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元曦猛地抬起头,神情怨怒地瞪着她:“苏沐卿,你就非要如此咄咄逼人吗?是,我承认我以前是做错了,对晚晴比对你更好,你吃醋你不甘我都能理解,但我跟晚晴之间发乎情止乎礼,没做过任何龌龊的事情。在我心里,一直只把你当做未婚妻,哪怕你名声差,我也从来没想过要抛弃你。我如此赤忱待你,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苏沐卿皱了皱眉,一脸的不屑:“照你这么说,你顶着我未婚夫的名头跟我姐姐搞暧昧还是为我好?那我还真不敢恭维,你问问谁家女儿愿意接受你这种好的,你找谁去。咱俩的退婚书都签了,直接把玉佩还来即可,废话那么多做什么?还是说,你们曹家想赖账?想拖着定亲信物不还?那要是这样,还不如大大方方承认自己不要脸。今日之事,也请在场诸位帮忙宣扬出去,让世人都知道文昌榜上的翩翩佳公子,到底是怎样一个欠钱不还的玩意儿……”啪!曹元曦面容彻底扭曲,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雕花木盒重重拍在桌上。“我堂堂尚书公子,还会贪你一个玉佩?苏沐卿,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苏沐卿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她伸手接过木盒,正要打开。却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还不等她回头,就看到一只略显苍老的手重重按在木盒上,制止她打开。随即身旁传来一个愤怒的声音:“孽障,你到底在做什么?!”
苏沐卿抬头看清来人,心中立刻咯噔了一下。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只见来人大约五十来岁年纪,身上穿着一身绛紫官袍,眉眼与曹元曦有几分相似。正是曹元曦的父亲,礼部尚书曹楚风。此刻他正大口喘着气,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发冠都显出几分凌乱。显然是一下朝连官服都来不及换就匆匆赶过来的。曹元曦一看到他就如老鼠见了猫一样,连忙站起身,低头嗫嚅道:“爹……”曹楚风焦急地问:“婚书呢?”
曹元曦看了苏沐卿一眼。曹楚风顿时只觉眼前一黑,想也不想抬手。啪!一个巴掌重重甩在他脸上。曹楚风怒道:“别叫我爹,我曹楚风没你这么忘恩负义的儿子。我告诉你,我曹家就只认沐卿这一个儿媳妇。你要是敢始乱终弃,不把我儿媳妇娶进家门,就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儿子!”
曹妍馨大叫:“爹,你怎么能打哥呢?”
啪!曹楚风毫不留情,又重重一巴掌甩在女儿脸上。“你给我住嘴!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你天天在背后数落你未来嫂子,挑拨你哥跟你嫂子的关系。我警告你,以后要是再让我知道你对你嫂子不敬,就别怪我不客气。”
曹妍馨捂着红肿的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可是在对上父亲冷厉的目光后,却不敢再说话。所有人都被这一番变故惊呆了。怔怔地看着曹家父子,以及曹元曦那被打了三巴掌后更加肿如猪头的脸,回不过神。曹楚风凌厉的目光扫过四周围。礼部尚书的官威释放出来,顿时让这些纨绔子弟们噤若寒蝉。“我不知道是谁怂恿我家元曦退婚的,要是被我知道,本官绝不轻饶!我曹家嫡长媳的位置,只会有沐卿一人,绝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够觊觎的!”
说着,还淡淡瞥了苏晚晴一眼。苏晚晴面纱下的脸差点绷不住。曹楚风这是什么意思?是说自己是阿猫阿狗,不配当他曹家妇,只有苏沐卿配得上吗?凭什么?!苏沐卿那贱人有什么资格跟她比?虽说苏晚晴自己也不想嫁给曹元曦。可她不想嫁和被人嫌弃,是两回事。训斥完了儿女,曹楚风的视线才落在苏沐卿脸上,当即放柔了声音和语气道:“沐卿,是曹伯伯不好,一直没察觉到你受的委屈。今日早朝听说那傻小子要跟你退亲,才知道事情已经严重到了这种地步,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管教元曦那小子,绝不会让他再欺负你。”
“但退亲这种气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了。我答应过你娘,要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照顾你,这婚约也是我们苏曹两家一起定下来的,怎么能说退就退呢?”
“乖,你把婚书给曹伯伯,曹伯伯让元曦给你写一份保证书,像你娘说的那样,一到十八岁,就让元曦娶你过门。”
苏沐卿嗤笑了一声,不冷不淡道:“是啊!这婚约是我娘替我订下的,但我娘怎么能料到,自己千挑万选的女婿,还没成亲就跟未婚妻的姐姐浓情蜜意呢?我娘又怎么能料到,受过她恩惠的、口口声声说要帮她照拂女儿的亲家,会在她女儿受欺负的时候不闻不问呢。”
说到这里,她缓缓抬起头,毫不退缩地直视曹楚风的眼睛:“你说,我娘要是在天有灵,是会替我退了这场亲事,还是让我打落牙齿活血吞,忍下去?”
曹楚风的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这是苏沐卿?这怎么会是那个唯唯诺诺,卑微胆怯,连睁眼看他都不敢的苏沐卿呢?关于镇国夫人的话题,两人的声音都压得很低。少女的声音轻柔婉转,如黄莺出谷。可偏偏那眼神却凌厉无比,就仿佛能透过血肉看穿他的内心。让曹楚风这个浸淫官场多年的老政客,都忍不住心头发憷。他定了定神,扯出一个笑容道:“沐卿,从前曹伯伯是不知道你受的苦,若是我早知道,又怎么会容许你受欺负呢?你放心,只要你嫁到我曹家,无论受了什么委屈,都可以找曹伯伯替你撑腰。”
苏沐卿笑了一声:“那就请曹伯伯现在就告诉在场的所有人,到底谁才是镇国夫人的女儿。我说了,大家也不信,但想必曹伯伯说了,大家肯定会相信的。曹伯伯应该很清楚,有了镇国夫人女儿这个名号,能为我带来多少好处吧?”
“苏沐卿!”
一旁听到这些话的苏晚晴再也忍不住提高音量喊了一声。曹楚风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苏沐卿脸上的笑容转为嘲讽:“怎么,曹伯伯又不想替我撑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