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长年给关在家中的一般庄户女,她为什么明白这样多?
“那中山王妃?她从出嫁后是咋样的人?”
“她?”
庄永贵的眼色中带二分闪避,说:
“她因为久病的关系,家人对她实际上也不大好。”
“恩!”
章宰相表明理解,说:
“有道是久病床边无孝子。”
“对呀,况且我哥嫂都死了,我……我又不可以认了她。
我那婆娘跟二嫂嫂对她全都不好,家中其他人又不要进去瞧她,她自然对我们一家子全都有一些怨恨,除去一直护着她的爷,就是我父亲。”
“噢……”
章宰相的神情有一些意味深长。
“后来她发达了,拜了镇上钱大夫为师,后来还成了救世堂的大夫。
钱大夫夸她聪明,学什么一学便会。”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住,带二分哽噎说:
“我记的她娘也是那样聪明,学什么都快,还会发明些许旁人不会的东西。”
章宰相倒是知道些许钱大夫的事,就是当初宫中的周太医。
周太医一家蛮惨的,全家都死绝了。
上一届科考时,钱大夫的养子还参与了,圣上破例给他提了个探花郎。
本是想留他在京师为管的,奈何他还不乐意,非要回闽州城春萍镇去。
春萍镇没有适宜他的官位,后来给他安排到闽州城里做了个七品芝麻官。
和庄永贵谈了半日,除去他把庄小兰母女形容成神童这一点想不通以外,也没有的出什么有用的消息,这要章宰相有一些失望。
眼见天不早了,章宰相才把庄永贵打发走。
庄永贵满怀心事的回自个所住的院子中,天已黑了,却听见院子中传来女人讲话的声音。
噢,不,该是说是吵闹的声音。
“小叫花子,你今天如果不把这对子给本姑娘对出,你休想在这院子中住下,呵,本姑娘最终悔的,就是把你们两个叫花子给拣回。”
房中的人默不作声,房外的庄永贵却是气忿的很。
这张府的姑娘欺人太甚,诚然他们先前是叫花子,那他们如今的身份可不是叫花子,她凭什么那样看不上人?
听闻这拣来的儿子要去考状元公,他的开心程度可是不下余要做圣上亲家的。
自个的一对亲生儿子对自个的态度属实寒心,自然,这也是他预想到的。
他们的娘自尽了,爷死了,两个孩子把这账都算到自个的身上。
而庄小兰哪里,他是逼不的已才找上她,报的希望更小。
可这拣来的儿子却不同,拣他时,他身穿衣裳奢贵,眉目如画,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自然,最关键的是他知道感恩,他孝敬,他如果考上了状元公,定会好端端的孝敬自个。
到时他就是状元公的父亲。
庄小兰哪里弄不好,他还有个状元公儿子。
老天对他真真是不薄呀!
就在他驻足当中,房中又传来羞辱的声音。
“我看你就是个骗吃骗吃的骗子?你们父子两是咋骗的我父亲养着你们的?噢,你一个叫花子,还考状元公?呵,连我的对子都对不出你还考状元公?就你这样也不照照镜子瞧瞧,那熹光居的模样呀,和照妖镜一样,把你的模样照的一清二楚。”
接着,是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给骂的人依然默不作声。
庄永贵忍了又忍,属实禁不下去了,阔步进入到院子中,却看见屠海良的屋大柱子着门,仆人们在门的两个猫儿着腰偷瞧,房中的章二姑娘和吃了火药的疯妇一般叉着腰大骂。
而自个那个便宜儿子,正巍然不动的握着一只笔,正坐在案桌前写着什么。
庄永贵怒不可遏,高声说:
“海良,你就这样坐这儿给人家骂呀?”
真真是丢人。
屠海良抬头瞧了眼庄永贵,淡淡的说:
“君子量不极胸吞百川流。”
庄永贵:
“……”左右他听不明白。
章史雨:
“……你是说本姑娘度量小喽?”
屠海良没有理会他,继续写。
章史雨可不可以就这样拉倒,继续追问说:
“小叫花子,你此话是什么意思?你是看不上我是不是?你凭什么看不上我?我是张府中唯有的嫡出小姐,你无非是个叫花子罢了。
现在可以坐在这儿,那是我父亲的施舍,施舍明白么?
今天我父亲心情好了,施舍给你们,明天引得我父亲不开心了,你们马上就会给撵出,再度成为叫花子,明白么?”
屠海良就行像聋子一样,没有半丝反应。
倒是庄永贵听见这种侮辱受不了,爆怒斥:
“章小姐,你是不是忘掉了件事?不是我们要和你来的,是你带我们来的。
对,咱们先前是叫花子,可我们做叫花子的,也是有尊严的。
我们不偷不抢,旁人乐意给我们吃的,咱们就吃,不乐意,只须你章小姐说声,我马上就带我家海良做回叫花子去。
呵,即使做叫花子也不会赖在你这儿,你能放100个心。”
章小姐给气的面色紫青,以为她不想要把这两个叫花子撵走呀,那不是父亲不应么?
