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之前,已经与贺楼郡贤复述过一次,所以这次楼青茗讲述的速度虽然不算太快,却是分外地有条理。
不过一会儿,就将丹道王家那边的消息,与邹存分享完毕。
邹存捻着手中的黑色棋子,来回敲打着棋盘,半晌开口:“这个消息,我暂时放到兑换塔顶层的绝密兑换讯息中,之后凡是有太上长老缴纳贡献点,都可查阅兑换。
“届时,这些贡献点中的八成,会转至你名下,直至御兽宗与丹道王家正式撕破脸、或者他们的势力等阶下降为止。”
若有一日,丹道王家从超等被降下来,那么这些讯息也就没有了高等阶保密的必要,将不会成为秘密。
楼青茗心下感动,不好意思道:“倒也不必给我这么大的分成。”
邹存笑眯眯摆手:“无碍,我也是看古喜喜每日饿肚子有些可怜,你若心存负担,也可以转划给她,这些都行。”
楼青茗略作思忖,觉得此举甚是可行,当即应下:“那便劳烦宗主了,直接划给喜喜前辈就行。”
依依有御兽宗的镇宗神兽补贴,乖宝有镇宗神兽的候选贡献点,古喜喜那边,虽也有无涯小世界那边分宗的兽肉兑换,但随着她鲲鹏血脉所占比例的提升,还是应多为她准备一些私房钱。
邹存继续轻敲棋面:“你周身的灵气浮动,准备什么时候晋阶元婴?”
楼青茗闻言却是摇头:“不着急,等蔚宝他们回来以后再说。”
邹存眸光微闪,他垂首看了眼手中一直捻着的棋子,到底放弃了在这里激发她灵气,让她迅速结婴的打算,叹息开口:“此番放你过去,也是可以,但有一点,你却需要谨记。”
楼青茗:“什么?”
邹存:“时刻关注着自己体内的灵气状况,不要在丹道王家的族地内失误晋阶,在那里去度元婴雷劫。”
楼青茗当即郑重应允:“宗主放心,我心中有数着呢。就算是我控制不住了想要晋阶,也肯定会先行回来,或者提前躲起来,您大可放心。”
邹存眉梢舒展,之后又取出两枚玉盒递了过去:“这些都是早就为你准备好的,你自拿着,出门在外,若是可以,记得随时与我联系。”
楼青茗拿起一枚玉盒打开,就看到了一堆的清味果。她虽不知丹道王家的族地之中,是否还会有其他琼家族人未曾陨落,但这几枚果子的出现,却正是时候。
至于下面的那方玉盒,里面放置着的倒并非什么天材地宝,而是一枚地契。并且看位置,还是位于柘景城内的,一处位置较大、也比较难买的宅邸。
之前楼青茗在从贺楼城回来以后,就有意识地在柘景城寻觅过。
现在还对这处位置颇有印象,现在一看到,当即就反应过来,捏着地契,眸光发亮:“这个,也是送给我的?!多谢宗主。”
邹存轻笑一声,此时的他依旧是一副笑眯眯地老好人模样,但说出来的话,却是直接将楼青茗快要荡漾起来的心思击落:“你想得倒是美,这地契是我暂时垫付的,知你想要,便将之按在了手里,权当给你个走个后门。
“现在你若想要拿走,我可以为你按照御兽宗内部弟子的价格打个折扣,九五折。鉴于之前在飞舟之上,你与青蔚设法请到了祖宸,保全了惠魁以及一众弟子的生命,再给你降两成,降至七折。
“至于剩下的两成,若你之后从丹道王家族地成功回归,就给你降至五折。
“若是没有,而是被我们想办法营救回来的,这七折你就给我如约地付。”
现在身上有了金虹赠予的两枚储物袋、并不缺灵石、却依旧有些本能抠搜的楼青茗:……
“那就这样说定了,我先付给您五成,剩下的两成,若弟子让您费心了,我就回来主动给您自己添上。”
反正她在邹存这里,就从未拿到过比五折还低的折扣。
此番能够拿到这个五折,她已看到了邹存对她的拳拳关爱。
她麻利地从储物袋内取出相应灵石,放到一枚空置的储物袋,递了过去,之后便拿上东西,欢喜地道谢告辞,准备离开。
却在转身之际,又被邹存给一把抓住。
楼青茗:……
她回身不解询问:“宗主,可还有何事?”
