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风很认真地在想,很认真,认真到了有些痛苦的程度。
他的眼睛斜视四十五度看着天花板,手指一下一下地点着谢文斌,嘴里咝咝地发着声音:“在哪儿呢,咱俩绝对见过。”
谢文斌的嘴角抽了抽。故意的,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他不可能忘记我,首先我这么英俊的脸,任何人看到后都永远不会忘记。其次那次的冲突对我们来说都很重要。最后他和我的交手可是受很多人瞩目的大事件,他自己应该也清楚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惹到了这个学校最不能招惹的人物!
所以,他绝对不可能忘记我,他是装的,是故意假装不在乎我!其实他是怕,上次要不是迫于杜家的压力,我们谢家一定会要个说法的,但是搞不清楚,杜家为什么会死保一个伴读呢?想不通。
谢文斌哼了一声,对李怀风道:“我们在食堂见过。”
李怀风奥地拉长声音,然后指着谢文斌:“我想起来了!”
李怀风像是认识老朋友一样一把板过谢文斌的肩膀,挖过鼻孔的手指在他的肩头快速反复蹭了两下:“咱俩是不是一起吃过饭?”
谢文斌触电一样甩开李怀风的胳膊:“不是!你要是没想起来就不要装想起来啦!还有你的手往我身上蹭什么?你恶不恶心?!”
周围的人纷纷皱着眉头看向这里,一脸的不悦。
围棋,是最为高雅的棋类活动,是最为讲究的棋类活动,是最为复杂,最考验智力、心性、性格、意志力以及个人情操与胸怀的棋类活动。
这里的人几乎都是懂棋的人,而且各个都是高手,在他们看来,有人下棋的时候,如果发出这种低俗、不礼貌的声音,简直是猪狗行径,是没开化的野人行为。影响博弈者心情,打扰博弈环境的人,简直是垃圾中的垃圾,蠢猪中的蠢猪。
李怀风往谢文斌身上甩鼻涕大家没注意,但是谢文斌的激动大喊确实人人都听到了。
谢文斌红着脸,知道自己太过激动而失态了,凑近了李怀风:“李怀风,别以为你身手好就哪里都玩得转,在这里的都是高雅的君子,你这种蛮荒野人是吃不开的。哼。神之乱已经回来了,你们的事情我听说了一点,劝你早点归顺神之乱,否则……神之乱可不像我那么仁慈,他要灭你,只在反掌之间。”
“啊……。”李怀风再度指着谢文斌,嘴张的老大:“我想起来啦,你是那个别人吃饭的时候唧唧歪歪的二逼!对不住啊,那天我下手太狠了,其实你只是有些讨人厌而已,把你打的那么惨,实在是过意不去……。”
谢文斌知道了,这个小子,根本就不是在装,他是真的不记得自己了。自己在他的眼里,根本没有任何地位,他虽然只是个草根,但是,居然特么的彻底地无视自己!周围的几个漂亮美女都捂着嘴乐。
谢文斌抢压怒火:“今天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高雅。”又重重对李怀风说了句:“山炮,我才发现,你这穿的什么东西?”
谢文斌再度发声,又引来众人的瞩目,但是这一次,没有人去用眼神抢白谢文斌,而是纷纷看向了李怀风。因为李怀风的装扮太特别了。
这大厅里这么热,这家伙竟然穿着棉袄棉裤,而且还是破破烂烂的,简直就是个收破烂的。
脚下的大头棉鞋堪称年度经典款,顶端的破洞露出了脚趾,凸显着穿着者不拘一格的张扬个性;腰间的麻绳成了点睛之作,让李怀风整体的土屌风格提升了一个档次!
这人没病吧?这几乎是所有人的想法。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的大门再度打开,一声“杜少好”又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一个面色白皙,带着时尚墨镜的炫酷少年走了进来,他几乎是仰着脖子,趾高气昂。仿佛他从墨镜后面射出来的目光都是不可一世的傲慢。
很多人都纷纷侧目。杜宫锋的穿着是最亮眼的,是一条花色裤子,裤子十分新潮有型,花色裤子在他的腿上,小腿细,上面微微有些宽松,配合一对大长腿,简直帅爆!配合一双紧致裹脚短靴,简直是t台走秀的男模一般。上身的衬衫松开几个扣子,一条领带桀骜不驯地甩在身后。
“哇,他就是杜宫锋?杜横秋老爷子的唯一孙子?”
“是啊,你看他一身的名牌,炫酷的装扮,除了他还能是谁!?”
“不愧是杜府的少爷,看看人家那气场,真的是帅爆啊!这里的每个少年少女,论家势都是人上人,可是,有了杜少爷,恐怕别人家的少爷就算不上少爷了。”
“是啊,感觉跟他在一起,甭管你多有钱,你都是跟班的,都是土鳖。”
“啊,杜少看过来这里了,好紧张啊。”有的女孩子已经在发花痴了。
杜宫锋带着十几个随从浩浩荡荡往里走,杜横秋远远看过去,一脸的不悦。在杜横秋看来,杜宫锋的衣着不伦不类,难看至死,而且这里是文雅、安静的博弈场,太过喧闹或专人眼球的装扮,实在丢人。
杜宫锋才不管老头子高不高兴,依然大踏步向里走着,人群自然而然地分开两拨,周围的人纷纷低头打招呼:
“杜少好!”
