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长途跋涉,方升三人终于来到了鄚州里。方升本以为这里会有救援部队,没想到这里和外面的小镇一样荒凉。因为警车在半路上抛了锚,他们在路上耽搁了好久,幸运的是他们在一家农场的马厩里找到了几匹马,这才赶上了行程。三人骑着马徐徐步入这座死城。“妈的,这里怎么变成这幅鸟样了?”
陈峰捂住口鼻,刺鼻的烧焦味,让他难以呼吸。看见满地的弹坑和烧焦的尸体,让三人预感不妙。“救援部队呢,士兵呢,咱们不会这么倒霉吧!”
安迪四处张望了一下,说道。方升拿起望远镜,向远处观望,目光所及之处无不是尸殍遍野,断壁颓垣。“看起来这里刚被攻陷不久。”
方升慢声道。“我也看出来了,他们这是跟感染者同归于尽了。”
陈峰接话说道。“去里面看看还有没有幸存者。”
方升拽动缰绳,驾马骑进营区内。安迪的内心满是紧张和恐惧,他担心上次身陷尸群的遭遇会再次发生,于是惴惴不安地说:“这里情况看起来可不太妙,我们还要往里走吗?”
“放松点,伙计,我们有无敌马蹄呢。”
陈峰咧着嘴,说道。“驾!”
他甩动缰绳,快马骑进营区。见两名队友走远,安迪只好硬着头皮骑马追了上去。越深入营区内的情况越糟糕,只见一架直升机残骸坠落在营地中央,里面的飞行员已经被烈火烧焦,看起来已经死透了。可当三人靠近时,他却突然醒了过来,他已经尸变了,还在拼命扭动着身体,他嘶吼着咆哮着,欲想挣脱安全带的束缚,可是挣扎无果,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食物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嘶呼!”
方升的马儿被惊到了,它跳着远离直升机残骸,险些将方升甩下来。“放松点,姑娘,一只而已。”
方升拽紧马绳,让马儿稳定下来。马蹄声吸引来了周遭的怪物,等三人回过神时已经大事不妙。“吼吼!”
非人类咆哮声。“妈的,有感染者!”
陈峰低吼道。“快,快,骑出去!”
方升喊道。他们迅速调转马头向营区大门策马狂奔,可周遭的尸群早已久候多时,三人整整齐齐的掉入了尸群内,三匹可怜的马儿,首当其冲地成为了尸群的饕餮盛宴,周遭殭尸只顾大快朵颐,却忽略了三人的存在。惊魂未定的三人想要起身逃命,这时一部分殭尸已经注意到了他们。尸群乌央乌央的向他们围了过来,方升和陈峰慌忙举起手中的军刀砍倒了最先到来的殭尸,等他们站起身来,只见那三匹烈马已经被啃得血肉模糊。这群畜生的围攻让陈峰的射击变得糟糕,慌乱的射击不但让陈峰失去了原有的水准,射出去的子弹有一半跑偏,而且没能击中殭尸的大脑,还吸引来了更多殭尸的注意。尸群围得越来越近,无比惊恐的安迪也挥起他的斧子对抗步步紧逼的殭尸们。三人相互掩护着一起逃进了巷子。这时一架直升机忽然从空中飞过,他们振臂高呼,想要寻求救援。可飞机实在飞得太高,根本注意不到他们的存在,直升机飞去的方向是鄚州里大桥,看来那里还有幸存的军队。鄚州里沦陷两天前陆军第40装甲师的防御阵地上清晨,天上下起了蒙蒙细雨。广阔的公路上,尸群浩浩荡荡的已经开始南下,面对奔涌而来的尸群,战士们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负责镇守鄚州里防区的指挥官是“余航大校”,这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将军,帽檐下是一张满是胡茬和晒伤斑的脸,那双杀气腾腾的丹凤眼和花白的鬓发,无不彰显着他那股果敢与狠辣的劲儿。此刻他正伏在瞭望塔上观察着尸群的一举一动。他机警地凝视着尸群向前流动,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下,他也顾不上擦。说实话,身经百战的他什么惊悚场面没碰到过。但这一回要面对如此庞大瘆人的尸群,心里难免忐忑不安。他不由得呼出了一口气。仿佛时间在此刻凝结住了一般。另一方面,士官袁朗正带着十几名精锐士兵站在高墙上,时刻留意着周围的一举一动。袁朗把眼睛眯成一条缝,他蹙着眉,咧着嘴,说话很大声。“尸群已进入第一攻击区!”