还是那句,她今生作过最终悔的事就是拣了两个叫花子来,给自个添堵。
“你们两个叫花子有什么可嚣张的?想做叫花子是不是?呵,你们竟然敢这样对本姑娘?你们给我等着,我如今便跟我说父亲去,叫我父亲把你们撵出去做叫花子。”
章小姐可算是气吁吁的走了,庄永贵这才恨铁不成钢的点着屠海良的头说:
“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你会读书。
好吧,全都说读书人斯文,可你也太斯文了?人家都骂到你鼻上来了。”
庄永贵看着屠海良还在写着什么,他不禁又是气不打一处来,高声骂说:
“写写写,人家骂你你也在写,你写的出么?”
屠海良一边写,一边轻轻的说:
“宁静致远。”
庄永贵:
“……”
他左右一句也听不明白。
“海良!”
庄永贵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随后叹息摆手说:
“罢了,你好好读书!”
庄永贵回自个房中,又把伺候的喜子比大骂了顿。
今天赶巧了碰着章史雨教训屠海良,庄永贵越发现的这些寄人篱下的日子过的不舒坦。
他喜欢钱,喜欢张府中花不完的钱,可他也喜欢权。
这多天过管好日子,光是钱已不可以满足他了。
他觉的自个天性不寻常,决对不是个土财主那样简单。
前几天他还看见了缪案泽,坐的是官轿,即使只是从他身旁一晃而过,也是叫他羡慕的不可以。
犹记的幼年时的缪案泽跟他们并没有什么不一样,他却已在京师这繁荣的地方渡过了大半生。
这种富贵和荣耀全都叫他羡慕的不可以。
自个身旁有这样好的时机,这样多的机遇,既然缪案泽行,自个又为什么不可以?
……
庄永贵外表上拿着大把的钱到处找人吃酒吃肉,貌似活的逍遥,实际上他心中郁闷不已。
在章家,从上到下那帮人看不上他,他全都看的清楚。
可他自以为自个的身份比章家人高贵多了,他该是皇亲国戚,章家人该是巴结他才对,他们凭什么看不上他?
一生气,今天又吃了很多的闷酒。
“庄兄,听闻这间酒馆的老板有一罐珍藏了20年的闺女红,弟兄们嘴馋了好久,奈何那老板就是不卖,不知道庄兄有没有这脸面令老板把那珍藏了20年的闺女红卖给咱尝尝?”
庄永贵已给灌成半睡半醉的状态,听见身旁的一个肥胖的男人这样一说,那脸面二字却是刺疼了他的心,随即高声吼说:
“卖,叫他卖,老子有钱,老子有的是钱,昨天章家的管账才给老子送了银票来,老子有钱想吃什么吃不到的?”
讲完,他把一叠大大小小的银票拍在桌面上,看的一诸狐朋狗友的眼都直了。
真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就庄永贵人渣一样的人,又凭什么得道了下宰相的赏识?章宰相是脑筋抽了么?还日日花不完的钱给他折腾。
真真是老天不公呀,自个咋就没遇见这样好的事?
章宰相那种人蠢钱多的人,他们期盼可以来一车。
肥胖的男人向身旁一个长袍男人挤眉弄眼,那男的立马心领神会,贼遛遛的就出门。
最叫他们好奇的,就是章宰相到底是那根筋没搭对,要对庄永贵这样好?
自然,章宰相不可能是真真的脑筋抽了,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理由,可庄永贵这嘴紧的很,每回他们问,他都咬死了不说。
吃酒也自来是吃个八九分,就是这次最严重,他们非要乘着这时机把该问的事问出不可。
“庄兄,嘻嘻庄兄,那20年的闺女红可是比圣上的贡酒还要好,咱这种人没脸,今生是没时机吃到。
就是庄兄你明显和咱不同,一瞧你这全身上下弥漫出的气度,那就是人中龙凤之风,你出面,那老板一定会把那罐酒卖给咱的。”
庄永贵嘻嘻大笑起,搓着胖子的头说:
“你小子眼色不错呀,你是咋看得出本老爷是人中龙凤的?”
胖子心头一惊,觉的有门,忙说:
“庄兄你要不是池中物,那章宰相也不可能巴结着你不是?”
庄永贵一怔,随即大笑说:
“呵呵呵……对,那章宰相给我大把的钱子花,就是巴结着我。”
庄永贵做了个噤声的手掌势,轻声说:
“他有事求我,章家父女是有事求我明白么?这事唯有我庄永贵可以办成,你说他们要不要巴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