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南泽和俞东辰闻声走出客厅。
客厅无人,声音像从房间传出来,他们急忙过去查看。
房间门是打开,里面是轻雾的画室,到处都挂满各种各样的画作,墙角下也摆着很多。
俞岚正蹲下身扶起地上的巨大相框,故作紧张道:“对不起,阿泽,我不小心碰倒了这幅画。”
莫南泽冷着脸站在边上看着,俞东辰急忙过去帮她一起扶起画作。
扶起来的那一瞬,俞东辰脸色铁青,顿时僵住了。
1.2米的正方形木板,上面的画纸是轻雾画的一家三口画像。
而此刻,上面被泼了黑色的墨汁,整幅画全毁了。
俞东辰气恼道,“你怎么弄坏人家的画?”
俞岚委屈巴巴地指着地上的一拼打翻的墨汁,说:“我没有,我就是好奇到处看看,不小心撞到这幅画,它掉下来了,砸到地面的墨汁上。”
俞东辰紧张地看看地上的墨汁,再看看脸上黯然无光的莫南泽,很是抱歉道:“阿泽,真的很对不起。你看这画,要怎么赔偿?”
莫南泽双手插袋,脸色愈发难看,怒意在心房翻腾。
他都不知道轻雾在画室画他们一家三口,也没见过这幅画的全貌,就这样被毁了?
以轻雾严谨的态度,良好的习惯,又怎么可能把墨汁放到地上呢?
莫南泽对俞东辰说:“这事跟你没关系,俞岚是26岁,不是16岁,她做错的事不用你负责。”
俞岚低声下气道:“对不起,泽哥,这事怪我,我太不小心了。”
莫南泽讽刺道:“是不小心,还是故意,你心里有数。”
他缓缓走进去,看了看扶起来的画作,心疼不已。
他老婆的时间本来就宝贵,也不知道花了多少时间,用什么心情才画出这么好看的画。
俞岚是有多的坏心眼,敢在他家里搞事情。
莫南泽冷着脸,严肃道:“以墨丸的作品价格,至少值百万。”
俞岚震惊,“什么墨丸?”
莫南泽厉声道:“你毁掉的这幅画,最少价值百万。”
俞岚冷哼,笑了笑,仰头看着莫南泽:“阿泽,我知道你生气,但你至于这样吗?我又不是故意的,更何况这种随便画画的东西,值百万,坑谁呢?”
俞东辰气不过地扯住俞岚的手,怒不可遏,“小岚,你闹够了没有,人家小丸是华夏赫赫有名的慈善画家—墨丸,最高的一幅画拍卖道千万,被放到博物馆里展览,你干嘛要毁人家的画?”
俞岚脸色瞬间沉下来,紧张地喊道:“什么?华夏慈善画家?一幅画还能卖到千万?哥,你是不是疯了?”
俞东辰气得双手扶额,焦虑不安道:“我看你才是疯了。”
这时,轻雾也听到一楼的声音,走进画室。
当她见到自己辛苦了一周才画好的肖像画被毁那一刻,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心在滴血。
当初莫南泽失踪了。
她每天都牵挂着莫南泽,怀着对他的思念,对孩子的爱,在最痛苦的时候画下来慰藉心灵的画作,如今全毁了。
这种心情,想捉狂又没有半点力气,心里憋屈又窝火。
俞岚仍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振振有词,“不就是一幅画嘛,要几百万就是敲诈勒索。”
俞东辰气得跺脚,“所以,你为什么要去碰别人的东西,你要怎么赔?”
“我最多只能赔几万,多了没有。”俞岚态度坚定。
“走吧。”
声音从门口传来。
莫南泽回头,见到轻雾冷着脸,心情郁闷地站在门口处。
莫南泽心疼地走过去,牵起她的手安慰,“小丸,别难过,这事一定要让她负责到底。”
俞东辰内疚地望着轻雾,连忙道歉,“对不起,小丸,真的太对不起了,我妹不小心弄坏的画,是要赔偿的。但是,这价格能商量一下吗?”
俞岚咬着下唇,神色紧张地望着轻雾。
在轻雾看来,这画不是价值能衡量的。
她尊敬俞东辰,也知道他疼爱自己的妹妹。
让俞岚赔钱,不就是逼死俞东辰吗?
更何况他们兄妹都是公职人员,收入并不高。
看在俞东辰的面子上,她再次重复,冷冷道:“走吧,不用你们赔偿。”
俞东辰一把握住俞岚的脑袋,狠狠地往下按,逼着她向轻雾鞠躬。
“谢谢你,小丸。”俞东辰也跟着鞠躬。
俞岚咬着牙怒斥:“哥,你干什么?”
