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谷一役后,仙门百家忙着回各地清理重明宫分支,晓星尘、霁月和宋岚却四处云游,锄奸扶弱。
越是荒僻之地,各类邪祟就越是纵横,当地百姓简直就是苦不堪言。好几个月过去,晓星尘、霁月、宋岚三人竟是向北方极北之地跋涉了过去。
沿途害人之妖祟精怪纷纷倒在了他们的剑下。
所有百姓将他们视若神明。
面对百姓的朝拜,三人总是慌忙扶起他们,笑着解释他们只是修仙之人罢了,夜猎既是帮世人除祟,又是为了提升自身修为,所以,并不好受他们的礼拜。
这一日,晓星尘、霁月、宋岚三人到了一座雪山附近。
雪山绵亘千里,山顶白雪皑皑,寒气倾泻流下,扑面而来。那雪色一直蔓延至山腰,再往下,才见点点葱绿。
霁月直面那随风挟卷而来的寒气,不由打了个冷战。
晓星尘刚想将外袍脱给她,前方竟传来妖物的嗥叫,不只一只,甚至不止十只,竟是一大群。
“是什么东西?”霁月微微纳罕。
“过去看看!”宋岚没有说话,他的声音却传入晓星尘、霁月脑中。
三人穿过一处村落,视线不再被阻隔。赫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几十只长着白毛的妖物,每一只都有两人高,露出尖利的獠牙,目色血红。
“这些是什么?”霁月骇然。
回答她的,是正同那些妖物对峙的一个老婆婆——“它们都是雪山上的雪怪。”
霁月定睛看去,见那老前辈大概六十多岁,鬓发花白,满面皱纹,枯瘦的手握着一把剑,剑身光泽莹润,正横在她胸前。
她竟是想以一人之力,守护整个村子。
“它们会伤人吗?”晓星尘话音甫毕,一只雪怪就告诉了他答案。那只雪怪暴跃过来,一爪挠向老前辈的脑袋。所幸她虽年事已高,反应却快过一些寻常修士,堪堪避过那一击后,又凌空一剑反撩,剑尖扎进了那只雪怪的下巴。
“我们帮帮她!”霁月说着,已将佩剑玉魄拔出。
宋岚亦拔出了拂雪。
晓星尘的霜华最后出鞘,却是一现身就将一只迫近的雪怪斩倒在地,腾起漫空雾气。
“它们的身体很冷,不要碰到它们,会被冻僵的!”老前辈边提醒着他们,边又将一只雪怪的脖子给削断了。
晓星尘尽量将霁月护在身后,自己在前全力拼杀,剑法飘忽,身姿优雅,仿若一只凌空舞动的鹤。
傀儡宋岚则兼具上乘剑法与撼天蛮力,又不畏寒,好几只雪怪都被他直接甩飞了出去,砸到雪山山壁上,又轰然坠地,委顿不起。
过了两炷香时间,雪怪终于死的死,逃的逃,现场寒气迫人。
晓星尘忙脱下外袍,裹到霁月身上。
“刚拼杀完,还不觉冷呢。”当着陌生老前辈的面,霁月有点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去,低声道。
“过一会就会冷了。”晓星尘语音清和,眉目含笑地看着她。
老前辈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唇角微微浮起一缕笑意,叹道:“年轻真好啊。”
晓星尘这才走到她面前,恭敬地抬手一礼,“敢问仙师,此地为何处?”
“我不是什么仙师,只不过是个年长的修士罢了,不方便向各位透露姓名,所以你们也别问。”老前辈凝望着不远处巍峨的雪山,目色凄迷,“至于此地是何处,我也不知,只知这个村子叫做雪影村。”
“雪影村?”霁月想了想,又向老婆婆发问,“前辈,您似乎不是这个村子里的人,为何要到这极北之地来呢?”
“躲避仇杀。”老前辈坦然答道,顿了顿,反问道,“那你们呢?又为何来到了这荒僻之地?”
