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存的消息传出去得很快。
虽然大多势力都不觉得自己宗门会被人无声无息入侵,但在有了明确建议的前提下,他们还是对自家宗门或族地,进行了针对性的彻底排查。
也是因为这个方向是明确且有针对性的,所以他们的耗时要比御兽宗短得多。
在玄天宗那边的第二重消息传过来前,邹存就相继收到了几个势力的消息。虽然并非全部,但确有不少势力回馈说自家宗门的护山大阵确实出现了问题,证实了之前邹存的猜测。
至于是否有像御兽宗那般的失踪修士,由于修士闭关或历练的时间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不定,不可能如楼紫宴一般,人才刚消失了一瞬,就马上察觉出异样,故而倒是没有势力回馈过与俞沛一般的失踪人选。
“一个也没有?”
“没有。”
“哈哈,那会不会是你猜错了?!”瀚银对于任何能够瞧俞沛笑话的事情,都非常热衷,此时他的面上更是不由地带出了几分幸灾乐祸。
邹存摆弄着面前的几枚玉简,对瀚银的幸灾乐祸无奈浅笑:“瀚银啊,你有没有想过是另外一种可能。”
“什么?”八壹中文網
“比如说,只是你的脑子不太好使?!”
瀚银腾地一下站起:“你!”
邹存缓慢抬眼,他看似平平无常的眼底滑过一道似笑非笑的精光。
瀚银:……
他到了嘴边的话梗了梗,半晌轻咳了一声,收回视线强硬开口:“那就再等等,反正迟早能得到答案。”
坐在下首的几位峰主以及太上长老闻言习以为常地打着马虎眼:“没错,确实如此。”
“现在宗内已经已派了两人前往玄天宗配合调查,以第一时间获得少宗主的讯息,若那边出现意外,相信我们定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邹存在上首,等大家都讨论完了,才语气平稳地接口:“咱们现阶段要做的,是如何防止即将到来的危险。”
说到这里,他的话语微顿,半晌又补充开口,“虽然这个可能现阶段只有八成,但也要按照十成的危险来准备。”
“放心吧,宗主,我们知晓。”
“肯定没有问题。”
另外一边,在御兽宗相邻的妖灵谷中,宓羲汲灿听着外面传回来的消息,心情莫名焦灼。
在她旁边的狸花盈见到她表情,不由担忧询问:“怎么,您可还是担心?”
宓羲汲灿点头:“确实,不过在她彻底归位之前的历练,我们却不是能够轻易出手的。”
若是他们出手,那楼青茗的归位就会变得遥遥无期,看不到尽头只是其一,她在此番历练中能够获得的收获,也将会减少许多,乃其中之二。
剩下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将难以与此世的血脉彻底划清因果。
即便他们宓羲家欠贺楼氏多矣,他们也是想要使用更加稳妥的方式进行补偿与消弭,而不是彻底地赔出去一个小崽子,与他们天长地久地紧密联系。
尤其小崽子在宓羲一族的地位本身就不低的前提下,这在长远看来,就更非什么好事。
毕竟,就他们宓羲家的血脉与地位,以后小崽子将会面临的仇家与敌人,可非一般势力能够应对。若有人要找她的茬,那么贺楼氏作为她的另外一方弱点,却是完全承担不起。
除非他们宓羲妖族,能够将他们长长久久地划归入妖界的庇护势力之下,扫除一切危险……但那在某种程度上而言,又是有违于妖族的行动宗旨。
所以,能够以最顺其自然地方式划清因果,对她而言的影响就将会降至最低。
狸花盈思忖过后,点头:“这样也对,不过区区几百年的时光而已,在紫睛天狐一族以百万年起步的寿命中,不过过眼云烟,沧海一粟。只要不占据大头因果,被以后的敌人牵制,那就没有问题。”
说罢,她又好奇心大起,继续询问:“那您觉得,此番她会以哪个身体划清这段因果?”
宓羲汲灿摇头,声音清淡:“无论哪一个吧,总归等她的魂体回归之后,另外一方血脉相差太多的,都能被炼制为分.身。”
只是不同的方式,决定了她与贺楼氏之间因果的深浅罢了。
“那您说,这次她那边会出事吗?”
贺楼汲灿想着他们几人这次与小崽子见面,又在私下里给她塞过去的多少好东西,不由哂然笑道:“我觉得应不会这样快,不过现阶段,我们还是将视线放在丹道王家那边,才是紧要,她那边还有一位伪仙器的器灵顶着,想必不会有什么问题。”
与此同时,在修真界各处势力都已了解到玄天宗与御兽宗的变故时,玄天宗内,接到宗内消息的数位玄天宗顶尖修士,也相继从外赶回。
他们一经回来,就看到了锁魂塔空间外站着的几位太上长老,沉声询问:“现在里面的情况如何?”
