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早晚要与大人相见,我提前说起来,也不算什么吧?”薛奇已然走到王进身旁。
态度亲昵至极!
这多少令许平有些讶异,毕竟这青年给他的第一感觉冷傲的很。
可如今在这王进身边,竟就跟个小孩子似的。
“呵呵,当年在京中的时候,你小子就不怎么听话,现如今我人都在外逃亡了,又哪里还能管得了你?”王进玩笑一声。
“如若薛兄弟是那等寡义之人,方才我等刚进许园,他就不会一眼认出戴着斗笠的你啦!更不会眨眼之间便拜俯倒地!”
韩世忠关上门,这时候也笑吟吟走过来。
“还是韩大哥明事理,讲事实。”薛奇竟然附和一声。
“滚蛋!”
王进笑骂一句,还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
看来在他们到达许园的这一个多时辰里,薛奇已经与西军这几人彼此相熟了。
“大人,我这徒弟素来性子有些直,别听他瞎扯。您面圣回来倦怠了吧?快先坐下来喝口水。”
王进说着,已然拉起许平于主位坐下,还拿起茶壶主动为他斟上一盏茶。
可以看出,他已完全融入了西军这个群体。
不仅对老种的将令执行如山,之所以对许平这么客气亲近,怕也是多怀了感激之心。
“王教头言重。”许平轻轻一笑:
“令徒全权负责许园安危,我心中放心的很,现在你这当师父的也过来了,师徒联手,又还有何人敢轻易上门领教你们师徒的枪棒啊?”
“哈哈哈!”
此言一出,满场顿时大笑起来。
气氛当时便融洽不少。
“大人谬赞。”王进也笑呵呵道:“我自己倒的确是最擅长枪棒的,不过说来惭愧,我这徒弟啊,从一开始就对枪棒之类不感兴趣。”
“哦?”许平一奇。
“他最擅长,也最喜欢用的,是劲弩。”王进解释道。
许平闻言,眼眸不由猛地一缩。
因为这令他忽而想起前晚许园门前的大混战,后来皇城司人马来到的那一幕。
有个青龙分社的帮众对皇城司出言不逊,当场便被莫名其妙的射杀了!
后来皇城司的主要首脑随张如晦走入许园的时候,正是邓元觉指给他的:
射杀那名青龙帮众的,正是眼前王进的徒弟——薛奇!
“原来是他!”许平心中震动,当时了然了:“难怪第一眼看他便这么眼熟。”
不过于心底,对这薛奇的性子与手段也有了更全面的认识。
“王大哥,在西边军营的时候,我不是听你说,你还另收了一个徒弟吗?此次重新回汴梁,你没想着再见见他?”
韩世忠听说谈起“徒弟”这回事,便不由问道。
薛奇明显有些愕然,讶异的望着王进。
意思好像在说:“我还有个师兄或者师弟?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许平听韩世忠之问,也当即竖起耳朵认真聆听起来。
因为他很清楚,他口里王进的这个徒弟,很可能便是——史进!
果然。
只听王进叹了口气道:
“唉!说起我那徒弟来,话可就长了。”
当下,便将当年如何如何得罪高俅,又如何带着老母亲连夜出逃东京城,到了史家庄,又如何与史进结缘,收他为徒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一直说到他到了老相公帐下方才戛然而止。
“哦!原来是这样。”韩世忠若有所思:“从来都只听说王大哥你有两个徒弟来着,却每每语焉不详。”
“唉!我这也是无奈之举,非是有意隐瞒啊!”
王进长长叹了口气,朝韩世忠等几个西军将士拱了拱手,跟着又满是疼惜的望了一眼薛奇:
“想我得罪了高太尉,流落到老相公帐下。
老相公肯收留我,并给予重用,这是何等的恩情?
可高太尉是何等样人,怕是你们都还不太了解。
虽然我在军中看似安稳,但难保有一天不会走漏消息,或者高太尉突然心血来潮,要彻查西军!
到那时,纵是老相公想极力相保,我又怎能忍心因为我,而让他老人家开罪了当朝权贵呢?”
此言一出,顿时满场闷闷,韩世忠等人都是气忿的低下了头。
薛奇虽未表现出来,可眼眸中也是冷芒立现!
许平则坐在那儿一直静静听着。
“所以,我这两个徒儿,我一直以来的意思,便是从此不可与他们走的太近,以免将来祸事来临,再牵连到他们。”
“原来是这样。”许平暗自点点头。
难怪这家伙跑到西军之后就再没消息,也无踪影了,史进跑到关西怎么找也找不到他。
当下便问:
“那,王教头,史大郎独自个儿跑到渭州寻你,这事儿你知道吗?”
王进苦笑一声:“自然是知道的,可就是上面我说的那样,不敢与他相认,以免牵累。”
...
“哈哈哈哈!是王教头来了吗?”
“王教头在哪儿呢?当年可让我史进兄弟找的好苦啊!”
却在这时,只听门外一声有若闷雷的声音传来。
“鲁大师,您这是干什么?”
“大人和朋友们在里面相谈呢,您不好直接闯进去。”
随着“咚咚”的踏地声越来越近,只听门外两个婢女似乎也立刻迎了上去,而且很是急切的娇呼一声。
谁知。
“什么朋友,相不相谈的?洒家来找的正是我那老朋友!”
跟着。
“你们滚开!”
“砰砰”,但听两下闷响。
便是身体撞到墙壁的声音!
当然,或许门外老鲁还收了手了,不然声音绝对不只这么点!
可是屋内众人一听动静,顿时一个个皆霍然站了起来。
尤其王进等人更是赫然变色,如临大敌!
有两名西军锐卒甚至“仓哴”一声便抽出了腰间长刀!
就连薛奇听到外面响动,此刻,也是一脸的冷芒!
“别激动、别激动,是原来咱西军的老弟兄,鲁大师。”韩世忠忙张开双臂制止他们。
“鲁大师?”
王进凝眉,大惑不解。
啥玩意?
西军里什么时候出和尚了?
许平见韩世忠一张脸涨的通红,知道他一时之间不知该从何说起。
这也难怪,他与鲁智深今天本也就算是第一次碰面,所有关于鲁智深的事迹都是从今天宴席上刚刚听来的。
急切之间,哪里能说得明白?
当时便走过去,挡在了门前:
“诸位,莫慌,是我府内的一位大师父,绝无恶意,他早年曾是老种相公帐下的一员干将,是自己人。”八壹中文網
“哦?”
王进等人听说,心下虽仍疑惑,可气氛已然是大大缓解。
那两名锐卒也慢慢送回了手中长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