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看着众人还非常的孱弱,他只轻轻的点头。
庄小兰也累了,明清朗抚她去钟粹殿歇息,可才起身走了没两步,她又马上站住。
“安舜?”
安舜?
明清朗没色一沉,说:
“你先去歇息吧,好端端的睡上一觉,等你醒来了我再带他去看你。”
庄小兰看着明清朗的眼,那一贯波澜不惊的眼色带二分慌乱。
再望向皇太后,皇太后闪避着眼色避开了她。
庄小兰心凉半截,瞧他们的模样,安舜是出事了。
她说:
“我不睡觉,我如今就要看见他!”
深知庄小兰的脾性,明清朗也知道糊弄不去,而他本身也不善于唬弄人。
他只好轻轻的说:
“咱们没有找到他,听闻胜贵妃身旁的宫婢绿依把他带出宫,去了楼兰,料来是去找我舅舅了。”
“那你舅舅哪里有人么?”
庄小兰紧狠的握着明清朗的衣袖。
明清朗轻轻摇头,说:
“派去的人还没来,再等等!”
庄小兰觉的没这样简单,她紧狠的握着拳。
实情上明清朗也不信,他们去楼兰做甚?直接去杨州城找百里琪不是更好?
就是他们找遍了未央宫也没有找到人,而惟一知道他们去向的胜贵妃已死了。
那方,孱弱的圣上轻声说:
“去巧月的寝殿,那……有间密室。
要是巧月有心藏人,那间密室就是顶好的地方。”
密室的事唯有圣上和胜贵妃知道,胜贵妃死后,圣上又一直晕迷,因此到如今他们全都不知道还有密室的事。
明清朗和庄小兰忙去了胜贵妃的寝殿中,在那间卧房中找到圣上讲的那个机关,机关打开,里边果真有个密室。
房中一个中年的女人,怀抱中抱着个孩子。
明清朗和庄小兰离开明安舜时他还是个婴儿样子,如今已是个二岁多的小童。
他如今的脸面,跟印象中的非常不同,即使这样,庄小兰还是一眼就认出他。
明家皇家男人全都长着同一种眼,明清朗,明景朗,明归至……
只一眼,就可以看得出他们有血缘关系。
庄小兰忍着心中的躁动,压下即要迸发的情绪,尽可能安静的去接近他。
“安舜!”
庄小兰蹲身,平和的笑着,向他一招手。
绿依放下明安舜,俯下身,向庄小兰和明清朗见礼。
“参见皇长子,皇长子妃。”
明清朗抬臂叫她起身。
明安舜已不认的庄小兰,看着她,却是紧狠的扯着绿依的手掌。
这要庄小兰非常受伤。
绿依蹲下声,轻声对他说:
“小殿下,那就是你的母亲,快去!”
明安舜瞧了瞧庄小兰,又抬首瞧了瞧明清朗,忽然他说:
“那你必定是我父亲?”
此话令几人听了全都有一些惊异。
明清朗原本站在后边些,想要庄小兰和儿子先亲密一通,却不想,儿子对庄小兰不大感冒,却是一眼认出自个。
他心头自然是乐开了花,就是看着庄小兰僵直的笑颜有一些内疚。
他向前两步,蹲在明安舜眼前轻笑说:
“是呀,安舜还记的父亲么?”
明安舜摇着头。
明清朗问:
“那你是咋认出的?”
明安舜说:
“因为皇奶说父亲跟长着跟小叔一样的眼,模样长的也好像!”
明清朗呵呵大笑,一把把他抱起。
明安舜抱着明清朗的脖子也喽喽的笑起,父子两个其乐融融,给丢在一边的庄小兰当心脏一抽一抽的痛。
她生的孩子她奶大的孩子,最终败在了他们家强大的基因下。
……
圣上养了半月,身子已大好,也终究可以上朝。
朝廷之上的画风有一些诡谲,一半的朝臣们全都背着荆条光着膀子跪着,面如死灰。
因为这部分人曾经遭了蓟州军明乾肃的魅惑进宫逼宫,险些逼死了圣上。
他们想着法不责众,因此才想出这种法子。
圣上的身子好了,要和他们秋后算账了。
圣上看着那个顶个管着膀子油头水面的人,险些没气的再昏迷去。
他知道明乾平跟明乾肃会有许多的支持者,没料到他们会一呼百应,会有这样多支持者。
这就是他的天下,他的朝臣?
历来安静的圣上在坐上龙椅的那一刻,也没有忍住脾性,把案桌面上的一只砚台砸下。
“呵,寡人就养一帮你们这种人?逼宫,和反贼为伍!”
众人全都不讲话,俯着身,本本分分的跪在地上。
左右参加此事的人有半个朝廷之多,他们就不信了,圣上可以直接杀掉半个朝廷的人?
他们暗地中已商议好了,就一块这样跪着,圣上要说什么任由他说,要骂什么任由他骂,他们一个字全都不说。
就是些许忠臣们就不那样想了,譬如靳嶋元就站出,直言说:
“圣上,臣恳请圣上把他们交由臣来审理!”
圣上淡淡的撇了靳嶋元一眼,却是笑说:
“还有什么可审理的?他们起先是咋对寡人的,寡人全都看的清清楚楚,全是逆臣!”