这是为了集束火箭发射系统所设定的歼灭区。余航大校两步并一步,跳下瞭望塔,他的两眼闪着怒火,抓起无线电,声音犹如雷霆般怒吼,“火力全开,给我轰碎这帮狗杂种!”
命令一经下达,火箭军部队火炮齐发,因为耳罩盖掉了噪音,战士们只看到火箭划破长空,拖着尾烟朝目标飞去。导弹画出抛物线,往下坠落,母弹的弹壳裂开,里面所有的子弹都显露出来,每个子弹上都连着塑胶炸药,如手榴弹般大小,它可以轻松穿透肉体杀人,但防区的混凝土围墙可以挡住破片。等到它们撞击地面或者触及那些被抛弃的车辆时就会爆炸。被引爆的车子如同小型火山一样爆发,间歇喷出的火焰和破片如同「钢雨」般在尸群中开了花。老实说,士兵们的情绪都被激昂了起来,看着殭尸倒地,有人透过麦克风暍采。一颗子母弹爆炸就带走了四五十只殭尸的狗命,尸体在高速公路上绵延了有半公里。开场轰炸就已经撂倒了四分之一的殭尸。余杭大校深吸了一大口手上的香菸,紧了紧身上沉甸甸的手枪腰带,仔细倾听着炮弹的呼啸声,等待它爆炸,营区里响起了那阵洪亮的呼吼声。集束导弹射完,榴弹炮阵地上又忙碌起来,战士们在炮位前已准备就位。大炮张着黑色的嘴,又凶狠地发出可怖的吼叫声。战士们急急忙忙往炮膛里装新的炮弹。炮手把发火栓一拉,大地便颤动起来。无数的炮弹嘶嘶地呼啸着,飞向三公里的尸群,炮弹落下去,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把巨大的土块掀到空中。但更棘手的事情出现了,因为火炮不间断的轰炸,越来越多的尸群被吸引了过来,尸群数量突然猛增,从几万变成了几十万,它们挤在燃烧的车辆之间。朝战士们的防区冲来。有个关于殭尸的荒谬事情,在殭尸灾变的初期,媒体是这样报道的:殭尸都穿着西装跟洋装,就像典型的商务人士,不同点在于殭尸都死掉了。其实他们看起来才不是那个样子。大多数受感染者,尤其是早期第一波受到感染的那些人,它们不是在治疗中死亡就是死在家里的床上,大部分都穿着医院的病服跟睡袍。有些穿的是运动服或内衣…要不然就光着身子。可以看到它们身上血淋淋的咬痕。第二波的「炮弹雨」效果更逊,连第一波的一半都达不到。油箱都炸光了,所以没法趁势借力,而这会儿殭尸都开始分散进攻营区,这就减少了火炮对其的集中伤害。袁朗有些害怕,他害怕他们过不了眼前这一关,他很确定死尸不会再进入军队的歼灭区了。余杭大校看到落地的大炮弹没发挥出威力,心里窝火极了,那些是标准的五五口径高爆弹,配有粉碎性的弹身,但它们的杀伤力连那些火箭还不如!为什么?一方面是缺少气球效应。当炸弹在人体旁爆炸时,会使人体内的液体鼓胀爆开,真的,就像一个气球。但在殭尸身上不会产生这种效应,也许因为它们的体液比人类要少得多,或者它们的体液更接近胶状。谁都不知道真正的原因,但它就是不管用,而且也缺少SNT效应。SNT又是什么?骤然神经创伤,这是另一种强烈爆炸时,会在人体内引发的效应。这种伤害很巨大,有时人的器官、脑、所有的内脏都会停摆,就像上帝关掉了你生命的开关。应该是跟电的脉冲力量或冲击波原因造成的。但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殭尸躲过了这些炮击而毫发无伤,士兵们亲眼看到它们的身体被炸的稀巴烂、有的还被甩上了天、撕个粉碎甚至炸飞了整个头,而活生生的头上面,眼睛跟下巴却还在动,简直就跟香槟瓶塞一样……尸群如潮水般涌入营区周围。下一波攻击区是由重型武器直接射击,99A坦克车的125厘米主炮配合装备着100毫米低压线膛炮加30毫米机关炮的04式步兵战车,以及改良型的反坦克导弹、悍马车、迫击炮、导弹和榴弹机枪「那东西类似机枪,但发射的是榴弹」严阵以待。在士兵们头顶上,武直–10配备着链炮、以及16枚反坦克导弹加2枚天燕空对地导弹呼啸而过,感觉好像就在战士们头顶上半米的地方飞过。场面真的是个超级搅肉机,或超级碎木机,殭尸群的上方弥漫起像锯屑一样的有机物质。“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可能有任何东西存活”,袁朗心里是这么想的。“老天,我从来没见过弹药消耗的这么快!”