“沿路打精怪,就到了这里。”霁月抬头看那天色,似乎即将黑沉下去了,“前辈,您夜里一般都是歇息在何处呢?”
“要借宿吗?”老婆婆瞬间明了她为何有此一问。
霁月也不绕弯子,直接彬彬有礼地道:“不知是否方便?”
老婆婆考虑了一瞬后,微微一笑道:“跟我来吧。”
老婆婆的茅舍并不大,只有一间内室,霁月便同她待在了内室,晓星尘、宋岚在外室席地而卧。
因在雪山附近,有清辉从窗牖洒进来,落在霁月脸上,白净的脸面莹洁如玉。老婆婆看得竟有些痴了。
霁月觉得奇怪,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前辈,您怎么了?”
老婆婆这才回过神,唇角噙笑道:“没什么,只是,看着你,就想起了一个故人。”
“那个故人……对您来说很重要吗?”霁月能够感觉出她没有恶意,于是,在这迷蒙夜色中,她的语声显得分外轻柔。
老婆婆仿佛受到了蛊惑,话多了起来,“是啊,十分重要。可惜,他死了,很早很早以前,就死了。他一死,我的天就塌了。你还年轻,大概还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所以,你不一定能够明白我的感受。”
那种天塌了的感觉,霁月又怎可能没经历过?怜悯之情油然而生,她不由握住了老婆婆枯瘦的手,安慰道:“前辈,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老婆婆叹了一口气,反抓住她的手,抓得紧紧的,“孩子,不要光想着拯救苍生,也要为你自己多考虑考虑。你是不是很喜欢那个叫晓星尘的孩子?”
霁月的面色微微一红,却是低头不语。
“我看得出来,他也很喜欢你。”老婆婆笑得很慈蔼,“既然如此,你们何不结为仙侣?”
霁月的头埋得更低了,“他不提起,我一个姑娘家,怎好意思开口?”
“我看他也是个害羞的年轻人。”老婆婆思忖了片刻,道,“不如由前辈我来做主,让你们结为仙侣,如何?”
霁月没有点头应允,也没有反对。
老婆婆知道,她心里是极愿意的,便暗暗下定了决心,一定要促成这桩婚事。
第二日,老婆婆起了个大早,去厨房忙碌了许久。
晓星尘、宋岚、霁月三人一起身,就闻到了一阵奇香,顿时勾得他们食指大动。
老婆婆回到茅舍堂内时,霁月也已从内室出来了。
“鲫鱼十四做好了,你们要不要去厨房尝尝?”老婆婆对他们三人道,一脸如沐春风的笑意令晓星尘和宋岚面面相觑。
只有霁月知道她想要做什么,顿时心跳如擂鼓,竟待在堂内一时没有动。
“师姐?”晓星尘回身扯了扯她的衣袖。
“哦。”她垂目,不敢与他对视。
四人在厨房落座,即将开饭之时,老婆婆忽然取出一壶酒来,慈蔼笑道:“昨日你们助我逼退了雪怪,前辈我一高兴,也想为你们做件事。”
“仙师客气了,”晓星尘拱手一礼,“斩妖除魔是我等分内之事,又怎能把它视为有恩于您呢?”
“不管你们有没有恩于我,今日,我便要做主了——”老婆婆瞟了霁月一眼,见她双颊已染上两片红云,心内更是暖流激荡,后面的话就脱口而出了,“晓星尘、霁月结为仙侣,从此永不相负!”
晓星尘一惊,旋即,又是一喜,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是偷眼打量霁月神色。
然而,霁月将头埋得很低,面上表情难辨。
一旁的宋岚却是满脸喜色掩也掩不住,其实,他早就想对这二人说出“结为仙侣”几个字了,只是作为同辈不太好说出口,现下,竟被这位老前辈说了出来,他顿觉满怀畅快。
星尘啊星尘,你终于可以娶到你心心念念的女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