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明等人：……
他们迅速落地,站到方才乖宝他们消失的地方，然而接下来，无论他们如何挑衅、询问、甚至挖掘,这里状况都一如原先那般，再也没发生过之前的地动山摇,一切都仿佛做梦一般。
既明给乖宝他们传讯，在等了半天、却一直没有等到回讯以后,开口：“看来是暂时失去联系了。”
楼青蔚：“不过安全应该无虞,他们那边有窦八前辈在。”
金卷：“那现在应该怎么办？”
依依：“一边前往灵湖，一边等少宗主醒来吧，当然,挖取灵石还是咱们接下来的重点。”
至于乖宝他们，只能等楼青茗醒来以后,再根据契约确定位置。
接下来,在他们一路挖掘前进的过程中,也会遇到一些在灵石秘境内游历的修士。
但是他们在看到既明一行后，只是会目光复杂地多看楼青蔚一眼,然后就转身离开。
在又被这种奇怪的目光洗礼后，楼青蔚握着挖矿的法器铲有些纳罕：“他们为什么都看我？！是我身上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阮媚思忖了半晌后，开口：“可能是因为,你是我们中唯一一位人族的缘故吧。”
他们应该会以为,此番进入灵石秘境的资格,是楼青蔚获得的,他们这些妖修则全都是走他的关系被带进来。
阮媚越想越有道理,并将自己的想法和楼青蔚说了一遍，最后道，“应该不是坏事,就是看你能契约成功传承秘晶，应是年少有为，未来不可限量。”
楼青蔚：……
“这些人想得真多。”
就他这种俗人，怎么可能契约得了灵石秘境的铜片钥匙？！
无论他，还是茗茗，搭的都是依依的东风。
只口中虽如此说着，但心里却仍觉得不像那么一回事，只是一种直觉，说不出个所以然。
因为那那群人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疏离，有些怜悯，更多的还是许多他看不懂的……鄙夷。
楼青蔚撩起袖子擦了擦额间的灰尘，又抬头看向依依，想要得到更深一步的求证，却见依依正在专心吸取着远处的灵石矿山，狂风凛冽，飞沙走石，似乎没有听到他们的讨论。
他们自从进入灵石秘境后，运气就不算太好，一路上遇到的灵石矿山，哪怕是矿山中心纯度最高的位置，也基本都只是些中品灵石，遇到的极品灵石矿屈指而数，更遑论是灵晶。
偏偏在这座灵石秘境内，无论神识、还是灵气感应，都无法给他们在矿山判断上增加更多辅助，唯一能够依仗的，就是运气。
想想依依之前说过的上千万极品灵晶的费用，他们偶尔想想，也是觉得压力颇大，偏偏依依一直不疾不徐，这心态也是个狠人。
蓝宝还在他身侧忙碌着，闻言开口：“你管他们呢，他们不缺灵石，那是他们的，咱们缺少灵石开挖，收入囊中的就是咱们自己的。”
总是搭理别人的眼光，才是最吃不饱饭的一个。
楼青蔚想想也是，之后就不再多想，果断收回视线，将刚才的疑惑抛到脑后。
远方，远远看到这边情景、却故意绕开的一位修士与身后的契约妖修笑道：“一个人族，带上如此多的妖修一起进来，全员一起闷着头挖灵石，这些小家族培养出来的修士也真是短视。”
“没错，灵石才能挖掘多少？！眼皮子这般浅，将宝贵的时间全部耗费在挖掘上，只看到短期利益，而视秘境传承于不顾，这种人，之后的心障能否走出不提，反正短期内，难以看到大出息，无需与之为伍。”
“走吧，道不同不相为谋，咱们离他们远些。按照往年规律，他们应也就是在这里挖挖灵石，不会再有精力关注其他事了。”
“啧，确实。”
灵气充裕的暖风从远方柔软拂来，身处在隔音结界的几人，显然没有将交谈的话语传出，然而，却在侧首间，被依依全程看到了表情。
依依：……
她不动声色地看了眼下方已经重新忙碌起灵石挖掘的楼青蔚，想起以前在无涯小世界听到的传闻。
只能说，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任何人都会逐渐失去本心，变得功利，不过这与他们这群人无关罢了。
因为他们此番进来，就是来功利的。
皇楼空间内，随着时间的一点点逝去，楼青茗体内的药性逐渐消化，原本因为承受禅语结界溢出能量而受伤的经脉内腑，也终于将伤势控制住，并且有了极大的好转，不会再有性命之忧。
