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王妃已经到了……”，萧岩迈步进来，看到这幅场景，蓦地愣住。
他也没想到，曹莘小姐竟然会在这里。
与他一道来的，还有玄夜。他是作为季舒玄新招的侍卫入府的，就为了安排他去照顾曹莘。
可是未曾想，昨夜一别再见，却是此般光景。
“曹莘小姐……”，空气里一阵窒息。
曹莘看也不看他们，终于回答季舒玄的问题：“是”，她深吸一口气：“都是我自愿的。”
“太子殿下人中龙凤，我曹莘甘心跟随。”
她一字一句都像利刃一般刺着几个男人的心。
尤其是季舒玄，记忆中那个在他饥寒交迫时，为他递上一个馒头。在他丧失至亲痛苦时，陪他彻夜聊天的少女，再不复存在。
现在的她，陌生到让人不认识。
“好”，良久，他闭了闭眼，沙哑的声音吐出一个字来。
“皇兄，曹良娣，多谢相送，臣弟，一定会不辱使命，平安归来”，他看向季舒衍，笑的决绝。
然后，再不管众人目光，转身就走。
看着男人决绝的背影，曹莘脸色一变：“季舒玄！”，她大喝一声，男人却再也没有停下来。
萧岩与玄夜对视一眼，跟着转身离去。
她眼睁睁看着他们一步步离去，直到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眼眶蓦地有些湿润，她却强忍着没有让泪水落下来。
“怎么，舍不得？”
一只大手突然揽住她的肩膀，声音里满是玩味。曹莘这才回过神来，抬头看向他：“殿下说笑了，臣妾只不过是在想，他能否活着回来。”
说完，冷冽一笑，转身离去。
两个人，朝着相反的两个方向，曾经的亲人，如今的仇人。
季舒玄强压着满心怒意，走出了城门，看到停在暖阳下的一辆马车，还有那立在马车旁的女子。
“舒玄”，清芷看到他，几步朝他走过去，扑到他怀里。
“你见到曹莘了？”，她轻言出口，明显感觉到他身子一僵。
“见到了。”
她叹息一声，抱紧了他：“为了我，你会后悔吗？”
曹莘爱他太深，她们两个注定不可能共存，为了她，他放弃了与曹莘多年情谊。
每每看到他如此落寞的表情，她就难过不已。
季舒玄放开她，握着她的肩膀：“傻丫头，为了你，一切都值得。”
其实他想说的是，他从未对不起曹莘。上辈子，他把情意给了阿史那罗真，却把所有的呵护给了曹莘。
这一次，他再也不想辜负她。
“你也傻”，清芷一笑，有些心酸。
“本王若是不傻，能爱上你这个傻丫头吗？”，季舒玄跟着轻笑一声。仿佛见到她，所有郁气都消散了。
清芷看着他，知道他心中有多难受，却还这样安慰她。
如此危险的任务，季慕修毫无犹豫的把他推出去，如今出发，那个作为父亲的人，也没有相送。
虽然皇家亲情淡泊，但他心中多少还是会难过的吧。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季舒玄拉着她转身，她就明白：“我们怎么去。”
“像寻常百姓一样，走着去”，季舒玄回头看她一眼。
芷儿心思灵慧，她自然明白他的用意。如此非同寻常的时候，出处充斥着危险，尤其是他身边。
他不能确定季舒衍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就像他不能确定曹莘的目的。
所以为保万无一失，他一定要好好准备。
“妾身明白”，清芷喋声喋气的开口，又惹得人忍俊不禁。
“你这丫头……”
看到男人脸上笑意，她才缓了口气。
季舒玄遣退了所有人，带着清芷换上两件寻常百姓的破烂布衣，再整装易容之后，完全就变成了两个普通百姓。
看着他一身破破烂烂的，清芷笑的花枝乱颤：“舒玄，你这，你这打扮，哈哈。”
季舒玄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又瞥向她：“娘子嘲笑为夫之前，麻烦也看看自己的尊容如何？”
他一提醒，清芷这才想起来看向镜子。
“这算什么，本小姐曾经走南闯北，也没少这样打扮，早就习惯了。倒是平王殿下，恐怕很不习惯吧。”
清芷瘪瘪嘴，她倒不觉得这有什么，反正自己一向不在意形象。
她本是想告诉他自己身经百战，什么都见过。但她话音刚落，男人一把将她拉到怀里。
“让你受苦了，芷儿，以后不会了。”
清芷一边无奈，一边翻白眼。她是这意思吗，这男人怎么总能把问题想偏，而且还偏的让她揪心。
“季舒玄，我说的是，我经历过不少风雨，不是寻常弱女子。”
她意图解释，又被他抢过话去：“本王知道，这些年我不在你身边，你吃了太多苦头，本王会好好弥补你的。”
清芷彻底没辙，摇了摇头不再争辩。
反正不管她说什么，他都总能往那个方向上想。算了，既然如此，她倒不如坦然受着他的宠爱。
“好啊，我可记住了”，她笑笑，一把推开他：“快点，我们该走了，晚去一天，情势就危急几分。”
季舒玄挑眉：“难道我们去了情势就会好转？”
“会”，清芷突然伸手，白嫩的掌心里安静躺着一枚印章。与普通的印章一样，没什么出奇。
不过最让人吃惊的，是上面一个红色的“谢”字。
“看吧，这是我的底牌，舒玄，我知道，你的底牌可不比我小，不是吗？”，清芷毫不在意他惊诧的目光，随意开口，每个字都让人震骇。
“娘子下这么大的赌注，可不值得，为夫若是输了怎么办？”
谢家，她竟然愿意为了他赌上整个谢家。
“我相信你不会输，就算你输了，也值得。夫君都可以为妾身放弃自己的青梅竹马，我岂能不舍得。”
“更何况，从我嫁给你，而你活着出现的时候，我就不止赌上了谢家，还有，叶家！”
她将印章放到他手里，握住他的大掌。
“为了你，我不惜一切”，因为她知道，他值得。
有多少男人可以不纳妾，可以多年钟爱一人，可以为心爱之人豁出性命，更能为百姓殚精竭虑。
这个完美到让人仰望的男人，是她叶清芷永远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