邹存以手撑住额头,咬牙开口:“我还是不放心,你让你契约的那位器灵前辈,再出来给我瞧瞧。”
楼青茗:……
佛洄禅书:……
*
楼青茗重回洞府后,距离她离开并未过去多久,也就是古喜喜刚用过一顿饱餐的时间。
见到楼青茗回来,古喜喜当即迎了上去,兴奋开口:“茗茗,你现在看起来心情不错?!是又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楼青茗无奈地看着她不间断轻撞自己的肩头,好笑开口:“前辈倒是敏锐。我这边确实发生了些好消息,当然也有你的。”
古喜喜当即来了兴致,叠声询问:“什么?是什么?”
楼青茗:“你以后就能再有贡献点进账了。”
“当真?!”
“自然为真。”
说罢,她便一边将邹存那边答应她的条件,给古喜喜复述了一遍,一边来到洞府的一层厅室,将里面稍做整理。
古喜喜则在期间,兴奋地一把将她抱住:“多谢茗茗,你放心,以后但凡能花用贡献点的地方,我就会少花用灵石,灵石都留下来寻你兑换鲲鹏骸骨。”
楼青茗:“……倒也不必太过努力。”
虽说古喜喜的实力确实与胃口成正比,但偶尔放缓一下脚步,多欣赏欣赏沿途风景,也没有问题。
古喜喜抱着她豪放蹭脸:“我懂,茗茗你的苦心,我都懂。”
楼青茗:……你懂什么?敞开来大家好好唠唠。
整理好厅室,楼青茗就去皇楼空间,将里面的诸位前辈都请了出来,移步到外面讨论。如此,不仅方便她不与外面断联,也更方便大家与瑞莒城那边的族人传讯。
“之前郡贤太上长老给我发讯息,说逮到过一位琅家修士,获取到琅家那边的一些讯息,我放出来给大家听听,留作参考。”
说罢,楼青茗就将之前贺楼郡贤的部分传音内容,进行外放。
贺楼源斟等人在楼青茗离开的时间段里,已经利用他们现阶段知晓的所有讯息,整理出了初步计划。
当然,在这个计划之中,楼青茗这位楼青蔚的位置感应者,自是位列其中,他们这些暂时没有塑体、携带方便快捷还不占地方的莲子与藕身,也在其中之列。
能够走到他们这一步,并且还是在商议之后,有底气去倾听金虹道祖的道场的,本身就是对自身实力颇有自信的那一拨。
在听完贺楼郡贤那边的讯息后,他们便将现今的计划与楼青茗大概说了一遍。
“我们之前也控制过不少丹道王家的修士,对于那边族地内的状况,虽说不了解全貌,但外围的部分却依旧却是已了解得差不离。”
“丹道王家族地的外围,是可以正常与外界使用传音玉简沟通传讯的。既然青蔚那边与你联系不上,仿似遭遇了阻隔,那么其所在的区域,要么不在外围,要么就是在特质的禁锢区域。”
说话间,贺楼源斟便将他们搜集到的王家族地地图,展现到空中,略作指点。
“丹道王家最外层的族地,若想进入,不算太简单。他们不仅在外层设置了专门的血脉检测之法,非王家族地修士不可进入,还有专门的检测长老坐镇。”
原先他们还不知道,这位备受推崇的检测族老是何身份,但现在在听闻王家的具体架构后,却是不禁猜测,其很有可能为珑家人。
听闻,若是他族之人进入,需要拿出多位族老的手令,之后方可允许通行。
就像是上次,有修士进入,帮忙查找魔族与受控修士一般。
“这一关,若是想要进入,不仅需要让那几位王家修士帮忙掩饰,还需要一点的运气。毕竟现阶段,我们关于琼家修士视力的了解不多,他们具体能够看到哪种程度,尚未进行查验……”
“至于其他的配合人员,最好还是要有既明,你和他那枚灵犀指环,现在能够相互传送的距离更远,之后,无论是需要逃离中,还是需要增援,都能用得到……”
“再加上你密室内的那个接收传送阵,能与你腰间的翠寰玉宅呼应。只要来到内域范围,就能够直接传送回来,更加安全……”
楼青茗侧头看了眼不远处的阮媚,阮媚骄傲地挺直脊梁:消息是它提供的,它骄傲。
“最好还是与瑞莒城那边的族人见上一面,他们那边关于丹道王家族地的地图,一直都是实时更新的……”
在大家的你一言我一语中,众人分,很快明确。
可以说,这群经过时光磨砺的老前辈聚在一起,最终拿出来的计划,足以应对大部分突发状况。就算发生危险,众人凑在一起的急智,也是此番潜入的底气。
楼青茗听得全程连连颔首,几乎挑不出什么疏漏之处。
待到大家将相应的计划说完,在所有魂体中,相貌最为拔尖的贺楼研卿纳罕开口:“青茗你这传音玉简,怎么一直在震动?!现在作为少宗主的交流,都是这样繁忙了吗?”
