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派出所就是重新规划以前的镇派出所,掌管着本地居民的户籍信息,只要还在这边住着的人,都能打听到现目前的住址。报上吴泽恒父亲的名字,警察们听说是二十多年没回家,也挺热心,上系统里一查,查出三个同名的。其中一个不在老镇上,是周边村里的,还有个则对不上年纪,合乎条件的便只剩一个。得到具体住址,余进向警员们道谢后领着吴泽恒前往。路上,吴泽恒心情越来越忐忑,开始耍赖,非说自己饿得站不住了,要吃点东西才肯继续走。“现在知道问心有愧,不敢见了?”
余进不留情的奚落道。吴泽恒缩头缩脑,怯懦但死倔,站在个中餐馆子门口死活不挪步。对他而言,查得到父亲的名字,至少说明父亲尚在人世,无疑是个好消息,只不过好消息有时也看以说明心态去面对。余进却残忍地泼了盆凉水,道:“我劝你还是少拖延时间,我没有太多耐心陪你磨蹭,抓紧过去看看,搞不好,住在那边的人不是你爸。”
吴泽恒面色一白。余进把话说得更透彻直白:“民警没给我们看照片,你就肯定那个人不是刚好撞名?如果你爸已经不在了,我们还得走回派出所去,我想办法找点关系,请户籍管理的民警帮忙更详细的查查。”
顿在餐馆外的男人于是动了步子,人虚心也虚,无疑更忐忑了,只是这份忐忑又和之前的忐忑不太一样。……小区的环境还不错,楼下带花园。吴泽恒四下打量着,余进能看出他对这里的满意,想来如果父母晚年住在此处,虽然多年不见儿子身前尽孝,物质上总算过得滋润。找到准确的楼层门牌号,余进上去敲门。吴泽恒仍然不敢直接露脸,便躲在后面的转角,稍稍探出目光,等候开门的人。“你是?”
开门的不是余进想象中的老头,而是个中年妇女,眉眼之间瞧不出与吴泽恒有相似之处,但他还是抱着试探的想法,向女人问道:“吴敏全是住在这里不?”
“吴敏全是我们老爹,你找他啥事?我咋没见过你呢?”
女人虽然不见得多警惕,该有的疑惑倒也有,没有直接请他进门。余进也算替吴泽恒考虑,并不回头与之交接眼神,只好向女人再次询问:“你们家有没有个叫吴泽恒的人?”
“吴泽恒啊?”
女人似乎知道这个名字,但接着却摇了摇头,回道:“吴泽恒不是我们家的,只是他爸爸刚好跟我们爸爸一个名字。”
找错人户了,不过看情况也不白来,听话里的意思女人不仅知道吴泽恒,还跟那个与父亲同名的老人认识。余进问道:“那另外那个吴敏全是住哪里呢?我是受吴泽恒的托付,过来看看他父母。”
女人表情变得诧异,随后微微皱眉,颇遗憾的感叹道:“那个没良心的家伙,还想得起家里有老娘老父亲呢……一消失就是二十几年,都以为他死外边了。”
说着,女人抬起脸,带着同情之色,娓娓道来:“那家的吴敏全已经死了,原来是跟我们住一个小区的,都是拆迁安置房嘛,因为同名他跟我们老头还比较熟。”
“那一家子命苦哦,有四个女儿,男的就一根独苗苗,结果早些年说不见就不见了,连句话都没留。老俩口这些年一直在等娃娃回来,当妈的哭瞎了,当爹的也天天愁眉苦脸的,害了一身的病。”
“遇到拆迁,本来是到该享福的时候了,分配了几套房子,还有几百万的拆迁款,没儿子也不愁养老了是不?可惜老两口搬进来不到三年,老太太想儿子怄死了,老太爷本来就没了儿,老伴一走,马上身体也挺不住了……过了两个月也跟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