儿则是有些冤枉。”
朱权此言一出,花魁眼中的杀气,再次按奈不住。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再次弹奏琵琶的意思。“造反有风险,起义需谨慎。”
朱权浑然不惧道:“既然韩山童起兵,被元廷所杀,实属正常。”
“倒是韩林儿可怜,先是被刘福通立为小宁王,糊里糊涂地当了皇帝。”
“结果遇到真龙,不知进退,最后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场。”
花魁心中暗道:“此人不好掌控,对我白莲教并无好感,对待朝廷也并不反意!”
“既然不能为我所用,不如趁早除之!”
花魁随即笑道:“今日时辰不早,公子不妨留宿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