他们锐利的目光快速在周遭逡巡,再然后,眼底就不由地生出几分讶异。
只见他们面前那座传闻中失控的锁魂塔外部,原本完全显现的八条锁链,此时已经从众人眼前消失了大半,只有其中三条锁链在留下了个浅浅的根部,剩下的就再也没有踪迹可寻。
“怎会如此?!”
“你们确定之前的判断没有失误?!”
“没有,这肯定没有。”其他修士闻言回答。
原本大家以为,按照里面那位魔族祭炼的速度,就这点剩余锁链的长度,应该不用多长时间就能完全祭炼完全。
但现在还剩下这三处根部未动,他们思量来思量去,就只想到了两点解释:
“我们觉得,对方要么是故意的,特意为咱们留下缺陷与陷阱,以此发出挑衅;要么就是因为里面的冬里太上长老等人,已经顺利拖住那位梦魔的步伐,没有让之加快祭炼速度。”
“我觉得,应该是后者。”
几位大乘与渡劫期的修士拧起眉梢,快速询问:“除此之外,可还有其他情况?”
其他人面面相觑,表情逐渐低沉:“里面的精英弟子,最近开始有不少陨落的。”
“陨落时间不甚齐整,并非同一时间。”
“而且到现在为止,里面一个弟子都没有传送出来。”
如果结果,就只能说明一个事实,那就是他们之前契约的令牌,已经无法将人带出来了。
否则再怎么说,冬里太上长老在进去以后,也会派个人出来给他们报讯,而不是让他们在这里抓瞎地猜测着。
人群前方,一位身着缥缈绿衣的病弱女子陡然腾身而起,悬立于锁链上方快速掐动手诀,想要将已经被梦魔祭炼成功的锁链,逐渐祭炼,将之拽回到现实空间。
却不想,她在如此一番尝试后,完全无果。她病态的苍白唇瓣抿起,眉眼半垂,看向下方锁链的目光暗泄出一般修士难以承受的锋利。
她轻咳了两声,软声开口:“宗内的漏洞尽快去补,剩下的这边我们来。”
“师叔准备如何处理。”几位玄天宗的大乘修士出声询问。
女子的表情柔和,目光却分外凌厉:“再怎样,里面锁魂塔的等阶也没有高到仙器。不过区区封闭空间而已,既然进不去,那我就砸开就是。”
说罢,她带着几分病态的纤细手腕一翻,便取出一枚小巧药杵。
这枚药杵的色泽莹白,气息内敛,远远看去,就仿似是一件无甚危险的凡物一般。
但在女子手中,却是随着她的心念,大小不断变大,并且越来越大,直至最后,仿似完全撑开了天地,顶开了玄天宗内最外一层的护宗结界。
而就是如此庞大之物,此时却被女子轻飘飘地抱着,毫不费力地向着下方锁链尚存的位置,就开始大力地捣了起来。
其举止轻盈,表情严肃,远远看去,就仿似是在玩笑般地捣药一般,但实际上,随着她的每一下动作,整片地面都在不断为之震颤。
在玄天宗之外,万里范围内的城池之内,震感都很明显。
宝泽城内,修士们都不约而同抬头,看向震动方向的起源:
“那边发生什么了吗?”
“嗤,在玄天宗内部,能够发生什么大事?”
“你们这些人就是对玄天宗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信任,近些年修真界的局势,都没有看出来吗?”
“再动乱又翻不了天,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们只管相信玄天宗就是。”
宝泽城内的一处杂货铺顶端,一位老者坐在房檐之上,看着自远处不断向玄天宗汇聚的流光,半眯起眼睛:“学不乖,怎么就学不乖呢?!”
他仰脖儿饮尽手中的灵酒,看向随着地面的不断震动,正在不间断赶往玄天宗的流光,嘶哑叹息:“不过其他势力的发现速度,倒是远超过我们预估中的快,也不知是哪方面出了岔子。”
想到此,老者怪异地咧开嘴角。
原本他们想着,所谓训狗,就是一个骨头,一个棒槌。一次不行,就多来几次,反正总有驯服的一天。
现在骨头吃完了,狗跑了,本来按照他们对玄天宗的计划与耐心,接下来只要给它足够多的棒槌,让它夹着尾巴跑回来,就可以既往不咎。
但是现在,却是特殊事件特殊处理,虽不知此后荀啸是否会后悔,但他却已经没有了后悔的机会。
现在让荀啸好好地吃上一个教训,也算是给其他的势力打上一个样儿。
让他们知晓何为以卵击石。
“舆论战这东西啊,我们也不是不会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