楼青茗:……
她短暂地沉默了一下,而后开口:“太上族老误会了,这些应该与少宗主的交流无关。”
说罢,她就往传音玉简内输入灵气,将她后续尚未来得及听的贺楼郡贤的话语外放:
“凡事都要谨慎一些,不要脑子一热就开始决定,咱们在丹道王家族地内还有一部分控制修士,时间必须后移,得我们联系完人,给他们下达过下一步命令再说……”
“最近你平泽老祖还新炼制了一批法器,它们的功效是……”
贺楼郡贤的话语很多,这一开始放出来几条,听着每一条都以为是要结束了,却不想,这里面的每一条都是下一条的开始。
源源不绝,滔滔不断。
在厅室之内,贺楼源斟等人若无其事地举杯饮酒,移开视线。
他们族内的这个话唠,到底是没能绷住他高大上的皮,在小辈面前显露出了本性。
按照这讯息频率,感觉他也就比皇楼空间内,在药园结界中吹奏笛子的玉笛器灵,疯狂之度稍逊一筹。
“算了,让他先在那里说着吧,咱们继续讨论。”
“不过也确实该在临行前,与他们见上一面,多整合一部分讯息,也让他们给王家族地内能够帮得上忙的修士,打好招呼。”
“至于见面地点……”
楼青茗:“见面地点就定在这处地契上。”
“地契?哪里的地址?”
楼青茗就谦虚地笑:“刚从宗主那边买到的,五折优惠,可以用作贺楼酒庄在内域的地址。”
早在成立贺楼酒庄之初,他们就决定是在内域、外域、莽荒四野全面开花的。
结果现在,外域有了,莽荒四野有了,就连无涯小世界都有了,偏偏她这个最初始提议者的内域,一直因为扩张的速度、以及地点的选择上,没有成行。
现在这张地契的入手,可谓正是时候。
“刚好让郡贤前辈他们带上几位傀儡过来改建,顺便一起商议。”
贺楼源斟看着楼青茗放在桌面上的地契,询问:“你这份地契花了多少灵石,我们给你补上。”
楼青茗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之前在琼家发的那一大笔的横财,大家都没有问我要,那还是在盛琰前辈的帮助下获得的。这座宅子,就当我送给族内的礼物,不算太贵。就是从当时的横财里,少抽出了一点。”
至于她的乾坤石,反正相关炼材短期内也凑不到,就暂且走一步、算一步,实在不行,还有丹道王家那边可以抢。
不远处,莫辞听着他们的话语,斟酌过后没有出声。
总归师姐花得开心就行。
实在不行,他就再寻一位待飞升修士,敲敲对方的竹杠。
贺楼研卿侧首,听着桌上传音玉简中源源不断传出的贺楼郡贤的声音,半撑起额头:“我给郡贤发个信息,说下见面的事吧。”
也顺便让他少发点消息。
有话当面说,总比就这样留存到传音玉简中外放,要少丢点人,也能避免尴尬。
楼青茗赞同应声:“那便劳烦太上族老了,这自是最好不过。”
崇乾密林的贺楼结界内,贺楼郡贤从接到楼青茗的讯息开始,就处于一种被刺激后的极度唠叨状态。
贺楼郡贤是贺楼氏迄今醒来的这一众族人中,最爱唠叨的人,没有之一。
究其原因,乃是因为他曾经生活的那个时代,族内修为最高的两位太上族老,全都是高冷寡言的性子。让族内不少小辈在慕强的模仿心理下,都跟着整天端着张高冷的脸,一个月也憋不出来几句话。
那个时候,他是憋不住的,所以就成为了族内的一个另类。
后来,族内又游历归来一位太上族老,她横空出现,修为高深,人却是异常活泼,闲着没事就爱找人唠嗑,在一些细枝末节的点上,也是敏锐到不行。
他那骨子里的爱说话本性,就在她的挖掘之下,被开发了出来。
闲着没事,就会被叫过去说说话,数月不停,那段时光也是他记忆中的极度惬意与安宁。
再然后,就是骤然被围,漫天血色……
贺楼郡贤现在,虽未曾看到那位曾经高冷到带偏整个家族风向的太上族老,也没有看到那位话唠到,让整个族群更加沉默的老祖,却依旧坚信,他们两人尚且存活于世。
至于他们具体位于的地点,还不等他发散开思维,进行深入联想,就收到了贺楼研卿那边发送过来的讯息。
贺楼郡贤:……
他快速将里面的讯息浏览了一遍,提取出重点,便身形一闪,向着不远处的地牢方向而去。