一名操纵重机枪的士兵说道,短短两分钟他已经换了四次弹药,枪管已经过热稍有变形。鄚州里阵地被15米高的混凝土墙封闭了起来,高墙内,士兵忙前忙后,急得焦头烂额。有些人在往巨型喷火器中添加燃料,有些人忙着封闭掩体。而有的人已经在高墙上找好了守点。所有射击点火力全开,一时间,密集的弹雨编织成了一张火网,逼近的尸群纷纷肢解倒地。“烧!烧死这群狗杂种!”
袁朗扯着嗓子喊道,他看见已经有殭尸突破防线,抵达了高墙下,他们越聚越多,一个个踩踏着推搡着,看此架势是准备叠着人梯冲上高墙。“枪口朝下,快点!”
几名士兵抱着喷火器,急忙把枪口朝下,瞬间上百度高温火焰喷涌而出,被点燃的尸群如同烧蚂蚱一般被烧得噼啪作响。墙外,越来越多的殭尸大军正在向高墙冲来,被率先派出去的坦克车已经深陷在了尸海之中,他们打光了所有弹药,的确干掉了不少殭尸,但也只是杯水车薪。“哒哒哒!”
重机枪射击声袁朗扣动着扳机,一玫玫弹壳被抛到空中,他很迷茫也很恐惧,他不知道脆弱的城墙还能在不死军团的冲击下支撑多久。营区内警报声迭起,如同死神敲响了丧钟,士兵们拿着自动步枪,高爆手雷,喷火器和一切能杀死殭尸的家伙事儿上城助战,一切又仿佛回到了古代。武装直升机飞过战场,所有坦克和装甲车都开上了阵地,扫射和轰炸着如滚滚洪流般涌来的尸群,炮弹在尸群中炸开,混杂着泥土和殭尸的肢体向四面八方飞去。但鄚州里防御者们的努力还远远不够,原因很简单,他们的敌人太多了,前几波攻击虽然取得了可观的结果,但很快就有更多殭尸加入了战场,他们无边无际,好像永远都不会停下。人类的军队需要补给,殭尸却不需要。他们不靠食物和武器,也不用燃料,连饮水和空气都免了!殭尸没有后勤补给线可以被人类截断,没有弹药库可以被破坏,也没法把牠们围困到饿死、渴死。把一百只殭尸锁在牢房三年,在把他们放出来时还是一样致命。讽刺的是,殭尸虽然没有能够思考的大脑,但消灭殭尸的唯一办法就是摧毁他们的大脑,因为殭尸团队没有集体智慧,没有领导统领和命令传递,没有任何层次的沟通合作。他们没有指挥官可已被刺杀,没有总部基地可已被轰炸,每只殭尸都是装备完整的、自动操作的部队,仅这项优势就决定了人类的失败。火力正在衰退,殭尸正在涌入,每个人都由衷感受到了恐惧,恐惧好像在部队指挥官的命令中,也在四周人们的动作之中,不断有微小的声音鬼叫:“他们上来了,快跑!”
高墙上这些士兵,属于最后一道防线,在火力之外所补充的措施。余杭原本以为在重炮和导弹的攻击下,歼灭殭尸会很简单,他还是轻敌了。因为体制的原因,他所统领的部队只有三分之一的人会熟练使用武器。他们每日的训练是武装越野和翻越障碍物,一个士兵一年的弹药消耗量还不足三百发。他们的弹药在军火库里放到过期,都不会拿来给士兵练手。而会使用武器的人当中也只有十分之一能击毙殭尸,他们平时训练打得更多的是靶子,而不是会动的人。他们成千上万的涌来,挤爆了高速公路护栏,往巷道而来,围绕居屋,登堂入室……他们的数量之多,连咆哮声都大到可以穿透士兵们的耳罩回鸣。袁朗拿起一把散弹枪,打开保险,瞄准一只已经爬上高墙的目标,这是他第一次使用这种武器,他把瞄点放得太低了,扣动扳机,霰弹在地面上轰出个大坑来。他拉下枪栓,准备开第二枪,他调高了准星,一发霰弹击中了殭尸胸膛,巨大的冲击力把它震得往后飞,摔在地面上。紧接着他又爬起身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老兄,你怎么还不死啊?”