俞东辰鞠躬道歉之后,拉着俞岚往外走,边走边说:“阿泽,小丸,我先带她离开,真的对不起,对不起了,下次我再亲自登门道歉。”
俞岚被硬生生拖出画室,用力地往外拽,把她给拉走。
轻雾眼眶湿润,缓缓走到画作面前,纤细的手指往前伸,欲要摸上,又心疼地顿住。
莫南泽看到她委屈难过的模样,心都碎了。
他走过去,把轻雾拥入怀抱,紧紧抱着。
轻雾闭上眼,双手紧紧圈着他的腰,埋在他怀里,偷偷掉眼泪,像极了小时候的她。
那么善良又那么柔弱,受了气也要自己忍着。
莫南泽摸着她的后脑勺,柔声细语问:“为什么不追究?即使不缺钱,也不能自已忍了这口气啊。”
轻雾难过低喃:“我不想让辰哥为难。”
莫南泽苦涩一笑,低头吻了吻她的头,感慨道:“你啊,就是太善良,容易被欺负。”
“我也不是总被欺负的。以前,假的白锦初毁了我给奶奶准备的寿辰礼物,也毁了你送给我的礼服,我当场就给她一巴掌,扯着她的头发甩出门口了。”
莫南泽蹙眉,捧住她的脸蛋,心疼不已,“为什么当时不跟我说?”
轻雾嘟囔:“你那时候还挺喜欢那个冒牌货的。”
莫南泽蹙眉,脸色一沉,略显紧张地解释:“我喜欢的是白小丸,从一而终都是你。我是认错了人,但我没喜欢过她。”
“可是,你当时……”轻雾还想指责。
莫南泽立刻打断:“我若是喜欢她,我为什么要听奶奶的话,娶了当时的你?”
轻雾一怔,没说话。
莫南泽继续纠正:“如果我真的喜欢她,我娶她就好了。我是那么容易听人摆布的吗?”
轻雾反应过来,讶然道:“你当时不是被奶奶以死威逼,才娶的我吗?”
莫南泽从来没有跟她袒露心声,如今已经是自己妻子,也没必要再傲娇地隐藏心情。
他再次将轻雾拥入怀里,紧紧抱着她柔软的身子,“其实娶当时的你,不全是因为奶奶逼迫的原因。”
轻雾:“那是什么原因?”
“从见你第一面开始,我就觉得你很像我心里深爱多年的女孩,只是当时白锦初已经回来,白家所有人都说那才是他们的孙女白锦初。”
“我跟你十年没见,根本不知道你变成什么样了。我当时没有怀疑过你爷爷奶奶和你小叔,毕竟哪有长期相处的亲人会不认得自己的孙女?”
轻雾郁闷的心情舒坦了些许,“所以,你也是对我一见钟情吗?”
莫南泽否定:“那倒没有一见钟情,可能是一见如故吧,冥冥中有些情愫牵绊着,让我对当时的你产生一些莫名其妙的感情。”
轻雾在他怀里仰起头,凝望着他的俊脸,由衷地感谢,“阿泽,谢谢你当时一直不肯离婚,也谢谢你的坚持,我们才不会走散。”
莫南泽捧住她的脸蛋,眸光灼热,柔声细语道:“你的画,不能就这样算了,你不心疼,我心疼。”
“你想怎样?”轻雾好奇问。
“成年人,要为自己的冲动行为负责。”莫南泽指了指角落的监控,态度坚定,“她这次敢毁你的画,指不定下次要得寸进尺到什么地步。”
轻雾抬头,抿唇浅笑,心里暖暖的。
她为莫南泽着想,不想让他的朋友为难。
而莫南泽,却心疼她,一心要给她讨回公道。
“好,这事由你来处理。”轻雾不由自主地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往他薄唇上轻轻一吻。
莫南泽刚想热烈回应,她的唇就离开了。
那种依依不舍的渴望,让他喉结上下动了动,嗓音不由自主地沙哑了:“亲完了?”
“嗯嗯。”轻雾点头。
莫南泽没说话,拉着她的手腕,转身离开。
“怎么了?”
“回房。”
轻雾脸蛋一热,羞答答地回:“阿泽,你腿有伤,而且现在还是白天呢。”
“不影响。”
回到房间。
莫南泽关上门,反手把门上了锁,走到阳台前面,拉上窗帘。
房间瞬间暗下来。
轻雾羞赧一笑,心想,以前的莫南泽不是很能忍吗?禁欲程度让她叹为观止。
怎么现在,有点不一样了呢?