等楼青茗再次睁开眼帘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快两个月。
她眨了眨眼，看向周遭几乎快要将她埋起来的高.耸灵石山，哑声道：“已经这么多了？”
白幽每隔一段时间，就能与依依见上一次，因此对外面的状况了如指掌，回道：“还不算多，等秘境关闭后，咱们估计光整理并清点这些灵石，都要花费不少光阴。”
“现在外面时间过去了多久？”
“不长，才过去了不足两月，外面情况也还算平稳，茗茗你可要再多休息一段时间？”
楼青茗感受了下自己现在的状态，摇头：“无需，伤势稳住了就好。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现在出去，或者半年以后出去，都是需要慎动灵气、被你们保护的。既如此，还不如早些出去，指不定还能用并蒂涟漪，为大家提前发现灵脉线索。”
白幽颔首，见她决定好了，方才笑道：“那样也行，刚好再过几天我们就要与陶季汇合了，听说宗主让他将糯蕊玉根转交给你。”
楼青茗：……
糯蕊玉根这东西，可是吃灵石的大户。既然来了，当然是要让它一次性吃饱，也省得以后出去，再掏空她的灵石。
“灵脉，这次出去我必须要将灵脉寻到。”
就算糯蕊玉根将外壳全部脱去了，之后奇霞糯蕊的生长，需要的灵石数目也是海量，因此，灵脉的寻找迫在眉睫。
她被白幽扶着站起，感受着将宫内两朵莲花的轻轻震颤，笑道：“走吧，咱们现在就出去看看。”
*
灵石秘境南侧的灵湖，作为整个秘境内唯一与山峦地势不同的地貌带，理所当然地受到了众多修士的一致重视。
并且大多修士，都认为此处与灵石秘境的传承有关。
此时，距离秘境开放才刚过两月，这处灵湖周遭就迎来了不少修士，有人族，有妖族，就连不少植修也跟着混迹其中，在这片人迹稀少的秘境中，难得出现了数十人一齐集聚的场面。
“这座秘境的奥秘，若非与这湖有关，我就实在想不出还会有什么了？”
“确实，灵石、灵石、到处都是灵石，除了灵石以外，就没怎么有其他东西，连灵植的数目都少得可怜，无聊得好像在浪费时间。”
“若非对这座秘境的传承感兴趣，我根本就不会过来。”
“哈哈关姐知我，其实我也是，想想要在一堆灵石中间徜徉，我就感觉一阵无趣，谁手里还没有个几百座山的灵石？！也就是这里的传承据说十几次开启，都无人能斩获，才引起我那么一点的兴趣。”
“哟，你们看那边，又有人来了。”
这次过来的这群修士，是妖修与人族的混搭，众人理所当然地将目光落到里面那两位人族的身上。
“啧，是他们啊，我沿途见过，好似是小家族培养的，具体的培养方式，你们懂的。”
“不对，他们这支队伍我也曾看到过，现在里面多出了一个人。”
那是一位女修，其面容姣好，五官妩媚，周身萦有一股平和的禅意，以及让人见之忘俗的至尊之气，一照面就知其身份不凡。
只是此时，她的面色苍白，灵气虚浮，被人单手环着飞翔，显是受过重伤的模样。
“这座灵石秘境内，还存有危险？”
“你是说，那几只神出鬼没的灵兽？不应该吧，以前也没听说过它们会伤人……”
在众人的讨论间，原本正与几只灵兽测试这里灵湖水的陶季，也随之扩散神识过去看了一眼。
再然后，他就眉宇舒缓，起身笑道：“师妹来了，走，咱们一起过去看看。”
连翘闻言也不关心这里的湖水是否能够养鱼了，带上其他灵兽，就与陶季一起迎了上去。
“师妹，你怎么伤得这样重？！”
“少宗主。”
楼青茗这次不是被既明拎着后衣领飞的，而是被残波温柔的揽着腰，那感觉比被人拎着后领子、挂在空中，要舒服得多。
因此在落地后，她的心情也非常不错，与陶季笑眯眯道：“四师兄，你们到得还挺快，我这其实还好，已经不算重了。”
陶季拧眉：“这都不算重？到底怎么回事，之前我都没怎么听明白。”
楼青茗就笑：“我们之前是从四位悟道魔族的特制陷阱中逃出来的，以我这点伤势，换取离开的生机，已是非常划算，轻微得很，起码命都保住了……
“当然，此番也要多亏有此方秘境的传承秘晶，否则我们还不一定能轻易脱身。”
连翘：“无法外传消息？”
依依点头：“被绝地阵与绝空阵封住了。”
连翘：……那确实是濒死之局，只凭这寥寥几语的前置条件，就能想象得出他们之前面临的诸多危险。
陶季听完，也是后知后觉地渗出一层冷汗：“那可真是，得亏你们现在安全。”
