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年对林培伦同样重视。
抓林培伦虽然是许义的任务,可若是他抓到人,立下大功,处座一高兴,哪怕制裁唐次长的任务没能完成,也不会对他有太大的惩罚。 贺年对处座非常了解,在完成任务和恶心徐老鬼之间,处座一定会选择后者。 自从军事情报处成立以来,他们和党务调查处的摩擦就没停过。 党务调查处没改名之前,处处便针对他们,让处座大为恼火。 上次处座不惜插手案子,也要先抓屠放,便是要报复党务调查处,或者说报复徐老鬼。 如今党务调查处出了高层叛逃这么严重的事,处座对其肯定会极其用心。 明知道他在上海,还把许义派来了,就能看出处座对此事的重视。 三个人,任务各不相同,但心思一致,全把找林培伦当做了工作重点。 许义刚到,心里挂念着任务,没有喝酒的兴致,陈树与贺年刚听到林培伦的事,满脑子想的是怎么抓人。 三人没喝多少酒便匆匆结束。 “凌云,给科里发报,让刘万年马上带个小队过来。”回到房间,贺年把楚凌云和朱青喊到房间,两人还没坐下,贺年便吩咐道。 “是,科长。”
电台在楚凌云这,他正想出门,贺年突然又喊住了他:“让他带两个小队来。”
一个小队是四十人,两个小队足足八十人,绝对不少。 难道说贺年还想着强攻,人数不够便增加一倍? 可强攻最关键的问题不是人数,而是政治影响,会造成他们承担不了的后果。 “科长。”
朱青急忙喊了声,贺年摆摆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他们来有别的任务。”
唐次长要制裁,林培伦也要抓。 眼下的人都有着任务,所以才从处里紧急调人。 行动科最大的优点便是人多,占了全处接近一半的人。 楚凌云很快发完电文回来,等他坐好后,贺年才说道:“林培伦跑了。”
“林培伦,跑了?”
朱青瞪大眼睛,两人说的内容一样,语气不同,意思也大不同。 楚凌云则是一愣,南京发生了什么事,林培伦为什么会跑? 作为最大的竞争对手,军事情报处很多人知道党务调查处的重要成员。 林培伦是党务调查处情报科长,位高权重,无缘无故绝对不可能跑。 “我也不清楚具体怎么回事,据说是林培伦抓了名红党,结果在医院的时候被人救走……” 贺年缓缓说道,许义做过调查,了解了些情况,但酒桌上并没说那么详细。 “就算红党被人救走,不至于逃跑这么严重吧?”
朱青问道,楚凌云则注意到了关键细节,党务调查处突然抓了名红党,送到金陵医院抢救。 金陵医院的梁医生是红党,而且就在外科,送到那抢救,被梁医生发现的可能性很高。 有自己同志被抓,红党必然营救,对红党被救出楚凌云不意外,可林培伦这位情报科长,为什么要跑? 这件事中,林培伦又做了什么,以至于到了不跑不行的地步? “不用管红党,我现在只想要林培伦,据说他到了上海,许科长便是奉了处座的命令特意过来抓捕。”
贺年解释出原因,鱼他想要,熊掌也不放弃,这是典型想把所有功劳搂在怀里的想法。 “在刘万年到之前,你们调查的时候,顺便查查林培伦的消息,这件事上海站不会给我们帮助,许科长那人手不足,一切要靠我们自己。”
贺年又吩咐道,林培伦不是他们的案子,上海站绝对不会配合。 陈树的心思贺年多少能猜到点,这种能在处座面前长脸,又能立下大功的案子,陈树不会放弃。 上海站是地头蛇,论打探消息,他们肯定不如。 但他们也优势,他们是陌生面孔,人数又多,贺年又和上海不少高层以及青帮大佬相识。 只要舍得花钱,贺年有信心,在上海站以及党务调查处之前找到林培伦。 出了这么大的丑闻,徐老鬼不会放过林培伦,必然会派出不少人过来抓捕,接下来就看谁运气好,最先找到人了。 “是。”
楚凌云和朱青一起应道,只要不是强攻就行,他们真怕贺年脑袋一热,拿兄弟们的性命去搏自己的功劳。 贺年当初靠的就是敢打敢拼,被处座赏识。 他的外号是贺老虎,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他是真的如同老虎般那么凶猛。 南京,处座笑眯眯从老头子行辕走了出来。 齐秘书站在车前迎接,处座上车后,直接看向窗外,齐秘书明白他的心思,让司机等着,不要开车。 果然,没多久两辆车便开了过来,徐老鬼匆匆下车,往里面跑去。 处座对徐老鬼的报复,向来不愿意多等。 看到徐老鬼的样子,处座笑出声来,齐秘书在一旁微笑陪同,直到一个小时后,徐老鬼才从里面出来,而且脸色非常难看。 处座把林培伦逃跑的消息汇报给了老头子。 徐老鬼的结果可想而知,肯定被骂的很惨,接连几次出事,让徐老鬼在老头子面前跌分不少。 “徐处长,你这是怎么了?”
