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几天,没有常家人捣乱,加上县里的‘高薪’鼓励,村民们干活个顶个的卖力,工程进度相当可观。所以说,见识越少越容易满足的人,越容易获得幸福感。“其实挺悲哀的。”
岑云鹿悄然来到余进身后,有些悲天悯人的意思,缓缓道:“村里路修好之后,他们会越来越了解外面的世界,很快就会知道,他们今天以为的幸运,其实很普遍。”
同样是卖力气,工地上的小工也没什么技术含量,挣的却是他们此时‘高薪’的小两倍。余进本来刚从地里巡视完一圈,坐在地边琢磨怎么摆地气术的石头。闻言,他没什么感慨地回道:“人的幸福感本就是分阶段的,幸福只要感受到了,那就不存在虚不虚假、脆不脆弱。你以为去外面打工的人,从来不回村里?从来不向乡亲们吹嘘外面的世界?他们对外面不是一无所知,但他们现在还是这么开心,你猜是为什么?”
岑云鹿试着以自己的思维去解释,发现行不通,她无法理解,既然都知晓更广袤的天地,为什么还会因为触到冰山一角而喜出望外?“我时常感到自己的上限,从而无奈,这是因为我不知足吗?”
她问道。余进微微摇头,望着蓝天白云,散漫道:“我不懂你的内心世界,这些土里长出来的农民,也大概不如你有智慧。但被生活擦破过皮的人,都会获得一种务实的能力。”
“无论耳朵里听过多少富丽堂皇的故事,又羡慕奢望着怎样不切实际的梦,他们最在乎的始终还是自己手里真正有什么。千两白银万亩良田,拿到手里的才是真的,今天比昨天好,那就是没什么比这更值得高兴。”
一番话听得海外深造过的白富美竟然面露深思,充满知性美的一双眸子盯着虚无的空气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轻轻颔首,透彻道:“明白了,你是在说我是温室里的花朵,没经历过生活的毒打!”
余进语重心长:“嗯,孺子可教!”
岑云鹿皱起琼鼻,拍蚊子似的在他肩上来了一下,转而展颜微笑。可笑容又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种貌似惆怅的表情。“你现在忙吗?”
她轻声问道。余进听着有些低落的语气,忽然猜到她找过来的原因,不知怎么的,心头也跟着拧了一下,有那名些许的不舒服。但他没有表现出来,满不在乎道:“不忙,就是规划一下,这两块村里最大的平地该怎么用。”
岑云鹿站起身,悠悠道:“那你送送我呗……我要走了。”
果然如此!村口炸通了,她的腿也已经痊愈,怎么算,在老岩村呆了一礼拜多的她也该回城里了,毕竟她不是什么大闲人。“走吧。”
带着不祥预感兑现的不愉快,余进不动声色地拍了拍屁股,跟在岑云鹿后头往一线天走去。她的腿确实以很惊人的速度好利索了,走起路来很自然的婀娜,越看越好看。回想起这段时日天天捧着这么漂亮的大长腿,余进发现自己竟然从来没有多余的心思好好把玩过,不禁一阵懊恼,但旋即又为自己生出这样下流的念头而羞耻。地方太小,从这里到那里,实在短得很,没几步便到了尽头。刚用水泥糊上的洞门外,两台看着就很高级的汽车已经在候着岑云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