之前连翘转达时，他只听了个梗概，现在听楼青茗这样一说，才反应过来其中的凶险。
“被困了多少年？”
“也不算多，就二十余年吧。”
陶季：……
他又询问了下楼青茗现状，之后想了想，才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将之前邹存交给他的玉盒，转交给楼青茗：“这是宗主让我转交给你的，师妹你现在的身体，可用我们帮忙？”
楼青茗摩挲了两下玉盒，也没有遮掩，而是直接将玉盒打开，大大咧咧地取出里面的糯蕊玉根，道：“无需，我这边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刚好给它化化壳。”
至于是否会有人抢夺，在秘境内肯定不会，毕竟这里修士的修为再高，也不会比那四位悟道魔族高；至于出去，以宗主的玲珑心思，定会有人在外接应，所以也无需担心。
楼青茗眯起眼睛，左右端量了一番，就选定了一处灵气丝线最为浓密的山坡，眼看着窈窈从她手腕上哧溜下去，哼唧哼唧地刨出一个坑，她轻笑一声，俯身将它接回手腕，就将糯蕊玉根放到了这个坑内。
等用凝酥蛛丝将糯蕊玉根严密地缠上以后，楼青茗就将剩余的蛛丝缠在手上，任凭糯蕊玉根疯狂地吸纳着周遭灵石的灵气，在一堆堆逐渐形成的灵石齑粉中，飞速下沉，就好像是钓鱼一般
而楼青茗则老神在在地坐在坡头上，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灵湖，似是发起呆来。
不远处，其他修士自从楼青茗他们过来以后，注意力就一直落在他们身上，也因此，将之前陶季与楼青茗的对话听了个全程。
现在眼见着楼青茗身后的修士与傀儡们，已经开始疯狂地挖掘并吸纳灵石，楼青茗却是一副对外物不为所动的清心寡欲模样，便各自在心中认为，自己已看穿了一切。
原来这才是契约了传承结晶的正主！
对嘛，这样才有他们钥匙契约者的风范！
一宗的少宗主，也不知是哪个宗门的，麾下的修士没有见识，这也怪不得她。
此人可与之相交，不过灵石秘境的最终传承，他们也多了一位竞争者。
……
在众人的眼神交流中，陆续有人与楼青茗颔首。
而面对这些善意，楼青茗也都是秉持着风度，一一颔首回去。
楼青蔚：……
他确定这群人是在歧视他，并且可以肯定，这不是他的错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在心中低语。
蛮蛮：“你问我，我问谁，快挖灵石，你管他们个锤子！”
另一边，楼青茗倒是不知自家胞弟之前都经历了什么，此时她因为不能轻易动用灵气的缘故，不能亲自加入挖掘灵石的队伍，虽有遗憾，但总体还是平和的。
她自从醒来后，就非常庆幸自己先前在天骄秘境时，收取了一整个城池的傀儡。
现在看到所有傀儡都在忙碌，她就再也感觉不到心痛，反正他们赚到的钱，最后都属于她。
她一边放着自己四指上缠绕的凝酥蛛丝，一边感受着周遭空气中的每一道灵气丝线，在心中沉吟。
经过之前二十余年的灵石灌输，楼青茗在灵气的感应上，远比一般修士都要更加敏锐。
之前依依在给他们介绍灵石秘境时，曾经说过灵石秘境的情况，灵石矿遍地，但因为周遭都是灵气，再加上秘境天然给这些灵石矿山产生的混淆，修士行于其间，很难会判断出那座矿山内的灵石品质更高，纯度更好。
所以一直以来，灵石矿的选择，修士只能全凭运气。
但自从楼青茗出来以后，却发现并非如此，这其中还是有规律可寻。
她之前已经通过与大家同行的短短几日，大概判断出了一点规律，只差等待验证。
陶季坐在楼青茗身边，逗弄了她手腕上的窈窈一会儿，方才开口：“师妹，你觉得这里的湖水能够养鱼吗？我想将这里的湖水多收取一些，回去给连翘扩建一下鱼塘，你看怎么样？！”
楼青茗将视线从湖泊的上空挪开，转而看向灵湖之下，半晌开口：“能，这里的湖水能够养鱼。”
陶季眉梢微扬，抚掌笑道：“当真？”
楼青茗颔首，她苍白的面上也跟着浮出几许笑意：“自然为真，因为这湖水下方就有鱼，并且鱼的数目还挺多。”
她这话一落，原本还或在湖边挖掘、游荡，或在湖内潜泳、泛舟的修士们，都不约而同面容一肃，留下一只耳朵倾听楼青茗与陶季的方向。
陶季不动声色捏了下她一下手指，提醒她隔墙有耳，楼青茗以眼神示意他无碍，继续道：“不信你可以下去找找，或许这里鱼的味道还会不错。”
