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王妃这么说,那么本王就很好奇,叶清芸,是你什么人?”,季舒霖悠悠开口,仿佛对面的人是自己的至交好友,此刻正在闲话家常一般。
沉稳,令人看不透情绪,简直跟季舒玄如出一辙。
罗真心口一窒,果然,这件事情已经被众人看在眼里。
如此岂不是会对清芸造成伤害,而且也会成为握在季舒霖手中的一个把柄。
“你是用什么办法让她答应做这件事的”,她不答反问。
“本王答应她,会让她安然留在襄王府”,季舒霖倒也不隐瞒,爽快的回答了她的问题。
留在襄王府:“为什么?”
她脱口而出,难以理解为什么清芸会做这样的选择。
曾经她们谈起婚嫁之事,她曾说过,不想靠近皇室之人,只想找一农夫平民,一生一世一双人。
现在她却主动要求留在襄王府。
她的问题让季舒霖颇感诧异:“一个罪奴,为了活着还有什么选择吗?”
如果他不收留她,只怕她不是被折磨死,就是暴尸荒野。
“罪奴”二字如利刃一般刺入罗真心脏,鲜血淋漓。为了活着,是啊,她怎么忘记了,芸儿现在要活命都是多么困难。
“现在王妃该告诉本王,叶清芸与你的关系了吧。”
“一个故人”,她别开目光,隐瞒不了,不如如实告知。
“故人……”,想不到漠北公主竟然会与越国的叶小姐是故人,简直是匪夷所思。他点点头:“我那皇弟呢?”
“他是我的丈夫”,罗真紧紧盯着他,目光幽深:“襄王殿下,你我合作是为各取所需,如若你再触及罗真的底限,那么我会让你知道,后悔二字怎么写。”
她身上散发着一股戾气,让人震骇。
看来她是真的很在乎这两个人。冷心冷情的平王妃,竟然也会有在乎的人。
“记得上次,王妃对舒玄的态度可不似今日啊……”
“罗真也记得,襄王殿下对皇上的一片孝心”,她刻意在“孝心”二字上加重了语气,引得季舒霖一惊。
此事的刺杀事件,他也没少参与,若是季慕修知道了,他会是什么下场?
季舒霖沉吟片刻,低头饮酒,等他再抬起时,已经是一片笑意:“王妃何必生气呢,此次是本王思虑不周,本王向王妃赔罪,自罚三杯。”
他点点头,薛耀赶紧上前倒了三杯酒,他一一喝下。
“怎么样,王妃可消气了?”,他笑着问道。
罗真站起身来,抬步往外走:“叶清芸先安置在你那,我不希望她出任何事,至于季舒玄,你伤不了他!”
直到她走出去,季舒霖都没有回过神来。
“有趣”,他叹息一声,将酒杯种种放在桌上,应声而碎。
“去查,叶清芸和阿史那罗真的关系”,他沉闷开口,早已没了之前的漫不经心。
他活了十几年,还没有人敢威胁他的,这个女人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不过除了这一点,她倒还是挺厉害的。
她的心够狠,不止是对别人,更是对自己。
罗真走出酒楼的时候,朱莉已经回来了,见罗真出来,她赶紧走过去:“公主。”
罗真点点头走出去,朱莉快步跟上。
街上人群熙攘,罗真突然顿住步子:“朱莉,你可还记得,一年前本公主贪玩跑到越京,结果遇上坏人被卖到了青楼,当时,是叶家二少爷出手相救。”
她没头没脑的说了一番话,弄得朱莉也是一愣。
“公主的意思是……”,似是想到什么,她突然明白过来:“属下明白。”
“嗯”,季舒霖的人不是傻子,没那么好骗,但是谢家和冷月阁,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就算他不信,她也要让他不得不信!
突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背影,她走过去,在卖首饰的摊位前停下来,一女子以袖掩面,轻声道:“小姐,老爷让您回一趟谢家。”
罗真心头咯噔一下,大感无奈。
看来祖父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是啊,有什么事情瞒得过他老人家的双眼呢?
“我知道了”,这女子她没有见过,应该是祖父刚刚找回来的。见她点头,女子拿起一支发簪:“老板,这个多少钱?”
“小姐,二两银子……”
罗真一步步往谢府而去。
“小姐”,福伯站在门口,见她到了,赶紧迎上来。可是看向她的目光却有些复杂:“老爷在祠堂等你。”
祖父有事从来不瞒着福伯,想来他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
“福伯,祖父最近身体怎么样?”,罗真不禁开口问道。说起来,她也好些日子没来过这里了。
福伯叹息一声,欲言又止。
“怎么了?”
“小姐,老爷日日放不下你,放不下谢家,他的身体每况愈下,不好说啊……”
只有他知道,那位老人心里承受了多少煎熬。
小姐已经是叶谢两家唯一的后人了,如果再出了什么事,老爷会撑不下去的。
罗真心头一沉:“请了大夫吗?”
“大夫诊来诊去都是一个结果,老爷他,是心病”,福伯摇摇头,一想到这些年的状况,也是心中难受。
他跟了老爷一辈子,老爷曾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是老来,却眼看着一个又一个亲人死去。
“我不会让祖父担心了”,罗真叹息一声,也是心中不忍。
她何尝不明白,只是有些事情,她是非做不可,即使顾忌着祖父,她也不能放弃。
看到祠堂内那一道瘦弱的身影,罗真只觉得满目荒凉。
“祖父”,她一步步走过去,心中想着该怎么解决这件事情,毕竟要让叱咤风云一辈子的祖父满意,恐怕很难。
谢鸿却没有回头,声音是罗真没有听过的冷:“跪下。”
她心头一震,朝着他走过去,还是犹豫着跪下来,低下头:“祖父,对不起……”
要是娜珊见到她现在这幅模样,一定会十分震惊。
因为在众人面前的罗真,从来不会向任何人低头认错,除了这位老人。
她抬头看着罗列在祠堂的一个个牌位,心中酸涩不已。
“你还知道错吗?”,老人沉重的声音开口,压抑着一股怒意。要不是他找人随时留意她的情况,他都不知道她做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