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清芸朝着她扑过来，泣不成声：“姐姐，能见到你真好，芸儿好想你，爹娘也很想你。”
她情真意切，最重要的是，那话切中清芸心弦。
“你说爹娘？”
“姐姐，我们都没事，是姐夫救了我们，他们现在很安全”，清芸激动不已，说着还拿出一个步摇：“你看，这是娘让我交给你的。”
这支步摇是娘的贴身之物，她自然认得。
颤抖着伸手接过，清芷破涕为笑：“我就知道，你们一定没事，我就知道……”，无论何时，这个男人都不会伤害她。
她没错，他也没错。
好不容易劝着清芸回去歇下，清芷回头，看着季舒玄，心酸不已。
“舒涟……”
她正要说些什么，却被一道急切的男声打断：“王爷，京城密报！”
季舒玄点点头，对她道：“我们去看看。”
“嗯。”
萧岩带着他们来到一处隐秘的偏房，推门而入，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虽然他一身布衣，但那身影还是让人狠狠一震。
季舒玄几步过去，待看清那张脸，更是震惊的无以复加：“刘公公，怎么会是你？”，没错，此人正是先皇身边的大太监刘进忠。
与往昔风光不同的是，此刻的他衣冠散乱，形容狼狈，半点没有了曾经的气派。
那人闻声抬起头来，撑着虚弱的身子，一把抓住他的手：“平王……殿下，这，这时先皇给你的，你一定，一定不要辜负……”
他勉强从胸口拿出一个带血的黄色袋子，说了几句话，就晕死过去。
“刘公公”，清芷唤了几声，却始终不见他有反应：“来人，快传大夫。”
季舒玄却愣愣看着他，忘了反应。良久，他打开手上的袋子，从里面取出一道明黄圣旨，徐徐展开，其上一字一句，令人心悸。
“太子弑君，襄王造反，唯平王胸怀仁义，可堪大任，着传朕旨意，立平王季舒玄为太子，即皇帝位！”
这番话，几乎令人泪目。
清芷也没想到，那个严厉冷酷的男人，会在临死前留下如此一道遗诏，要传位给平王。
也许，他们都错怪他了。
“舒涟”，清芷唤了他一声，他身子一颤，才抬头看她，却已经是眼眶湿润。
其实他心中一直是在乎这位父亲的吧。
只是他的绝情，他的冷酷让他们父子越来越疏远，他一直对他怀着恨意，现在此诏书一出，他心中该是何等难受。
“呵，呵呵呵”，他笑了好几声，就在清芷担心不已的时候，他却站起身来。
“舒涟……”
“我没事”，他突然看不清，那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到底想做什么。传位给他又是什么意思。
是因为无人可传，还是以为这样做他就会感激他。
“传令下去，太子弑君造反，本王奉天命，清君侧，铲佞臣，明日起兵，攻打京都！”
一番话，掷地有声，震人心弦。
刘进忠拼死逃出来，季舒衍一定得到消息了，他必会采取行动。战事已经刻不容缓，他必须抓住先机。
萧岩自然也明白，抱拳一礼：“属下这就去传旨。”
三军开拔，将是一场恶战。
季舒玄立在帐外，一站就是一天，清芷拿着披帛给他披上，叹息一声：“怎么了，还在想那件事吗？”
那件事，指的是季慕修。
他从小渴望得到他的父爱，从渴望一步步走到仇恨，他下旨杀了母妃，纵容季舒衍，害死兄长。
如此多的恨意，岂是一道诏书就可以抵消的。
“我不会原谅他”，他没有回头，声音却比秋风还冷。
“如果是我，也不会原谅他。但是舒涟，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先皇已死，娘娘和舒玄哥哥的仇也算报了。过去已经烟消云散，仇恨也该散了。我们应该向前看。”
他终于回头看她，握住她的小手：“你说得对，可我还需要一些时间。”
“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我会陪你走出来”，她笑着点点头，将头靠在他胸口：“但是眼下，你要答应我，攻打京都，一切以自身安危为重。”
明日启程，已经很快了。
对季舒衍，不管是作为叶家女儿，还是大越百姓，她都是恨的，她也不能看着他再继续逍遥下去，毁了大越江山。
所以这一仗，已经不可避免。
“我答应你，因为我还舍不得，舍不得离开你和孩子”，季舒玄点点头，抱紧了他。
不管天下有多少阴暗，但她就像是他生命中的一道阳光，时时刻刻照亮他，温暖他。
这边，季舒衍同样也急了。
他没想到，父皇竟然还留了一道遗诏，现在那诏书落到季舒玄手里，一切都晚了。
现在他必须即刻发兵，打他个措手不及。
“参见皇上”，云峥推门而入，朝着季舒衍跪下来。
“爱卿不必多礼，朕找你来，就是想和你好好商量战事。”
云峥在对付襄王那件事中立了大功，此后也是尽心竭力辅佐他，他便渐渐打消了对他的怀疑。
“皇上，季舒玄虽然大败大梁，但此刻也是受损不少，而且他兵力不足，粮草不丰，我们却是十万大军，兵强马壮，此刻正是我们出击的好机会。臣建议皇上御驾亲征，必然势气大胜，一举歼灭平王。”
“御驾亲征？”
季舒衍皱眉，他竟然劝他御驾亲征。
御驾亲征固然可以壮大势气，可却是十分危险。
“你让朕御驾亲征，有几分把握？”
“回皇上，九分！”
“首先，敌我势力悬殊，平王绝不是我们的对手，更何况，皇上不是已经派了使臣出使漠北吗？如此，皇上何须忧心？”
季舒衍闻言，浑身一震：“你怎么知道？”，那件事他办的隐秘，并没有传出去。
“皇上，是皇后娘娘告诉臣的”，云峥不卑不亢的开口。自从那次之后，他就下旨封了曹莘为后。
可是这话却让季舒衍大为疑惑：“皇后？”，的确，这件事他确实告诉过她。
“皇后娘娘知道臣弟忠心，所以命臣来劝劝皇上，机会只有一次，请皇上不要错失良机啊。”
他抬头看了上座的男人一眼，却见他已经变了脸色。
“你先下去，容朕好好想想。”
“微臣告退！”
云峥转身走出去，微微勾起了唇角。他就是不去，他也会逼着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