陶季见楼青茗眼神沉稳，语气轻松，便知她另有打算，因此也不再担忧，只是抬头，看着已经噗通一声跃下灵湖的连翘，斯文笑道：“那么具体怎样捉到，就还请师妹指点。”
楼青茗也笑：“不急，我发现连翘师叔对鱼的位置感应很强烈，或许他能捉得到也不一定。”
至于是什么感应，当然是猫对鱼的天性感应。
一边说着，楼青茗一边起身，又换了个位置坐下，将底下已经快消融到底的糯蕊玉根，又换了个方向拉。
如此两次后，下面的连翘还没将鱼寻到，楼青茗就已经开始感觉无聊。
她在心中对莫辞、与佛洄禅书道：“你们说，若是待会儿我将糯蕊玉根直接丢到前面的灵湖内，是不是就不用像现在这样，过一会儿就需换个位置了。”
对此，佛洄禅书还没开口，莫辞却已笑着反问：“师姐，你是已经发现这灵湖的奥妙了吗？”
楼青茗就笑：“我不知你发现的奥妙有多少，反正我到现在为止，只发现了两处有意思的地方。其一，是就这处灵湖并不止眼前的这点。它在其他的灵石矿山下，也分布有隐藏支流，只不过我看到的区域有限，无法确定这些支流是否遍布整个灵石秘境而已；
“其二，便是这里的灵气丝线，它们确实是我这几天看到过的、所有地域中最浓密的。并且这里的灵气还并非是从地下涌入灵湖，而更像是从上空涌入灵湖。虽然这个发现，与秘境内的地势有些不成正比，看似很不合理。”
毕竟一般而言，灵湖的灵气都是由其下的灵石矿提供，但这里的上空，却是一览无余，什么都没有。
“小辞你在此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的发现吗？”
莫辞声音放低，柔软中带着惭愧：“没有了，我现在连形体都没有，实力有限，看到的哪里会有师姐多？！最多就是师姐发现的这些，我再为师姐参考参考罢了。”
楼青茗抿唇沉吟：“哦？那现阶段，你又参考出了什么？”
莫辞声音再低：“也没参考出什么。不过师姐这样聪明，想必心中已有定论，小辞想听听师姐的意见，不知师姐可方便言说？”
楼青茗敛下睫羽，看着指间的白刺玫戒指轻轻摩挲，半晌，她轻笑一声：“小辞，咱们现在已经重新相处了这么久，相信你即便心中有所顾忌，也应放下得差不多。
“你若有实力，完全无需遮掩，就算你在之前的岁月里，性格或处事上出现了偏差，也可在我面前全部展露，不用刻意维持之前的形象。我觉得，在我面前，你完全可以更加真心实意一点。”
莫辞的声音寂静了片刻，而后也是一声叹息：“瞧师姐说的，你又怎知小辞现在没有展露出真实性格？”
楼青茗扬眉，反问：“你现在的真实性格，是面对这些线索，一点看法都没有？！”
莫辞：“小辞现在的真实想法，就是享受养成师姐的乐趣，一点点地引导师姐，然后看着师姐在跌打滚爬中，一点点成长。”
楼青茗：……
莫辞：“之前每当小辞想念师姐，想到身上快结蜘蛛网时，都是靠着这种养成的幻想，支撑自己走下去的，走过接下来的漫长年月，这么一过就是十万年。
“现在小辞正在圆梦，就问师姐允不允，让不让养成，想不想我完成这个长久以来的愿望？！”
楼青茗：……
她后悔了，她闲着没事去挑什么事儿，好好地养伤扮虚弱不好吗？
“哟，连翘师叔好像寻到了鱼的方向。”楼青茗抬头看向前方，企图转移话题。
莫辞：“师姐……”
他的声音放低，语气中带着仿若看透她心思的低笑，以及一点让她熟悉的盎然打趣尾音。
楼青茗眨了眨眼，单手撑起下巴，半晌叹息：“允！自然是允！师姐怎么会不允呢？”
莫辞惊喜：“当真？我想怎么养就怎么养？”
楼青茗：……
莫辞：“好师姐，师姐你就再疼疼我……”
面对莫辞的撒娇耍赖，楼青茗捂住额头再叹，重重点头：“对，你想怎么养，就怎么养，师姐只给你养。”
莫辞轻笑出声，两人间的气氛一下子欢快起来，他声音清雅中带着些粘腻的缱绻：“那可就这么说定了，师姐你只要再寻到一枚戒指，就能再解封一层空间。届时不仅我有了形体，还能取出我为师姐准备的好些衣衫首饰、靴子腰带，全是成套的，到时师姐一定要好好穿穿看。”
楼青茗：……
想想曾经莫辞在她衣着上动不动就全套更换的疯狂兴趣癖好，她勉力维持起自己面上的笑容假面，差点就笑不出来。
一说到养成，她就猜到了之后将要面临的结果。
她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