“见过杜少!”
“杜少好久不见。”
“杜少你好帅。”
“杜少我想给你生猴子!”(这句可能没有,是作者抽风)
杜宫锋几乎连哼一声都懒的哼,路过谢文斌的时候,谢文斌也赶紧低头道:“杜少好。”
杜宫锋几乎眼睛里没有装任何人,直接伸出一只大手,按在谢文斌脸上,横着巴拉出去,继续前行。
谢文斌直到被巴拉的一个趔趄,才意识到自己紧张的挡住了人家前行的道路,这周围的少男少女们,哪个不是给让出了精光大道,偏偏自己不知趣地挡在当中。此时被粗暴对待,一张脸红的像是猴子屁股。
杜宫锋直走到李怀风跟前,也没正眼去看李怀风,大踏步地向杜横秋的位置走了过去。
然而,吸引所有人目光的杜宫锋走了几步,突然停下,转过身,看着李怀风,又慢慢地似乎很好奇地走了过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但很多人旋即了然,这个李怀风,到了堂堂的杜氏庄园,竟然这么一身打扮,杜少看来是要发飙了。
罗美薇和滨崎静对视一眼,也感觉无奈。这李怀风一早上起来就伤春悲秋地打算辞职,死活非换上自己这身究极战袍,一副要辞官归故里的决然态度。
结果遇到了这种事,他连换衣服的时间都没有,就来到了庄园。滨崎静很不喜欢别人对着李怀风指指点点,但也没有办法。
杜宫锋走到了李怀风跟前,向下拉下眼睛,露出两个漆黑的眼珠子,盯着李怀风看。
李怀风也很紧张,心里想你看你个大头脑袋,我你还不认识啊?
“呃……。”李怀风左右看了看,发现所有人几乎都在看着这里,立刻声音洪亮地道:“呃……那啥杜少好!欢迎杜少!杜少威武!杜少我想给你生个猴子。恩?”李怀风回头发难:“这局刚才谁喊的?”
杜宫锋对这些似乎没兴趣,突然笑了:“李怀风,你搞什么?怎么穿的像个原始人一样?”又去问杜施施:“老姐,你怎么连衣服也不给一套啊,这也太抢风头了吧?”
李怀风看着周围人指指点点地笑的不行,红着脸道:“我……我……我说不我来,她非让我来,我……。”
杜宫锋笑的腰都要直不起来了:“行了行了行了,你可别说话了,你还真是永远都能做出惊世骇俗的事情啊。”
旁边的一个随从跟了过来,道:“少爷,要不要请这位先生出去?”
杜宫锋笑道:“什么请出去,你就说赶出去不就完了么,不用!他是我老姐的朋友,也就是杜府的客人,杜府可没有赶走客人这样的待客之道。”
杜横秋翻了翻眼皮,心说你个臭小子,竟然还敢侃侃而谈什么待客之道,你那眼珠子都快翻天上去了,怎么没见你有什么待客之道?
杜横秋道:“宫锋,你不要喧哗,这里是俊杰们博弈的场所,你来做什么?”
杜宫锋道:“看热闹呗!听说这里有不少我的校友,所以来看看。”
这个时候,司马乱竟然从人群里走了出来,身后依旧跟着曲三多和鲁大两个保镖。司马乱一脸笑意,举止优雅地道:
“真是巧了,今天圣保罗的名人可真是不少啊,有高手、有少爷、有公主,还有月光啊。”说着看了一眼滨崎静。
杜宫锋连看都没看司马乱一眼:“想不到司马少爷也有如此雅兴,竟然应了爷爷的邀请,莫非司马少爷也懂围棋?”
司马乱微微一笑:“懂谈不上,但是比起一些傲慢无礼之人,或是野蛮粗暴之辈,倒是略懂一二。”
杜宫锋一撅嘴:“略懂一二就敢出来拽文?这里的都是真正的棋手,略懂一二的话,就站回去别出声了。”
鲁大怒道:“杜宫锋,我家少爷是自谦,你讲话要注意分寸。”
司马乱立刻止住鲁大:“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然后依旧保持风度,冲着杜宫锋笑了笑:“度少爷是否也懂围棋呢?”
杜宫锋看着司马乱:“我虽不懂,我姐姐懂。”又对杜施施道:“是吧老姐?”
杜施施本来就怕人提围棋,此时众人的目光又都看向了杜施施,杜施施干笑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且她惊恐地发现,自己爷爷的目光,已经发现自己,正用十分欣赏,十分高兴的目光打量着自己。
坏了,杜施施心想,这可真是——怕啥来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