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丝毫不示弱,一言一语无比坚决,带着一丝讽刺。
他的意思就是,到了越国境内,就需遵从越国礼仪,而不是漠北之人可以违背的。
“杨将军,我们公主的话也不是你一个臣子可以违背的”,叶承宁上前一步,神色冰寒。
这些人就这样来迎接公主吗?他们这样做,他们将她置于何地。
“公主殿下何必小题大做呢,不过是一面旗罢了”,杨舒看着罗真开口。皇上的意思,就是用这件事来试探一下这位公主。
没想到她竟然真的看穿了此事,还态度如此坚决,如此看来,此人当真不简单。
“承宁”,罗真抬手制止了他的话,转而上前一步淡淡一笑:“那么本公主以越国王妃之名,令你即刻取下这面旗子。”
她一挥袍袖,话语凌厉,气势尽显,让人胆寒。
她竟然直接搬出了未来的身份,是啊,两国协议在前,漠北公主嫁来越国之后便许以皇子为妻。
虽然现在还未册封,但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好一个聪明机智的女子,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就只有一个选择。若是当她是漠北公主,那么越国的规矩她自然不用守。若是当她是越国皇子之妻,他就不得不遵从她的命令。
如此心思缜密,滴水不漏,将人逼的毫无退路,当真是不一般。
这位公主疯癫多年,却一夕夺得漠北民心,被外人传的神乎其神,起初他只觉得人们误传,不甚相信,此刻才明白,传言也不尽是假的。
今日见到了她本人,才知道为何那么多人都会敬畏她了。
“臣遵旨,参见王妃”,他在她面前跪下来,行了一个大礼,身后的人也跟着跪下来行礼。
他自然不能再把她当成是漠北公主,要是那样,他今日的退让一旦传出去,越国将会颜面无存。
“起来吧”,罗真点点头,不想再看下去,抬步往前走去。
根本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曾经一心热爱的越国,竟然会与她之间夹杂着这样无限的仇恨。
天意弄人,谁也无法逃脱。
“谢王妃”,杨舒起身,命人取下了车辇上那面挂着的旗子。
叶承宁命人收拾了东西跟上去,看着那道纤细的背影,心中升起一阵敬佩。她今日一番表现,真的让人再次大开眼界。
不动声色间就将人逼得无路可退,这就是罗真公主,亦是他决心一世守护的女子。
一行人再次上路,往越国方向行去。
罗真再也没有往外面看一眼,来路遥遥,去路漫漫,再看一眼她怕自己都会受不了。
她舍不得,舍不得自己在乎的一切,舍不得那些刻入骨髓的人。
“朱莉,还有多久可以到啊”,她淡淡开口,毫无情绪一般。为什么她竟然觉得,这条路如此遥远,仿佛走不到尽头。
“公主,还有两日了”,看得出来,她很累。
“我睡一会儿,晚饭不吃了”,她点点头,缓缓闭上了眼睛,气息渐渐安静下来。
“是”,娜珊想说什么,但是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公主现在就已经如此疲惫了,以后该如何走下去呢?
走在车辇旁的叶承宁把一切都听进耳里,心中酸涩。他实在不忍看着她这样压抑着伤痛。
明明自己不快乐,为什么非要装作无事的样子。谁都看得出来,她很痛苦。
可是他什么都不能为她去做。
天色渐渐暗下来,到了两国边境的一座小城,杨舒找了一处客栈,命人准备了丰盛的食物。
坐在房间里,罗真看着饭菜,却没有什么反应。
朱莉明白她的意思,拿起银针测了测,白色的银针立马就变成了深沉黑色,预示着饭菜里有毒。
她冷冷勾起唇角,眼中一片讥屑。
他们还真是给她准备了很好的礼物啊,先是以军旗侮辱,现在有人刺杀,也不阻止。
她可不相信,越帝和舒衍不知道这件事,他们知道,却没有阻止。
心中泛起一片冷意,她笑的无比的冰冷。
看着这样的她,朱莉也隐约猜到了什么,只是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如此明目张胆。
到底是什么人出的手。
公主若是死在漠北境内,他们就可以将责任推的一干二净。届时必然传出流言,说是天佑越国,所以才会惩罚掀起战争的漠北。
而且公主背负着漠北凤命,若是殒命,漠北必然大乱。
这些阴谋算计,朱莉早已经看得清了,她只是有些心疼这个可怜的女子。远赴异国,还要面对重重危机。
“公主……”,娜珊在一旁看着,担忧开口,她虽然不细心,却也不愚蠢,知道其中的道理。
却见女子摇摇头:“只怕那些人很快就会来了,去准备吧。”
她必须提前做好准备,若是上位者的吩咐,只怕到时候杨舒也不会出手相助。
这一次,她只能靠自己。
无论如何,越国她都非去不可,而且她要留着这条命,讨回那些人欠她的一切。
“奴婢知道了”,朱莉点点头,退了出去。
今夜,绝杀。
朱莉一出了门就遇到了叶承宁,简单的说明了情况和她们的猜测之后,便匆匆离开了。
叶承宁自然也很是着急,召集了所有侍卫,守在罗真房门外,寸步不离。
早知道此行危险,却没想到那些人会这么狠,对一个女子出手。
听到外面的动静,随从不解:“大人您,为什么要提醒他们呢?”
太子殿下的命令是要这位公主在漠北境内送命,这个男子这样做,岂不是抗旨不尊。
“我虽然也不喜这位公主,但是她毕竟只是一届女流,我又岂能这样行事?今日我只是提醒,能不逃得过,就看她自己的命了。”
杨舒站在窗前,目光落在深沉的夜色里。
脑海里突然浮起男人冷峻的声音:“若是她处理不了军旗之事,便放过她,若是她解决了此事,那么这样的人来到越国,就是大患。”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恐怕此事不会顺利。
太子殿下心狠手辣他是知道的,可是这样对一个女子,还是有些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