靳嶋元说:
“虽说全都是造反的大罪,就是也分三六九等。
圣上,小臣打算把他们好好审一审,也把他们的罪责分个三六九等出,圣上可照他们犯错的严重程度来决对该罚,还是该杀!”
这次那一些光膀子请罪的人不安静了。
那造反可是灭族大罪,他们可没听闻造反还可以分个三六九等的,众人所犯的罪全都是造反,结果都一样,因此他们才会这样齐心。
可如今解换之说要把他们分个三六九等来,有人会死,有人不会死,有了这区别他们哪还安静的了。
特别几个领头者,面色都变了。
圣上淡淡的看着众人,出声说:
“恩,解卿家讲的有理。
好,这事就交由你去办!”
“是,圣上!”
圣上看着那一些跪着的罪臣们心情全都不大好,怒斥:
“来人呀,把他们全都带入大理寺天牢!”
这一下朝廷上的人清空了一半,看着另一半,另死不屈的人圣上心头五味杂陈,他站起,走下了台阶和他们站在同一高度上。
圣上抬起了手,对众人说:
“诸位卿家,这通受苦了!”
大臣们诚惶诚恐,忙跪下来向圣上还礼,表忠心。
“臣等誓死效忠圣上!”
这种声音响彻了整个太和殿,把低迷的氛围也调高起。
整个一君臣一心的城面。
圣上边还喜色,大笑说:
“好,有了诸位卿家的忠心,寡人有何惧?”
圣上回龙椅上坐着,又摆手说:
“把明乾平带上来!”
好快蓟州造反的主把明乾平就给几个护卫押上。
那日街头巷战死伤无数,明清朗抓了明乾平才把那场战事停下。
明乾肃当场死亡,明乾平却成了俘虏。
这一切,无非是圣上设下的一个局!
那时的明乾平不明白,这多天他们关在死牢当中,什么都想明白。
成王败寇,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明乾平,你可认罪?”
明乾平一阵冷笑,淡淡的说:
“我明乾平敢做敢当,只求来个爽快!”
圣上冷冷一笑说:
“你犯的错可不是来个爽快那样简单,事到现在,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么?”
明乾平抬头,问说:
“是有诸多困惑,第一,圣上是否真真的病了?”
朝臣们全都望向圣上,这也是众人全都想知道的事。
圣上淡淡的说:
“病自然是真病了,就是没你们看见的那样严重罢了。
寡人病了,因此顺坡下驴将计就计!”
明乾平面如死灰,轻声说:
“因此你设下道道诱饵,无非是想引我们入京?”
圣上乌黑的眼睛闪动过一丝赞同的表情,说:
“是呀,不引你们入京师,又咋杀的了你们?蓟州15万大兵,要全吃下,必然比先前对付楼兰还要困难。
而引你们入京师虽说也是死伤惨重,可战事耗时不会太长,也没长时间战乱对平头百姓造成的伤害大。”
“原来这样!”
明乾平冷笑说:
“圣上还可以乘着这时机把那一些对你不忠的人一网打尽?”
“恩,正是这样!”
原来他们的命,一直在圣上的算计当中。
他们想要活命,顶好的法子就是安分的待在蓟州,等待一个亡国之君的出现。
明乾平犹记的爹爹过世前对他们讲过,这一代圣上雄才诡辩,比他们想像中要厉害的多。
他当初可以兵不刃血的坐上帝位,就是顶好的证明。
你们爷不信,低估了圣上,你们必定要记住,在圣上宾天先前,切不可轻举妄动。
要是下一任国君是明清朗,要警告子孙们,也不可轻举妄动。
可是他们没有听!
明乾平深抽了口气,看着圣上又问:
“第二,罪臣想知道洛阳王到底去了哪?”
圣上一愣,轻叹说:
“他们去了哪?这寡人是真不知道。
自然,他们可以出的了宗人府,要确是寡人搁放的。
寡人给他们预备了好多东西,就是他们该是信不过寡人,东西都没要自个跑了。
天大地大,谁又知道他们奔去了哪?”
缪案泽听的有一些发酸,只收过孚总管的秘密传讯,说是圣上安排洛阳王和洛阳王妃离开了,却是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
现在连圣上全都不知道了,哪谁又知?
就是转念一想,不知道也好呀,不知道,就是对他们顶大的保护。
明乾平听后轻轻点头,没再讲话。
要知道的他都知道了,要杀要剐他都认命!
……
庄小兰从未央宫回来后就病倒了,从给仙道子抓去时,辗转大理,再到西域,再赶命一样赶回京师,她一直处于精气神儿高度慌张的境地。
对这具本就不算强健的身子来讲,已严重透支。
自然,她需要的是静养,接连养了个把月,身子慢慢恢复来。
今天的天不错,她就起了身,坐在窗子旁边晒着太阳,看着绿苗和安舜玩着游戏。
安舜起先给接进宫中后,绿苗在宫中待几天就又回皇长子府中,到底她是庄小兰的大丫头,主子们全都不在,她还要看住这座大宅门!
美杜莎端着药瓶进到房中,看着坐在窗子旁边的庄小兰忙说:
“你咋起来了?你不是讲了你需要静养?”
庄小兰瞧了眼药瓶,嫌恶的抬手扇着小风,说:
“拿走,我已好了,不必吃这一些药了!”
“这不是药这是补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