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农户庄家……又是咋给她养出不算小的大小姐脾性?
……
“师哥,出事了!”
黑子昴合上屋门,拿着封信件忙对明清朗说。
他是看着庄小兰出门才敢来的,听弟兄们说庄大夫到处打探他的消息,要收拾他。
“这两日你去哪里了?”
明清朗自动忽略了他的慌乱,不徐不疾的接过他手心的信件问。
“我去哪里不要紧,关键的是……”黑子昴指着那信件说:
“令庄小兰知道这事只怕要闹,不愿和我们去番禺。
并且,这当头咱如果再折回兰花村的话就是羊入虎口。”
黑子昴好少有这样严肃时,瞧他这神情,明清朗也不禁蹙起眉来,打开那信件看。
刹那后,他那眼色越发深,攫着那信件的手掌骨指节也逐渐发白。
他丢下信件,冷说:
“烧了。”
他凉凉吐出这两个字,又一把抓过桌边的豆油灯来,就好像这张薄薄的纸是洪水巨兽一样,要马上消灭。
“不可以要小兰知道。”
他凉凉的说:
“这是他们存心的,讲出当初那一件事的真相,气死了爷,引小兰回。”
黑子昴点头,取过装烟灰的火炉。
“霍栗可能也来了。”
他冷冷一笑,
“还真真是舍的下本钱。”
黑子昴忿忿的说:
“一个庄小兰还引不出这样大的响动,他们只怕冲你我来的。”
明清朗没有赞成,也没否认,说:
“尽快离开秦关,去番禺。
再呆下,这消息只怕就要传到小兰耳中了。”
忽的又记起什么,他又问:
“庄永贵抓到?”
黑子昴笑说:
“自然是抓到,他可以跑的掉?听闻关入了清水衙门天牢中,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杀他,可他今生只怕也出不来了。”
“噢?”
明清朗挑了下眉,没杀?
“就是可怜了他媳妇儿孩子,他做出这些事来,自个入了天牢,那媳妇儿孩子也给庄永祥撵出,他们没地方住,只可以住入了你先前搭的那土坯茅草屋中,你说好不好笑?”
明清朗却是没有笑,眼色一丁点沉下。
……
必须说明清朗的恢复能耐非常强,严重的伤口没发炎,几天工夫身上那大大小小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些许不严重的,连疤印都消逝不见。
就是那顶大的一根还要继续上药,庄小兰估计着,顶少还要住上两日。
就是今天给他换药,他的表情有一些不对,轻轻蹙着眉一样。
前几天皮开肉绽时他都表情如常,没有蹙半下眉头,他蹙眉的理由自然不可能是伤口疼。
“咋了?”
庄小兰像是个尽职的大夫关心自个的病人,
“要是有不痛快的地方必定要跟我说。”
她才不会主动问他有什么心事,她就是个关心病人的大夫。
“是蛮不痛快的。”
明清朗说:
“出这样多年了,有点急不可耐,又有一些近乡情怯。”
“什么?”
明清朗会近乡情怯?
庄小兰瞧他的眼色有一些诡异,问:
“你是说你的家也在番禺?”
咋一路上都听闻黑子昴的家在番禺?
明清朗摇头,又点头,说:
“我和你说过,我无父无母。
就是我先前在番禺呆过几年,也当那是家了。”
家的定义可以这样么?
庄小兰随口说:
“那你还在兰花村的土坯茅草屋呆过几年,你可当那土坯茅草屋是家?”
“家?”
明清朗垂眼,眼色也逐渐深起。
他心头一阵冷笑,他有家么?
庄小兰低下眼瞧他,瞧他这失落的表情马上为方才的话懊悔了,恨不得把自个的嘴缝儿起。
她咋可以说这种话?对谁说都行,却万万不可以对一个没有家的人讲,明清朗必定是难过了。
庄小兰抿嘴,坐下来和他平视,正儿八经赔不是:
“清朗,对不住呀,我不是存心提起家的。”
明清朗抬头瞧她。
“我也没有家呀,你说家在哪里便在哪里。
既然在番禺,那咱就快去回好了。”
“恩?”
“近乡情怯嘛,我理解,可家总是要回的嘛。
呀,不如我们明早就动身吧,你这伤口没什么大碍,有我在,赶路没问题……”
“好!”
明清朗马上道。
庄小兰呛的莫明其妙。
她本意是想哄哄他的,到底方才提及的事叫他难过,没料到他这‘好’字答复的这样利落。
你丫这哪叫近乡情怯,分明就是归心似箭嘛。
额额……好吧,谁叫明早就动身此话是她自个讲出的。
明清朗用行动表明他确实归心似箭,在庄小兰洗刷时,他已麻遛儿的收拾了行郑,还站门边冲黑子昴吼了一喉咙。
“子昴,收拾行郑,明天一早出发。”
没一会传来黑子昴猩睡蒙昽的抱怨声:
“三更半夜的叫收拾行礼?还要不叫人睡觉了?”
没一会传来更多的抱怨声:
“吵叽咕什么?收拾个行礼吼这样高声做甚?扰人歇息,还有没人性了。”
庄小兰拉了拉明清朗,说:
“你这样高声做甚?明早来收拾也不迟。”
明清朗慷慨陈词的说:
“轻声了子昴可以听到?”
庄小兰瞬时哑音。
黑子昴是有这样个毛病,睡觉睡的实,还爱赖床。
……他们3个是偷摸走的,天没亮便走了。
轻装上阵,小庄不方便带,明清朗说等他们到番禺,再叫人把小庄送来。
起的早睡的晚的,别说是黑子昴那呵欠打个没完,庄小兰也呵欠连天的,就明清朗看上去精神的很。
“师哥,要不你来赶大车吧,我的睡会子。”
不等明清朗答复,庄小兰就马上抢话说:
“那咋行?清朗胳膊上有伤。”
黑子昴气歪了鼻,说:
“我师哥皮糙肉厚的,那一点伤算什么?想当初我们……”讲到一半,他又瞬时住了口,却又不甘愿的叽咕一句:
“我看你们两个就是合起来欺我。”
庄小兰打了个呵欠,笑嘻嘻的说:
“要不我来赶。”
黑子昴一惊,问:
“你会赶大车?”
明清朗也同样惊异的望向她。
庄小兰却说:
“我会御马,大车没赶过,就是我觉的该是不难吧,你先教我不就要了。”
她就不信了,赶个大车可以比考驾照难?
当初她隐姓埋名去个小城市考了驾照,一贯自命不凡的庄娘子第一次因为考驾照疑心自个的智商,给那教练骂的狗血淋头后,她乃至开始疑心人生。
到如今那极品教练的话她全都还可以一字不落的记起。
(“看见前边的人了么?”
“看见了。”
“撞上。”
“呀?我不敢!”
“那你干什么不踩踩刹车?”
“……”)
黑子昴回过头来,诡异的瞧她一眼,又和明清朗的眼色相撞,再表情莫明的说:
“既然会御马就不要学赶大车了,咱到下一站直接换御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