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他以二甲进士,能够分配到这西昌来做县丞,靠的可不仅仅只是那一千贯钱。户部尚书刘观在与学子共饮之时,胡言便是注意到,刘大人的目光,一直停在另一位同窗的妻子身上。于是刘观给那位同窗下药,将其妻子,送到了刘观府上,再加上一千贯钱,才换来如今的官身,所以自然深谙此道。王婆拿着银锭,千恩万谢的走出了雅间。……“林大人为何不让本官砍了那几个狗官?”
走出满江楼,宋礼将衣袖中的银票,递还给林浩,愤愤不平道。“杀了他们三人,易如反掌,可走了一个王扒皮,又会来个周扒皮,李扒皮,唯有彻底肃清西昌风气,才是百姓的福祉,除开三家粮店,咱们并不清楚,三人在西昌府中还有何产业,一旦咱们走了,那些个鼠辈,又会靠着银子,腐蚀下一任知县,恶性循环下去,吃苦的还是百姓。”
“银票宋大人就拿着,这几日在西昌,便演出荒淫无道的模样,否则那几只老狐狸又怎会轻易上套。”
林浩娓娓道来,斩草务必除根,他隐隐有种直觉,三人不是一般的贪官,而是那种巨贪,光是抄家的银子,都能改善整个西昌民生。宋礼点了点头,他不过一介读书人,如何惩治贪官这事,还得看林浩的。……次日清晨。庐陵郡。两个衣衫褴褛与乞丐无异的年轻人,来到城墙外。守城的戍城卫皱了皱眉头,拔出佩剑:“流民不得入城,速速离开,否则别怪本官无情!”
浑人顿时恼怒,作势就要朝着腰间断了一半的朴刀抹去,却被朱高煦摁了下去。朱高煦从腰间掏出那两枚大钱,抿了抿干涸破裂的嘴唇:“官爷,我们俩不是流民,本是来庐陵做生意的,未曾想半路上遇到了贼人,身上的财帛都被劫走,一路翻山涉水,途径半月才到的庐陵,还请官爷行个方便,城中也有家族的生意,到时一定再孝敬您。”
戍城卫接过大钱,上下打量了朱高煦两人一番,朝着身后的士兵招了招手:“放行!”
戍城卫本就是没有什么油水的差事,一站就是一天,两个大钱,都能抵得上他一个月的俸禄,更何况朱高煦说后头还有好处。进了城后,朱高煦摸出那剩下的二十枚铜子,找了家面馆。两人饥不择食,一阵狼吞虎咽,顿时引来周围人嫌弃的眼神,连续干了三碗之后,朱高煦满意的打了个饱嗝,起身道:“你就在此处等我,我去去就回。”
浑人眼神中闪过一抹失落,他清楚如今这世道,先前朱高煦让其相伴,或许就是为了利用,保障安全,如今入了城,他便失去了利用价值。不过也未曾将内心的想法所表露出来,只是点了点头,自顾自的嗦着面条。朱高煦在城中一番打听,来到庐陵郡汇宝通分号前。看了看一身的打扮,内心不禁暗自生忧,如今自己这番模样,证明身份的龙佩也是弄丢,就这么进去,估计得被人扔出来。朱高煦咬了咬牙,阔步走进汇宝通,浑身难闻的恶臭味,顿时引来周围存取之人的皱眉。汇宝通小二倒是没有任何偏见,而是迎上前去:“这位客官,不知您是要存银,还是兑付银子?”
按照汇宝通的宗旨来说,哪怕顾客只存取一文钱,那也是上帝。断然不得以貌取人,一经发现,永不再用!“本……我是来兑付银子的。”
朱高煦刚欲脱口而出,却改了说辞,先前自称皇子,可是没有少吃苦头,当真是有了心理阴影。“不知道客官要兑付多少银子?”
小二脸上笑意越发浓厚,幸亏自己没有以貌取人,否则就要错过一单生意,按照汇宝通的规矩,无论存取,小二都是能够拿到一笔手续费。五文起步,上不封顶,也就意味着,哪怕面前这人只是兑付一文钱,他都能有五文钱的好处。“能不能让你们掌柜的过来。”
朱高煦接着道。先前他在应天府汇宝通往庐陵郡调拨银两之事,小二不一定清楚。“好的,请稍等。”
小二也是不恼,只要进当铺时由他招待,这笔提成便是属于他,随即朝着后堂走去。不多时,一名穿着长袍,脸上带着几分书卷气的年轻人,缓步走近外堂:“何人要见我?”
“掌柜的可知先前从应天府汇宝通分号划拨来的一千万两银票?”
朱高煦压低嗓音问道。小二顿觉无语,一千万两银票,本来还以为一桩生意上门,却未曾想到竟然是个疯子。掌柜的先是一惊,这一千万两银票确有其事,但按照书信中所说,按理两个月前就该被取走。却一直搁置,他也曾修书前往应天,得到的回应却是,静候来人,若是有消息,立即传信。掌柜的细细打量起朱高煦,突然内心一颤,连忙朝着朱高煦跪了下来:“草民,参见二殿下,有失远迎,还请二殿下莫要怪罪!”
朱高煦被弄得一头雾水,就算有画像,但他现在这副模样,与当初可谓是天壤之别,这人是如何认出的。掌柜的似乎看出朱高煦的疑惑,吩咐小二闭门谢客,随即解释道:“草民先前乃是桃源县学金融系学生,当初在那市民广场见过二殿下,如今学有所成,便被派到这汇宝通庐陵分号担任掌柜一职。”
“先去给本宫取一,两身衣裳,准备好热汤,本宫要沐浴更衣。”
既然是熟人,朱高煦便也不再客气。半个时辰后,朱高煦从内堂走了出去,除开皮肤带着稍许黝黑,身形魁梧,容貌甚伟,虽说穿的只是简单的绸缎衣裳,但却掩盖不住一身的贵气。先前那小二直接看呆了,这还是同一个人?!“给本宫支取一百万两银票,另外可有林兄的消息?”
朱高煦下意识的问道,当时林兄前往仙山求药,如今过去两月有余,应当早已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