袁朗颤抖着语气说道。“砰!”
他扣动扳机,开了第三枪,这一枪直接轰碎了殭尸的脑袋,喷溅出的血液溅了旁边士兵一身。“哦,见鬼,混蛋!你怎么不看这点儿?”
一旁的士兵抱怨道,刚才喷出的血液溅了他一脸。“抱歉,他实在离我太近了,我没办法。”
袁朗连连道歉。话声未落,只听空中传来异常的直升机螺旋桨轰鸣声。袁朗扭头看去,眼前恐怖的一幕不禁让他惊叹:“老天爷!”
营区后的山包已经被殭尸大军攻陷,他们如同洪水般涌向榴弹炮阵地,阵地上的战士们有些来不及开枪就被他们扑倒咬死,更多的是被咬伤后变异。从那里刚刚起飞的直升机机身上爬满了殭尸,他们一个接一个往上爬,如同未断藤蔓的丝瓜。直升机被几百只殭尸拖拽,机身在空中飞行的摇摇晃晃。几只殭尸已经冲进了机舱,撕咬着驾驶舱内可怜的飞行员,鲜血染红了机舱内部。直升机终于不堪重负坠毁在了营区,机身也在贴地的瞬间爆炸,冲天的火光和滚滚浓烟如同魔鬼般在空中升腾。封锁线也在那一刻溃守。也许是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在那一瞬间袁朗似乎什么都记不得了。他所看到的一幕幕的影像都是人在狂奔,有步兵也有记者,有位新闻记者长得颇像亚里士多德,在三只燃烧的殭尸将他撂倒之前,他正在努力从背心里掏出天主教的十字架项链驱魔。祸到临头各自飞,这是人性亘古不变的法则。一位想要逃命的摄像师丢下摄像机,硬是扒住了一辆正在行驶的新闻车,他拉开车门跳了进去,然后试着将一位漂亮的女记者给扔出来,想一个人开车逃走,可惜迎面驶来一辆坦克把他们两人辗个稀烂。两架运输直升机在空中相撞,形成的火雨浇了战士们一身,他们被瞬间点燃,惨叫着举枪自我了断。有一位武装–10直升机的驾驶员异常勇猛,他试着用旋转翼斩杀那些迫近的殭尸,结果旋转翼打到了路灯上,直升机接着又撞上一辆汽车,两者瞬间爆炸。射击…营地里发了疯似的胡乱射击…当袁朗思考怎样安全穿过乱作一团的营地,逃进桥后大营时,刚才被溅了一脸血的战士,突然尸变站起,他猛的扑倒还在观望情况的袁朗。袁朗的头重重地撞上地面,痛彻全身,他无法呼吸。那名战士双眼血红,面目狰狞,呲着黄到发黑的门牙,满嘴都是血色液体。袁朗的力气不抵他大,最终没有逃过被咬的命运。他的脖子被撕咬的皮开肉绽,鲜血从颈动脉喷涌而出,他被自己的战友活活的咬掉了一块肉。袁朗感觉自己也要尸变了,但那一刻他的意识还是清醒的。他感觉自己眼前的世界突然变黄,耳朵嗡嗡作响,感觉自己一动也不能动,只能不断地痉挛抽搐…突然有只手抓住了他,紧握着他的手臂,对他拳打脚踢。原来是一名战士看见袁朗尸变,想要干掉他。可在袁朗看来,攻击自己的并不是战友,而是一个可怖的恶魔。看起来他的肌肉更强壮,更可口。他正拉着袁朗到别处去。对他又踢、又扭、又骂、又叫……突然间一记勾拳打中袁朗的下巴,他没被打昏。但这也激发了他最原始的本能,这是他的敌人,战友是不会向自己出拳的。袁朗瞬间把他扑倒,把他拖进最靠近的一辆步兵战车内,他的视线逐渐模糊,但可以看到消失的光线。忽然,从高空传来一阵响亮的刺耳声是「高温炸弹」。硕大的弹体拉着刺耳的轰鸣和长长的气尾,砸向三公里外的尸群,瞬间一个巨大的赤红色火球腾空而起,如同天空中第二轮太阳。爆炸所产生的高热和高压,使得周边的一切都被压扁塌陷,全部烧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