处座突然下车,装作悠闲的走着,迎面碰上回来的徐老鬼。 “我没事。”
看到老对头,徐老鬼脸色更难看,硬生生回了句。 “没事就好,徐兄,我听说你手下那个林培伦不怎么听话,究竟是怎么回事?”
处座笑眯眯的说道,哪壶不开提哪壶,徐老鬼更郁闷,也更生气了。 “不牢戴处长挂念,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处理。”
徐老鬼被老头子喊来,的确是问他林培伦怎么回事,徐老鬼没办法,只能把自己对林培伦的怀疑说出来。 他刚准备对林培伦进行调查,林培伦便跑了,要说没问题鬼都不会信。 结果他被愤怒的老头子骂了个狗血淋头,林培伦可是党务调查处的情报科长,一名内奸,竟然在这么重要的岗位上,而且做了这么多年。 徐老鬼到底干什么吃的,无能不可怕,无能又愚蠢最致命,老头子让他干脆把党务调查处交给红党算了。 被骂的这么惨,徐老鬼心情本就不佳,结果出来又遇到了最不想见到的人。 “徐处长,都是为委员长效力,何必分的那么详细?我已经派人去上海,帮你清理门户。”
处座依然笑呵呵的样子,徐老鬼眼睛一紧,恨不得往他脸上锤上几拳。 这哪是好心,分明是在看自己的笑话。 “多谢戴处长。”
咬牙切齿的挤出几个字,袖子一挥,连告别的话都没说,直接上车离去。 看到他的车远离,处座再次笑出声来,非常满意。 今天好好的羞辱了徐老鬼一顿,他心情不错,接下来若是被他们先抓到林培伦,徐老鬼以后估计没脸见他。 “给许义发报,让他尽快找到林培伦,还有贺年和陈树,让他们帮着许义找,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在党务调查处之前抓到人。”
回到军事情报处,处座马上对齐秘书吩咐道,齐秘书去发报,看来处座把抓林培伦的事当成了首要任务。 没多久,陈树与贺年分别收到了处座的指示。 之前他们便想着抓林培伦,但师出无名,现在好了,有了处座正式的命令,这件事同样变成了他们的任务。 法租界,一处公寓内。 林培伦正和老婆孩子在一起,他旁边还有个外国男子,是他在法国结识的一名商人朋友。 “约瑟夫,多谢了。”
拿到四张船票,林培伦对面前的法国人抱拳道谢,这是四张前往香港的船票,后天开船,等到了香港,他们一家人便会安全。 “林,你客气了,我们是朋友。”
约瑟夫笑了笑,林培伦曾经帮过他的忙,这次林培伦请求帮助后,毫不犹豫便帮着林培伦接到了他的家人。 又帮他们去买船票,可惜林培伦没让他去送。 “没错,我们是朋友。”
林培伦笑了笑。
“我先回去,你好好休息。”约瑟夫告辞离去,这是临时租下的房子,林培伦亲自送他,回去之后立刻站在窗前,仔细观察外面。 林培伦是做情报工作的人,此时的他不会完全相信任何人。 这个住处是约瑟夫找的,并不安全,只是他没有办法,刚来到上海,只能住在约瑟夫提供的地方。 他自己没敢去买船票,他明白徐老鬼肯定能查出他来了上海,他跑的太急了,没办法做掩饰。 如果他去买船票,很可能被徐老鬼派来的人盯住。 此处他不会继续住下去。 确定外面没有人监视之后,他马上带着老婆孩子转移,这两天他没有闲着,租下了一个简单的民房,坚持几天,等到了香港就好了。 