轻雾走向他。
莫南泽一只手将她的细腰搂入怀中,一只手勾住她后脑勺,靠在她耳边低喃:“要洗澡吗?”
“好,那你先洗吧。”
“一起。”他哑哑的嗓音呢喃。
轻雾脸蛋瞬间红了,连忙拒绝,“不要了,你先洗吧,两个人一起洗太难为情了。”
莫南泽炙热的呼吸愈发急促,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吻住她的唇,手轻轻地给她脱衣服。
轻雾以为,他连澡都不洗了,直接要上床。
殊不知,她被吻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衣物脱落,人也被他抱着挪到浴室里。
轻雾是看到他腿上的伤。
包扎得很严实,但丝毫不影响他的发挥。
洗澡,也不是纯洗澡。
又是一次刷新她对性的认知,羞涩地适应他的热烈缠绵,从浴室到大床,他像是要把这个月禁的欲全部发泄出来。
轻雾认为,她需要很长时间的磨合,才能适应莫南泽在性方面的激烈程度。
毕竟,他长期锻炼,体格健硕,体力充沛,而她向来柔弱清懒,身子容易吃不消。
事后,轻雾快要虚脱地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想睡觉。
莫南泽用温毛巾为她擦干净身体,搂着软绵绵的她,满足地入睡。
吃饭时间,管家敲了两次门,见没有回应,就不再打扰。
两人一同睡到傍晚时分。
轻雾还在睡梦中,隐约听到耳边传来莫南泽的声音,“小丸,要不要起床吃晚饭?”
“不要。”轻雾嘟囔。
“那你再睡会。”
“好。”轻雾往他怀里钻了钻,因为没穿衣服的缘故,皮肤的温度传递,让两人都产生了化学作用。
莫南泽再次起了反应。
他是第一次没有征求轻雾的同意,悄悄地往她身体靠,侧身紧紧搂着她,把她的腿抬放在他的腰上。
轻雾睡得迷糊,意识到莫南泽又在吻她。
“嗯!”的一声低吟,身子莫名颤栗。
随后,是一场温柔的春梦。
——
几日后。
俞岚带着法院传票来到邱琳琳的家里。
向阳正陪着怀孕的邱琳琳在家里看偶像剧,俞岚怒气冲冲地走进来,“琳琳,我气死了。”
邱琳琳连忙从向阳怀里站起来,走过去迎接俞岚,紧张问:“怎么了?”
“白小丸要起诉我。”俞岚气恼道。
向阳听见白小丸三个字,本来还百无聊赖的淡漠神色,瞬间醒神几分,蹙眉看向俞岚。
邱琳琳拉着俞岚走到沙发坐下,“让我看看。”
邱琳琳拿过法院传票,认真看着。
向阳倾身靠过去看。
“起诉你的,是莫南泽。”向阳纠正,带着一丝讽刺的口吻,“你弄坏了他的什么东西,要起诉你赔偿一千万?”
“画。”俞岚咬着牙回,“阿泽是不会这样对我的,而且他知道我没有一千万,我连一百万都没有,怎么可能赔得起?一定是白小丸的意思,她肯定又向阿泽施压,让阿泽来对付我。”
“什么画值一千万?”邱琳琳气恼地握拳,把传票书还给俞岚,“别管他们,狮子大开口,想钱想疯了吧?”
向阳叠起腿,看着面前没有营养的偶像剧,眼底忍不住反感的光芒,依旧心平气和地说,“他们不缺钱,也不是想要钱。”
“那白小丸想要什么?”俞岚冷声问。
向阳轻笑,指着传票书继续说:“你看清楚上面告你的人,是莫南泽,不是白小丸。”
俞岚:“她以阿泽的名义告我,这才是她最狠毒的地方。”
向阳嘴角上扬,冷哼一声,懒得说话了。
邱琳琳握住向阳的手臂,撒娇道:“老公,你帮帮我闺蜜吧,想想办法解决一下。”
向阳自信道:“不用解决,白小丸不缺钱,莫南泽也不爱钱,估计就是想给你个教训,让你承担起应有的责任,至于法官最后怎么判,判你赔多少钱,都不重要,他们不会追你要债的,别担心。”
俞岚委屈地低下头。
邱琳琳看到俞岚脸色难看,心情也不好了,怒不可遏地咬着牙说:“白小丸真的太可恶了,家里有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为了一幅画就要告你赔偿千万,太狠毒了。”
向阳眉眼带着笑意,扫了俞岚一眼,“俞岚。”
俞岚抬头,“呃?”
向阳:“想报复白小丸吗?”
俞岚:“想。”
向阳眸光闪过一抹不易擦肩的阴鸷,“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