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州的崇山峻岭间,高山深涧,峰恋雄伟。八??一中文w≈w=w≤.≤8≥1≥z≤w≤.≤com
披头散、高大魁梧的大汉在谷中练着刀法,刀气爆散,一块块石峰断裂,碎石乱飞。
忽的,那大汉顿在了那里,厚重的大刀扛在肩上,猛地扭头,往谷外看去,目光变得凛然而又严厉。
“南海梅剑,前来拜访戴霸戴英雄!”一个悠长有力的声音,缓缓响起,它虽是从远处传来,却想是渗入了天地之间,深山之中,鸟雀未动,虎豹未走,有那么一瞬间,它们仿佛不约而同的滞了一滞,紧接着便像是什么也没有生一般,继续做着它们自己的事情。
而那声音,却在不断的扩散,又在四面八方的崖壁、山岭的反弹下,层层叠叠的交错而来。它蔓延至周围数里,却又似未惊动这里的一切。
戴霸却已收刀。刀尖落地,撑在地上,他冷然看着从谷外负手而入的梅剑先生。
一身长袍,伟岸如山。已经修至宗圣的梅剑先生,每一步,都仿佛与山川融成了一体。修至宗圣,就意味着他至少比常人多了两三倍的寿命,明明从外表看,已有五六十岁的年纪,却是丝乌黑,血气回归,犹如青年一般刚健。
“原来是前辈到了,鄙人有失远迎!”戴霸淡淡的道。
虽然体型魁梧,戴霸的年纪,其实不过就是三十岁多些。他成名的时间并不算长,二十多岁之前,修炼的是外功,在江湖上,不过就是个二三流的人物,自至二十五六岁时,得到天狂七式中的前六式,日夜磨炼刀法,实力突飞猛进,并逐渐打响了“狂刀”之名。
戴霸真正声名大振,是三年前,以一人之力,怒杀黑道中赫赫有名的“邙山七凶”,震动武林,同时也意味着,在江湖人的心目中,他正式晋阶“宗师”。而那个时候,整个华夏武林,被认为达到宗师级的一流高手,也不过就是二十位都还不到。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得到了天狂七式中的最后一式“断魔天狂”,并在这几年的不断修炼中,实力更进一步,直至数月之前,一刀击杀“豹王”察割,被公认为为数不多的巅峰级宗师高手之一。
“我久居南海,却也听闻戴英雄之名,戴英雄一刀斩杀察割,为华夏除一大患,威震蛮夷,大振华夏人心,”梅剑先生踏入谷中,赞了几句,“刚才我还未入谷,就看到刀气如龙,气冲霄汉,霸刀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戴霸没有说话,只是在等着他继续说下去。梅剑先生虽然对他大是赞叹,但梅剑先生自己却是数百年难遇的宗圣级高手,是目前整个华夏武林中的第一人,与“虎帝”猛查刺两人,哪个为当今天下第一,也要比过方才知晓。
面对着梅剑先生的忽然降临,戴霸自然不会因为他的夸赞而沾沾自喜,更不会认为梅剑先生就只是来找自己聊天这般简单。
“听闻戴英雄,亦已加入了东南武林盟?”梅剑先生漫不经心的说道。
戴霸不置可否。其实说起来,他并没有真正的加入东南武林盟,但因为他两次在宁江的相邀下出手,一次是在龙虎山,击退了意图谋夺天师之位的西天师教教主张屠圭,一次是出手击杀“豹王”察割,在这种情况下,别人将他当成东南武林盟的一份子,甚至是东南武林盟中的最强高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其实吾亦查过,真论起来,戴英雄应该算是武陵人士,位于长河附近白马湖边,”梅剑先生道,“戴英雄可愿加入长河武林盟?当前,我师弟尚尉宇暂居长河武林盟盟主一职,他素知戴英雄之豪杰,本欲来此邀请戴英雄,吾刚好无事,便为他走了这一遭,还希望戴英雄勿要拒绝。”
戴霸目光一凝,如同电光一般,落在梅剑先生脸色。他的手中,紧紧的握着刀柄,刀身反射着日光,刀锋处,寒光闪耀:“我如果不加入,却又如何?”