其实他明白,到了香港不一定安全。 他一跑,徐老鬼对他恨之入骨,如果知道他去了香港,必然派人到香港制裁他。 但现在他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只能先到香港,然后再做计划。 他手上有钱,以后可以选择去澳大利亚做个农场主,又或者到欧洲生活。 离中国越远,让徐老鬼无法找到他,他才能获得真正的安全。 带着老婆孩子搬到新的住处,林培伦不再出门,这里是法租界,哪怕党务调查处的人真追到了这边,也没能力挨家挨户的进行搜查。 只要躲过这两天,上了船就行。 酒店内,等刘万年一到,贺年便下令:“凌云,你带两个小队继续找人,细川智孝和林培伦一起找。刘万年,你带几个人去上海站,协助陈树,你的任务是盯着他们,如果他们先找到了线索,立刻汇报。”
“朱青,你继续探查唐次长行踪,如果临时知道他外出路线,可以不用请示,直接行动。”
想了下,贺年又接着说道:“另外调查下,林培伦有没有投靠日本人。”
目前来看林培伦和日本人没有瓜葛,但林培伦是被逼走的,如果他想要活路,有投靠日本人的可能。 这点不得不防,朱青在调查日租界,让朱青调查的时候留点意就行。 “是。”
三人领命,刘万年有点不情愿,他被派到了上海站打探情报,不在第一线,立功的机会会减少许多。 不过他明白,他刚到对上海不熟悉,不像楚凌云和朱青在这边已久,比他更适合执行这些任务。 “各自行动,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贺年现在是兵强马壮,人手充足,几个案子一起办,完全没有问题。 朱青匆匆离去,楚凌云则叫上沈汉文,还有刘万年手下的队长周明。 找人,特别是没有线索情况下找人,需要大量的人手,贺年这样安排无可厚非。 “我们情报有限,目前以找林培伦为主,细川智孝为辅,沈汉文,你带所有队员去法租界,周明,你带人去公共租界,只调查两件事,一是各大旅馆,有没有林培伦一家人入住,二就是最近三天租房的情况。”
楚凌云对沈汉文和周明吩咐道。 根据贺年带来的情况,林培伦明显是匆忙逃离,不然他不会贱卖家产。 这样的话,他便没有做足准备。 来到上海之后,他们一家人肯定要有住的地方,最大可能是自己租房。 而且是这两天刚租下的房子,但不能排除他们先在旅馆内安身,所以旅馆一样要查。 犹豫了下,沈汉文问道:“组长,不查SH市区和码头吗?如果林培伦不打算留在上海,只是中转的话,他很可能会跑。”
“不查。”
楚凌云摇头:“市区内上海站的人会去查,我们比不过他们,林培伦是畏罪潜逃,敢躲在SH市区的希望不大,至于码头,让刘组长的人去盯,我们只负责找人。”
在市区他们没办法和上海站竞争,有刘万年在上海站内盯着就行。 而刘万年刚到上海,被派去上海站执行探查任务,心里肯定不舒服。 他在上海站内用不了那么多人,码头等地可以让他派人盯梢,纯粹的盯梢,要比找人轻松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