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角女童在说这话时,表情是平和的,语气也相当平淡,一如她平时与他们打交道时的表现一般。
因此几人完全没有多想,还大着胆子追问了一句:“那大概得多长时间啊,有准数吗。”
羊角女童调转视线,淡淡看他:“你猜。”
“猜、什么?”
“你猜,会不会有你的寿元长?”
阵壁外盘坐的几人:……
至此,再也没有人敢多问。
万一问得急了,对方将他们也给收进去了,现场结束他们的性命、清算寿元,那他们可就真是说理都寻不到地方说理去。
“前辈见谅,我等自是没有催促的意思。”
“您按照自己的节奏来即可。”
“我等就是随口一问。”
说罢,他们就闭紧嘴巴待在原地,甚至因为方才女童的隐晦威胁,他们在此之后连闲聊的话都不敢提。
而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方才被羊角女童无意看向的位置,好容易循着气息寻到这里的宓羲彬予正闲适地双臂环胸,一双狭长眸子看向前方几人的目光中带着仿似深意的笑意。
“他们的动作有些慢了。”他缓声与身上的器灵传音交谈。
宓羲禄岭身上带有他们的镇族仙器,按理说,他们应该以更快的速度脱身出来。
但他们却直到现在都没有动手,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这枚楞羊酥灯的品阶比他们的镇族仙器品阶要高,另外一种,就是宓羲禄岭在里面连同着他们的那位镇族仙器器灵一起,将这枚楞羊酥灯搞忽悠搞过头了。
对于前者,宓羲彬予觉得即便其中的等阶存在差异,但他们在安全方面,短时间也是无虞的。
但若是后者,那宓羲彬予就只能说,脑子好使的人,在很多时候都欠揍得很,在里面待这么长时间,一点消息都不往外透,就不怕他们担心吗?
至于宓羲禄岭在里面具体的状况到底是哪种,宓羲彬予眸光微动,看向那边阵壁外盘坐警戒的武器,缓缓抽出武器:具体是哪种缘由,只待他与那位楞羊酥灯的器灵一试便知。
毕竟若为后者,那能够让宓羲禄岭打消掉原计划,硬拖着在里面不出来也要完成的,可绝对不会是什么一般的利益。
在阵壁之外的几人还在眼锋交错,不动声色以传音方式访谈时,他的身形噌地一下窜出,向几人发起攻击。
宓羲彬予的实力到底有多强悍,实际在太许小世界中,除了佛洄禅书,也就部分妖修或鬼修知晓。
而在听闻过他事迹的修士之中,但凡知晓他能够帮助道侣度过散仙雷劫的,就知晓其实力早已抵达修真界内的极限。
而此番丹道王家派来守护楞羊酥灯的几位修士虽也相当强悍,在修真界内的鲜少能够遇到敌手,但是实际上,与宓羲彬予的实力还是相差许多。
也是因此,他们之间的交手虽是激烈,前后却并未耗上多长时间。
在漫天翻搅的残枫佰节虚影在逐渐淡化之后,这片遗落空间内,除了他本人之外,就再无其他生灵。
而在这几位修士的嚎叫残音中,宓羲彬予慢条斯理地甩着残枫佰节上的余血,在沿途留下淅淅沥沥的血痕,而他本人则早已行至了结界之外,对上了里面楞羊酥灯器灵的视线。
“久仰大名,晚辈宓羲彬予,见过前辈。”
他的声音斯文,语气儒雅,看向里面的羊角女童时,眼角眉梢还带着淡淡的温和笑意,仿似只是久未见面的老友一般。
但是他的动作却是肉眼可见的暴力,三两下便撕扯开了一层防御阵壁,并且剩余防御阵壁的层数,还随着他的行进,在快速减少。
显而易见,无论楞羊酥灯女童的回答是什么,都无法减缓他的步伐。
究其原因,女童的目光下移,看向挂在下方阵法内被灵气不断滋养启动的留影石,溜圆的乌黑眼眸仿若暗藏着危机的深潭,缓缓弯起唇角,
“自从我下界以来,真是难得见到像你这般活泼的晚辈了,不知你此番过来,是有何事?”
“前辈何需明知故问,晚辈此番过来,自然是过来接人的。”
说话间,他不动声色地看向女童座下的酥油。
此时,原本满盈的酥油还剩下六分余量。若将其作为她每一次交易的量化标准,那他很有自信让她在这里,一次性耗用光。
但若不是,他视线重新转回至女童身上,轻笑出声:“只是现阶段未看到人,所以想请前辈移位至晚辈家中,亲自招待等人,若此期间哪里得罪,还望海涵。”
说话间,宓羲彬予前进的速度就越发增快,不过数息,就顺利撕破了最后一层结界,来到了楞羊酥灯的面前。
楞羊酥灯在未契约的前提下,若想被人使用,就需要提前以本族血脉之人献祭,这是楞羊酥灯在此之前就与失去交易物品的丹道王家所提出的使用条件。
现在,宓羲彬予并不知晓对方是否会在无人献祭时,擅自启动,但他以为,他完全有能力去冒这个险。
同在下界,身负同一个实力上限,再强也无法强过此方天地规则。
宓羲彬予并未去动那枚尚在运转的留影石,他只是倏然祭出武器,以残枫佰节的虚影将其团团围住,强韧的攻势化作漫天虚影,又好似随风飘落的枫叶,将他们团团包裹,仿似瞬间进入了旖旎的秋景。
而在此期间,楞羊酥灯的身影也同步高速挪转起来,混杂在这随处可见的虚影中,仿若秋日中的金灿阳光,也似红枫之间的金叶。
若非期间发出嗡鸣的禅音梵语,以及激动的碰撞声,还当真会以为这是一幅秋日里的不世美景。
而就在这种美丽与危机并存的景色中,两人交谈的话语不时传出:
“你不敢碰我。”
“看前辈您说的哪里话,碰你才是真正地落入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