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铁心看着小院内的布局,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 定了定神,上前去轻轻地推开虚掩的柴门,迈步往里行去。 三间瓦房,正中那间还亮着灯,透过窗棂纸,模糊看到一个女子的身影,端坐在那里,好像在忙着活计。 四周静悄悄的,杨铁心来到门前,轻轻地叩打门环。 “铛铛—”屋内的人吃了一惊,“谁啊,是谁在外边?”
这个时候一般上没人过来,何况是她这个地方。 许是身在王府,出于对王府安全的绝对相信,屋里的人倒没有多想,慢慢地移步到了门前,“吱呀”一声,打开了门。 里边走出一位妇人,粗布衣衫、绢帕罩头、未施粉黛,杨铁心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正是自己寻找了十八年的妻子包惜弱。 十八年过去了,岁月仿佛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看起来也就三十岁出头的样子,依旧是当年那样的打扮,依旧是同样的居所。 包惜弱倒是吓了一跳,打开了门,却见到一个陌生的男人。强作镇定地问道:“你是什么人?来此何事?”
“我是今天在街上,摆了‘比武招亲’擂台的,贵公子赢了擂台,有些事情,我想跟你这做娘的,当面谈谈。”
杨铁心尽量压制自己激动的心情,低沉地回答道。 “天这么晚了,不是太方便吧,你是怎么进来的?要是被其他人看到了,你会有麻烦的。”
包惜弱拒绝道。 “就几句话,我说完就走。”
杨铁心坚持着。 “那...那就进屋里来吧,外边下着大雪呢,”包惜弱只好把人让进了屋内。 杨铁心进得屋来,四下打量着,他发现屋里的所有陈设,竟然跟当年在牛家村的屋里,一模一样。准确地说,桌、凳、橱、床等一应物件,不是相似,赫然就是当年的原物。 杨铁心鼻子一酸,眼泪掉了下来。这么多年了,走南闯北的,历经风霜,都不曾退缩的汉子,此刻竟然热泪盈眶。 “你...你怎么了?”
看到眼前这个沧桑的男人,这副悲伤的样子,包惜弱的心莫名的痛了一下。 杨铁心用袖子抹了抹眼泪,走到墙前,伸手从墙上取下一根生了锈的铁枪,枪尖六寸处,赫然刻着四个字“铁心杨氏”。 “本来是一对的枪,剩下一支了,而且也铁锈了,你还留着做什么?”
杨铁心平静地问道。 “什么?你说什么?”
包惜弱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 “犁头损啦,明儿叫东村张木儿加一斤半铁,打一打。”
杨铁心没有回答,反而又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包惜弱如遭雷击,瞬时瘫软在椅子上,无力的指着杨铁心问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如何会知道我丈夫,去世前一夜所说的话?”
杨铁心没有回答,走到衣橱旁,拉开柜门,从里边拿出几套青布衣衫,正是当年自己所穿的样式,看看色泽,当是新做的。 “我的衣衫够多了,一时间也穿不完的,你现在怀了身孕,也该多多休息,不要累了自己。”
“铁哥,真的是你吗?你还是找来了,我知道你死得冤屈。”
突然,本来悲伤的包惜弱,莫名的一丝惊喜。 “你终于肯来带我走吗?即便是在阴间做一对鬼夫妻,我也再不想和你分开。”
说完,就扑了上来,紧紧地抱着杨铁心,生怕他再次离去。 杨铁心轻抚着包惜弱的肩膀,“你看我是鬼吗?”
包惜弱猛地站直了身子,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从沧桑的眉眼中,依稀能看到当年的样子。“铁哥,你...你还活着。”
然后,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良久,包惜弱才止住悲声。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我当时杀出了重围受了伤,等伤好之后,再回到牛家村。就找不到你了,大嫂也不见了,只找到大哥的尸首。”
杨铁心盯着包惜弱,想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包惜弱稳定了一下情绪,挨着杨铁心坐下:“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金国的六王爷完颜洪烈,碰巧路过,杀退了那些乱兵。”
“因为我找不到你,以为你已经......大哥死了,大嫂也走散了,我怀着咱们的孩子,无处可去,就跟着金国的六王爷来到了中都。”
“后来,眼看着孩子就要出生了,那是你唯一的骨血,我想着无论如何,一定要把他生下来,养大成人,我就......我就嫁给了完颜洪烈。铁哥,我对不起你啊。”
包惜弱说完,再次泣不成声。 “那个小王爷完颜康,就是我们的孩子?”
杨铁心问道。 “嗯,”包惜弱点点头,“我什么都不想,也一直没敢告诉他真相,我只想着他能平平安安地长大,等哪一天,我要咽这口气了,再把他的身世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到东边去看看,仔细找找,别让偷药的贼人跑了”,“哐哐哐——”就在这时,外边传来一阵吆喝声,还伴随着一阵锣响。 “铁哥,这是在抓你的吗?”
包惜弱担心地看着杨铁心,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衫。 “应该不是,我们先把灯熄灭了吧,”说完,随口吹灭了灯,杨铁心知道,应该是郭默盗药被人发现了。 今夜赵王府的人,也都没有睡觉。 一个白衣公子,刚刚外出归来,完颜洪烈父子在给他接风洗尘,“灵智上人”,“千手人屠”彭连虎,“鬼门龙王”沙通天和“参山老怪”等,都相陪在座。 “千手人屠”彭连虎,正在给大家讲述着,白天“比武招亲”的事情。 “诸位,这郭靖、郭默两个小子,别看年龄不大,手底下的功夫那可是硬的很啊,尤其是那个郭默。”
“我也就纳闷了,‘江南七怪’那几个丑东西,怎么就能教出这么厉害的徒弟呢?要不是用毒,想拿下这两个小子,都不太容易啊。”
新来的白衣公子,也不管大雪天是否合适,手摇着一把折扇,漠不关心地听着这几位高谈阔论。 “欧阳公子,那两个小子,可比你还年轻十来岁啊,放眼江湖中,年轻一辈‘第一高手’的称号,你可不能拱手于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