“平泽前辈。”
贺楼郡贤的人尚未到,绛宫涟漪就已经率先震荡进来。
空旷的地下牢狱内,与最开始被魔族们占领此处时的外观,已经有了许多不同。这里在细节之处更加完善,防御与隔离阵法,也先后经过了多次升阶。
确保了只要有人进入到这里,不仅什么消息都发送不出去,就连外面的人想要对他们的位置进行探寻,都如蒙白雾,寻不到踪迹。
此时,贺楼平泽正与几位族人站在那座存放少年尸身的密室内,站在冰棺之前,小心地自少年体内又取出数滴血液,盛放到容器内,眸色凝重。
之前楼青茗传递给贺楼郡贤的讯息,贺楼郡贤早在第一瞬间,就给他们全体外放了一遍。
也是因此,贺楼平泽才会在生出猜想后,与几位族人一起移步过来,再进行更深一步的调查。
“有什么事?”贺楼平泽小心地在案台上,又放下几枚小碗,取出两枚瓷瓶往里面分倒血液,一边使用涟漪回应。
说话间,贺楼郡贤已经出现在密室门口,敲响大门,一位太上族老走上前去,将大门打开。
双方相互见过礼后,贺楼郡贤升起结界,快速开口:“青茗那边弄到一张柘景城宅邸的地契,据说面积足够大,位置更是事宜,可供咱们开设贺楼酒庄。现在正让咱们过去呢,对了,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贺楼平泽侧身,示意他靠近过来,温声开口:“你看看这几碗血。”
贺楼郡贤闪身凑近,只一眼,就判断出了他们对应者的身份:“这碗血液最粘稠的,应就是这位冰棺少年的;旁边微有粘稠的,则是那位琼家修士的血液;剩下这碗血液鲜红、与正常修士无异的,莫非就是王家族人的?”
与旁边两份血液相比,王家修士的血液可谓是正常到不能再正常,实在没有办法判断。
贺楼平泽颔首:“没错,你再看。”
说罢,他眼睫轻眨,便在这三枚小碗上空荡出涟漪异火,这异火在短暂的停顿后,逐渐下移。
然后密室内的众人便看到,王家修士的血液,是没有太大变化的,它只是以正常的速度沸腾、挥发,很快便干涸在了碗底,不见了踪迹。
琼家修士的血液,则是在涟漪异火的炙烤过程中,逐渐开始变色,由鲜红转为了橙红,并且这种变化,在很早之前他们做过的实验中,是很难逆转,并且恢复的。
之后,这些琼家修士的血液,便在被涟漪异火接触后,倏然燃烧,化为灰烬。
至于冰棺内少年的血液,则是从高悬在上方开始,便开始变色,其变色的速度比琼家血液的速度更快,最终转为的色泽偏向橙黄,更加清澈、透亮,就仿似是秋日里的橙色枫叶一般。
至于最后,它是尚未等绛宫涟漪正式接近,便不受控制地快速自燃起来。并且它燃烧的速度,要比前两者更快,也更加彻底。
待到火苗熄灭,它的碗底甚至连个残渣都没有留下,远比前两枚的碗底,要燃烧得更加干净与彻底。
只从其全程的表现,也能知晓后者对于他们贺楼氏的涟漪异火有多么敏.感,也有多么的……助燃。
“所以,这位虽在筑基期,却全程被保护在结界内的的少年,他的血脉等阶,肯定在琼家的血脉等阶之上。那他到底会是琴族、瑟族,还是……传闻中的圣族?”
其他人沉吟过后开口:“应该是琴瑟两族吧,只是这两个族群,具体有什么特征,我们暂时不知。圣族感觉不可能,这个族群应该不会就这样孤零零地存于外界。”
贺楼平泽颔首,半晌应下一声:“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是现在,我又发现了一种新的辨别方法。”
“什么?”
“你再看。”
贺楼郡贤干咽了一口唾沫,屏息观看。
再然后,他就看到贺楼平泽从储物装备内取出一套笔墨纸砚,倏然挥袖,在墙壁之上铺展,以他那把巨大的毛笔蘸满了一侧另外三枚碗内的血液后,在画卷之上泼墨开画。
贺楼郡贤:……
他看到这里,不甚理解,于是给旁边的同族去了一个眼神,却见她眉宇严肃,一抬胳膊又将他的脸给扭了回来:“你专心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