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舒玄却在想，她们之间也该有一个了结了。
雪，像柳絮一般的雪，像芦花一般的雪，像蒲公英一般的雪在空中舞，在随风飞。空中，晶莹的雪花像轻盈的玉蝴蝶在翩翩起舞。
湖面冻结成冰，空气寒风凛冽，那个独立其中的身影仿佛一副破碎的梦境。
“你来啦……”，刑若菲回过头来，声音带着无尽的疲惫。
这样一个失去生机的她，让罗真觉得无比陌生。
“太子妃找妾身来，可是有何事吗？”，罗真走过去，在石桌上桌下来，淡淡开口。
刑若菲看了她许久，才终于开口：“我想知道，你到底是谁?”，一句话，让罗真抬起的手顿住。
她突然笑了，那笑带着讽刺和冷然。
“太子妃娘娘，你心里不是早就有答案了吗，又何必来问我呢？”
“叶清芷，你是叶清芷对不对”，她颤抖着声音开口，目光紧紧落在她脸上，可是她失望了，罗真脸上无丝毫变化。
罗真悠悠站起身来，叹息一声，摇摇头。
“你还没死，你戴了面具，你冒充了漠北公主的身份，你有预谋的来到越国，就为了报复我们，对不对？”
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自从阿史那罗真出现，所有的一切都朝着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是因为她，他们才会走到如此地步。
“错了”，罗真淡淡一笑：“叶清芷已经死了，如今的我，只是一个索命的厉鬼！”
她也没说错啊，她确实是鬼，要不是占着阿史那罗真的身体，她早已经是个孤魂野鬼了。
“你说谎！”，刑若菲不甘的大吼出声。
“对你有什么好隐瞒的，捏死你，就像踩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我有必要说谎吗？刑若菲，你们罪恶滔天，惹了天怒，是老天爷给我这个机会，让我亲手向你们讨还一切！”
她一步步逼近，刑若菲一步步后退，被她身上的戾气吓住。
“从我来到越国的第一天，我就没有哪一刻不再计划着，怎么让你们失去一切，生不如死！”
“知道吗，我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梦见叶家血流成河，梦见我的孩子凄厉的哭喊，梦见你们跪在我面前，声声忏悔！”
终于有一天，她可以发泄出自己压在心底的所有恨意，酣畅淋漓，无比痛快。
刑若菲猛的跌倒在地上，脸色煞白，震惊之后，便只剩下凄凉和绝望。
“呵呵呵，呵呵呵……刑家没了，我的孩子没了，他对我的感情也不复存在，现在我也失去了一切，你满意了吗？”
罗真在她面前蹲下来，凑近她耳边，轻声道：“满意?怎么会满意呢？我要你，余生的岁月每一天都过得生不如死。”
“其实你应该感谢我，如果不是我，你一辈子也不会发现季舒衍的真面目。”
她铲除刑家，刑若菲就失去了利用价值，季舒衍那样冷血的人，根本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待她。
她就只能在后宫孤立无援，尝尽痛苦后死去。
这就是她想要的。
“是，感谢你，让我看清了他的真面目，我也让你如愿以偿，现在每日都过得生不如死。没有亲人，没有孩子，没有丈夫，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悲戚的笑笑，刑若菲眼角落下泪来。
看着地上的女人，罗真的心一片冰冷，是这个女人毁了她，现在看到她落得如此下场，她只想说，咎由自取。
“都是报应！”，她转身就走，心口起伏不定。
等这一天等了这么久，可是到了此刻，她却并不觉得快乐，发泄之后，心里便只剩下了凄凉。
“对不起……”
一道虚弱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让罗真身子一僵。
对不起，道歉可以换回叶家上下百人的性命吗，可以让时光倒流，让她回到从前吗？
不能，根本不可能。
她并没有对刑家赶尽杀绝，刑若菲的亲人至少还活着，可是她呢，才是一无所有。
“我手上有拉他下马的证据！”
罗真闻言，终于顿住步子。
她回头，震惊的看着她：“你说什么?”
刑若菲撑着虚软的身子缓缓站起来，抬手拂去眼角的泪滴：“他为了皇位不择手段，丧失人性，既然如此，我宁愿他变成一个普通人。”
罗真以为自己听错了。
刑若菲对季舒衍的感情她很清楚，可是现在，她现在竟然要对付他?
“等到他一无所有，我愿意陪着她终老一生。”
这份深情，竟然让罗真无言以对。
“你应该知道，我不可能放过他，即使他一无所有，也不可能！”，
她要的，不止是他一无所有，还有他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我明白，他此生最爱权势，失去了权势，他就已经生不如死，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唾手可得的江山落到别人手里，这才是最大的惩罚，不是吗？”
罗真发现，自己仿佛是第一次认识她。
竟然今夜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真的让她震惊不已。
那个为了季舒衍做尽恶事的她，竟然也有这样的一面，是因为她爱的太深，是感情毁了她。
刑若菲突然朝着她跪下来，触首于地，一个，两个，三个，她不断的向她磕头。
“我对你做过的，如今都已经报应在自己身上，今日，我向你，向叶家，向你的孩子忏悔，我求你，留他一命，我什么都没有了，不能再失去他！”
见罗真没有反应，她又继续磕头，直到鲜血模糊了双眼，也不曾停下。
罗真心冷无比，冷哼一声，直接转身就走，许久才顺风飘来一道声音：“成交！”
只要有了刑若菲策应，相信很快就可以除掉季舒衍，至于到时候要不要放过他，那就看她的心意了。
听到她声音回答，刑若菲苦涩一笑，笑的泪落成行。
“季舒衍，你毁了我的一生，我便毁了你梦寐以求的江山，但可笑的是，我依然无法放下你。”
感情是这世上最剧毒的东西，一旦沾染，刻骨食髓，再也无法摆脱。
执着了十多年的人，已经成了她一辈子的痛，此生无法放下，但愿来生不要再遇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