“君子不强人所难。”梅剑先生叹息一声,“吾敬戴英雄你是个豪杰,既不愿为难于你,也不愿你与我师弟、以及长河武林的英雄豪杰生冲突。戴英雄若是不惧,何不与我堵胜一局?”
他淡淡的道:“你我便定下三招之约,三招之后,戴英雄若能不败,我这边就走。若是戴英雄败于三招之中,如今武林多事,腥风血雨,变化多端。戴英雄何不寻一无人的所在,暂先闭关修炼,一年之后再出?”
“既如此!”戴霸也未多说,手一握一转,大刀置于身后,与右臂形成一线。狂烈的刀气,轰然间席卷至整个山谷,“请教!”
梅剑先生抬了抬手:“戴英雄请!”
轰!
陡然间,大地震动,一座座石峰轰然倒塌,地面以两人为中心,一片片龟裂而去。整个山谷犹如向四周膨胀,天空中风卷云动,气象万千。刀劲爆,挟尽气吞寰宇的豪情,虚空如同分作了两块,空气如海啸一般往两侧爆、卷荡。烈日在山谷的正上方曝出最毒辣的日光,烈日下的大刀,仿佛成了天地间的唯一之物。
锵的一声,剑光一闪,空间收缩,气浪翻涌。虚虚实实的变化间,不知何时,便已只能看见梅剑先生一人傲然站立,负手赞道:“好……第一招了!”
碎散的刀光中,披头散的大汉异样的凝重,魁梧的身躯在向后的抛飞中,撞向了远处的山壁。身躯在咬牙中强行一展,刀光犹如即将覆灭的火苗突然泼上了猛火油,轰然间膨胀。在他身后,山壁向内侧陷入,莫名的就多了一个巨大的圆形凹口。
刀光第一次斩出的那一瞬间,大地快的裂开,撕拉拉的,随气劲爆。十里方圆里,百鸟惊飞,群兽奔走。排山倒海的杀气中,犹如盘古开天的一斩,以不可思议的度,陡然间就冲至了梅剑先生的面前。
仅仅只是一弹指的时间,梅剑先生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摄指为剑,指尖一点剑气,刷刷刷刷,弥漫至全身。指剑点出的那一瞬间,明明只是半尺左右的距离,便已有数百种变化。惊天动地的气象,与这一指的剑气撞击,紧接着却是如同火中灰碟一般崩溃。
如梦,似幻,这一指之间,不显霸气,却是空灵与优雅至极致。鸳鸯蝴蝶派之风雅,仿佛在改造着周围的一切。群鸟落下,百兽安详,这一指的威力,没有丝毫的散,只在梅剑先生的身前,却又一种无穷的魅力,感染着周边的一切生灵。
指尖的一点剑光,如同大羿射出的刺日之箭,在戴霸的眼中不断的幻大。块头魁梧的戴霸,感受到的却是自身难以言喻渺小。他大吼一声,刀气之余劲,裹着全身之力劈了下去。嘭的一声震响,他喷出鲜血,大刀一卷,后退一步,右腿在地面上踩动,扭动的足印,带出大地的震动。
梅剑先生再赞一声:“不错!”锵的一声,左腰处长剑出鞘:“第三招……戴英雄,需要出吗?”
