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罗真!”
曹莘大喝一声,突然紧紧闭上眼:“我任凭你处置,但求你救救舒玄……”
那个“求”字,还是第一次从她口中说出来。
罗真突然觉得讽刺,一阵恨意涌上心头:“曹莘,你觉得如今,你还有资格跟本座谈条件吗?”
女子不屑的语气仿佛在嘲笑她的天真。
曹莘压抑着满心愤恨,低头看了已经昏迷的男人一眼,表情越发决绝:“你们毕竟夫妻一场……”
可是还不待她说完便被女子打断。
“笑话!”
夫妻一场,好个夫妻一场,现在她竟然还有脸来跟她说这样的话,简直可笑。那场盛大的欺骗利用,彻底毁了她的一切。
曹莘被女子身上的煞气惊住,难以回神。
“本座告诉你,这一次,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凌厉之声落下,那道黑色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刑场,只余寒风阵阵,透彻心扉。
“走!”
几人押着她的肩膀,毫不客气的迫使她往前走。而季舒玄,已经被另外两人拖住。
曹莘回头悲凉的看了男人一眼,悠悠握紧了粉拳。
云峥站在窗前,看到女子回来,朝她走过去:“人抓到了?”,不然,她身上的气息也不会这么乱。
罗真握住他的手,点点头:“当然!”
她想要做的事情,还没有做不成的。
曹莘救人之心迫切,必然准备不充分,加上自己大肆排查入境之人,她便只能减少手下人员。如此,她的实力便落了下风。
然后今夜她大肆调动人马去救火,曹莘听到动静,必然以为自己计谋得逞,失了防备。
而且将那个男人绑在刑场,那片空旷之地,曹莘只会觉得她是为了泄愤,而那里四处通达,也正有利于救人。
此时,一向自负的曹莘,必然心存侥幸前去刑场。
这,便是她设下的,瓮中捉鳖之计!
云峥点点头,拉着她坐下来:“今日也累了,好好睡一晚。”
他从不干预她的决定,不论自己做什么,他都会支持她。
罗真点点头,温柔一笑:“阿峥,相信我,很快就可以拿到解药了。”
“我相信。”
即使没拿到,也没关系。
云峥伸手,揽她入怀,胡茬在她脸上磨蹭:“真儿,我喜欢看你笑,发自真心地笑……”,而不是强颜欢笑。
她蓦的愣住,靠在他胸膛,感受着他噗通噗通的心跳声。
“好啊,等你好起来,我心情好了,自然就爱笑了”,她难得轻松的语气,让气氛一下子活跃不少。
云峥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只是在想,自己还有那个机会吗?
两人依偎在一起聊了许久,云峥见时候不早,便离开了屋子,留下她一个人对月沉思。
突然间,脑子里蓦的闪现男人气息奄奄的样子,心口又不受控制的痛起来,她双手颤抖着抚上脉搏,却发现那里跳动的越来越快。
“小蝶!”
她大喝一声,少女便快速走进来。
“阁主有何吩咐?”
“去告诉章右使,张鹤庸医乱诊,欺瞒本公主,罪无可恕,现将其捉拿归案!”
那冷冽决绝的声音令小蝶狠狠一惊。
她要抓张鹤,这是为什么?
“没听清楚吗?”
小蝶猛的回神,赶紧道:“明白了”,说完便向外走去。然而刚到门边,那道声音却再次响起来。
“张鹤是重犯,将他关到死牢天字间。”
这次,小蝶更加震惊了,天字间,那是关押重犯的地方,而且现在那里面的人是季舒玄!
难道阁主是想……
“是!”,她迈步走出去,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捉拿张鹤,再将他与季舒玄关在一起,她心中还是放不下那个人。
小蝶走了之后,罗真脸色大变,一拳重重击在桌案上,瞬间木屑四溅。然后跌跌撞撞走到镜前,看着里面那张脸,她一掌挥过去,镜子便碎了。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境,却怎么都平静不下来,这种感觉让她无法呼吸。
她一再告诉自己,她面对的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可是只要一想到季舒涟那副模样,她的心竟如针扎一般痛。
“我是无心,无心之人,亦再无情!”
她喃喃自语,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季舒涟是她的仇人,他该死!
一步步走到床边,身子蓦的软躺下来,紧紧闭上眼睛,但那张脸却循环闪现,怎么都抹不去。
她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夜半三更,才勉强睡去。
且说张鹤正睡得香甜,却突然被人撞门而入,还以为是遭了贼,却不想来的是章奇。
此人他自然是认识的,毕竟章奇一直在罗真身边。
“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公主有命,张鹤庸医乱诊,欺瞒王室,罪无可恕,现押入大牢,听候处置!”
说完,也不待他辩驳,便被两人死死按住。
他一届文弱大夫,根本没什么力气,挣扎都挣扎不了,只能任由他们押着他往死牢走。
“我可是那丫头的师父,她竟然大逆不道,连师父也不要了,天理何在,诶……”,一路上他不停嚷嚷,却没有任何一个人理会他。
很快便到了大牢,里面阵阵血腥味令人作呕,他哪里见过这阵仗。
“你们一定是抓错人了,喂……”
“进去”
狱卒开了门,一把将他丢进去,重重跌坐在地上,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散了。
“公主可怜你,让你跟着你的药箱一起去死”,其中一人突然将方方正正的箱子扔进来,正是他的药箱。
张鹤一脸莫名其妙,来人却已经走了,门锁合上的声音十分响亮。
他拍了拍自己衣袖上粘的灰尘,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一边还骂骂喋喋道:“小丫头片子,我好歹是你师父,竟敢这样对我。”
可是突然间,他的话语顿住,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因为眼前的场景,简直不能用“惊异”二字来形容了。
只见男人一丝不挂,满身伤痕还有干涸的血迹,脸颊被干枯如杂草的黑发遮住,看不清模样。
这场景别提有多诡异了。
他战战兢兢的踱着步子过去,呼吸紧绷。
心想,这人莫不是已经死了吧。直到在他面前停下,借着暗淡的烛光,他撩开了男人的头发,触及那张脏污不堪,却十分熟悉的眉眼。
“季舒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