剑虽出鞘,剑招未,整个天地却已经失了颜色。仿佛宇内所有的光芒,都在他即将刺出的这一剑之中。
到目前为止,大地震裂,山壁变形,群峰纷纷塌落,然而所有的破坏,都是戴霸爆的刀气造成。接下来的这一剑,显然也是如此,它只会击向……或者是击杀面前的对手,但却是无坚不摧,而在剑下的大汉,则已是摇摇欲坠,手中的大刀,连举都难以举起……
***
那天早上,宁江在他这些年里,极少回来的家中睁开眼睛。
起床的时候,小猫娘还在睡着。他并没有将她吵醒,穿衣起身,来到园中,伸了伸懒腰,舒了舒筋骨。
紧接着便四处走动了一番,与依旧在管理着大多数时间里、都是空旷的宁府的老苍头与老婆子聊了聊天。
虽然家主难得回来,两个老人却是高兴与激动着。这几年里,天翻地覆,与家主有关的传说,从来也不曾断过。连中三元、踏足江湖、抵抗蛮军、朝廷权相……直至被官府通缉,他的每一个举动,都是那般的激荡人心。
如今,在神宗驾崩、宋乾继位时,主动与家主脱离关系的高锁宁氏,已经败的败、破的破,在这混乱的时局中,即便是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爷们,也一不小心就被打的万劫不复。
他们这两个老人,始终守着这一个宅院,有时,看着原本属于家主和姑娘的土地、田产纷纷被他人抢夺,也会心痛,会气愤,但家主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唯有连这处供他们这两个老人养老的宅院也想窥视的权贵豪强,才会自寻死路般,受到惩罚,以至于现在,即便是朝廷来的人,也不敢轻易接近这里。
他们知道自己已经老了,被他们看着长大的家主和姑娘,在这短短的几年里,也都成了了不起的人物。唯一让他们放不下心的,就是家主到现在也还没有娶妻生子,此刻找到机会,不免说上一同,比如上次跟着家主与姑娘一同回来的那位小春姑娘不错啦,这次保护着家主一同来到的孙紫萝女侠不错啦,不如早些儿成亲,要不将两个都娶了?
宁江笑着听他们说话。
到了中午,吃完午饭后,马车已在外头准备妥当,宁江便在众人的保护下启程上路。到了晚边,他带着孙紫萝,来到了钱潮江边。其实对于他只带着孙紫萝一人前来,阿彩、雷鹤道人等并不是那般的放心,不过宁江却是告诉他们,这个时候,还没有人敢对他动手,反而是要保护好小刀来。
他总觉得那个桃霏,会趁他不在,跑来把小刀抱走。
钱潮江,一座画舫停留在那儿,整座画舫以玫瑰紫为主色,格调优雅大方。朱漆光滑如镜,与水面的粼光仿佛练成了一体,画舫与水中的倒影,竟是难以区分哪个是真,哪个是幻,其精致之处,几可用巧夺天工来形容。
宁江踏般登船,一名青春貌美的女子,面上带着轻纱,额上戴着金饰,一身谈紫,出尘脱俗,单是立在舟头,便有一种临波仙子的仙气。这女子语笑嫣然,万福道:“妾身慈月,见过宁盟主!”
宁江笑了一笑:“仙子不用客气,另外也请仙子收了媚术,这般颠倒众生,小生禁受不住。”
慈月仙子明艳动人,双臂挂着彩绫,彩绫随风跳动,仿佛整个人都会随风飞去一般。只见她轻巧笑道:“公子身边,佳人绝代,小春与小梦两位姑娘俱是国色天香之姿,亦有不知多少人,视公子为梦中情郎,妾身哪里敢在公子面前卖弄这点小伎俩?小小媚术,不过如寻常女子涂脂抹粉一般,略饰容颜罢了。”
飘退两步:“公子请。”
宁江道:“请。”
让孙紫萝守在外头,随着这女子进入画舫,画舫的另一边,有慈心斋的少女收起搭板,竹竿撑舟。夕阳西斜,秋水连天,百鸟归林,沿途风光无限。画舫逆江而上,舫中,慈月仙子以臀压腿,跪坐于青年对面,为他斟上美酒,又道:“一点小菜,皆是妾身下厨所弄,希望能合公子口味。”
宁江盘膝而坐,拾起筷子,尝了几口,讶道:“仙子之厨艺,恐怕已可称作举世无双,我还不曾尝过如此精致与美味的佳肴。”他并非随口称赞,实是这几样菜,虽然俱是家常,却无一不是精美到极致,恐怕就连皇宫中的御用厨师,也远远不及她的厨艺。
又举起玉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赞道:“酒也是好酒。”
慈月仙子微微一笑,道:“公子谬赞了,与公子举世无双的才学相比,妾身些许本事,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轻抬**,左手微压右手手腕,优雅地举起酒壶,再为青年斟满:“公子可知,此刻公子已是四面楚歌。家破人亡之祸,只在旦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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