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
她哭着嘶喊,拼命的伸手,想要阻止他,求他,“你停下!停下!”
可陆清时不给她半点机会,清隽的眉目冷的可怕,那份协议书,很快就彻底变成了碎屑。
飘落在她的脚下。
姜浅疯了。
疯了一样的去抓,却只抓到了一地的碎纸。
她看着那碎纸在她的指缝中,掌心里,心脏就像是碎了,全身的筋骨都在痛,痛意从四肢百骸中渗出来,那一刻,她万念俱灰,她恨不得自己已经死了。
“啊......”她肝肠寸断,喉咙里发出悲怆的哭喊,嘴唇张着,却好像一个字都不会说了。
只有泪水拼命的落下。
那是唯一能支撑着她活下去的信念啊,她好不容易让王樵签了字,为什么......
为什么......!!!
“姜浅,你听好,”陆清时呼吸不稳,英俊的五官轮廓泛着难以融化的冰冷,“这个人的器官移植,我不会接受,三天之内,你滚回m国,这辈子,我都不想再看到你。”
一件西装外套,被他扔下,兜头罩在她遍布着痕迹的身子上。
他说完这句话,大概是连一个字都不想再跟她多说,也不想再多看她一眼,直接就朝着房门口走去。
姜浅趴在地板上,呜呜的哭,拼命的朝他伸出手,想拽住他,想拽住那一点曾经把她捧在手心,守护着她年年岁岁的温暖。
可陆清时走的决绝,她连他一片衣角都没有碰到。
女孩儿赤红的泪眼凝视着他离开的背影,指甲深深又无助的扣在地上,她想说话,想求他留下,可痛到极处,她竟失了语,喉咙里只能发出难过的哭声。
身体像是用完了所有的力气,她爬不起来,爬到一半又摔下去,脑袋无力的,重重的磕在地上。
“咚”一声巨响。
陆清时也没有回头。
她趴在那里,眼神是空洞的,绝望的。
泪水流淌在地板上,无边无际的苦涩包围着她,到最后,她只能麻木的闭上眼。
……
姜浅在陆清时的卧室门口跪了一天了。
张川从厨房里拿了药去陆清时的主卧,经过姜浅的时候,看见小姑奶奶跪在那里,两只眼睛哭的像只兔子,张川叹气,“二小姐,您还是别跪在这里了,您再跪在这里,先生也不会见您的,您已经跪了一天一夜了,您要是真想让先生消气,就老老实实回m国去。”
姜浅一天一夜滴水未进,脸色苍白如纸,单薄的小身子几乎摇摇欲坠,她勉力抬眸,看见张川手上那晚黑乎乎的汤药,没什么力气的问了声,“这是什么药?”
张川握着碗的指尖微微收紧,只道,“当归,补气血的。”
姜浅垂下眼眸,灯光下,她的脸上几乎看不出任何的血色,她嘴唇艰涩的动了动,“可以把药给我吗?”
张川怔了一下。
随即明白过来她这是想借着送药进去看一看先生。
张川心里有些酸楚。
先生和二小姐一路走来,多少磨难他都看在眼里,要是放在平时他断然不会拒绝,可是现在…….
“对不起二小姐,这样没用的,就算您端进去,先生看到是您送来的,他绝不会喝的。”
张川实话实说。
姜浅身子僵硬的厉害。
跪在那里,像是失了生机和烟火气的雕像。
只有羽睫在控制不住的抖动着,想要逼退眼睛里瞬间又翻涌起来的泪意。
她指尖蓦地攥紧了自己的裙摆。
是啊,她忘了。
她那么脏。
哥哥怎么会想见她。
张川见她不再坚持,叹息着推开了陆清时的主卧。
泪水无声的流淌在她脸上。
她跪在那里,目光痴痴的望着那扇房门,她知道她没有资格靠近,只能远远的看一眼,可卧室里光影昏暗,她眼睛快哭干了,视线很模糊,她什么都看不清楚。
可随着门开的那一瞬,她听见了陆清时隐忍的,压抑着的咳嗽。
一声又一声。
但很快,那声音就重新被房门阻隔。
姜浅低着头,继续跪在那里。
齐嫂急的不得了,“哎呦,都是活祖宗,这一个不肯见,一个跪着不肯走,这样下去,两个人身体怎么撑得住啊!十七,你快想想办法啊!”
十七沉默的站在一边。
要有办法,他早就说了。
齐嫂气的打了他一下,“关键时刻,一个两个都是闷葫芦,平时先生对你们多好,你们也知道先生把浅浅看的那么重要,怎么能让浅浅去那种地方,你们做事的时候就不想想后果?!那事若真成了,浅浅一个姑娘家,这以后一辈子都毁了,你要她怎么活?!”
十七脸色紧绷,仍旧沉默,也不替自己辩解。
道理谁不懂,但他和石头更懂二小姐对先生的爱,能理解二小姐为了救先生什么都愿意牺牲的心理,说实话,从姜浅去酒店的那一刻,他心里就隐隐预见到了这事被先生发现后的后果,但他和石头都自私的希望二小姐能成功,希望先生可以活下去。
齐嫂骂不动十七,刚好佣人的红枣粥熬好了,齐嫂忙盛了一碗,边走边用勺子拌走热气,送到姜浅的身边,“浅浅,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听齐嫂的话,先把粥喝了。”
齐嫂身体肥胖,费劲的也在姜浅跟前跪下,用勺子舀了一勺,递到她嘴边,可姜浅一动不动。
她只是僵硬的跪着。
小脑袋低着,几缕发丝垂落在额前,遮不住她脸色的苍白,和那双无神空洞的眼睛。
整个人看上去,是一点生气都没有了。
像是风一来,都能随时把她吹走。
齐嫂什么时候见她这般颓丧绝望过,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握住她的手,“浅浅,齐嫂知道你难过,但身体是自己的,先生只是暂时生你的气,他那么疼你,过两天他一定就会消气的,你不要和自己过不去,听话,先喝一口粥,好不好?”
齐嫂再次把勺子递到她嘴边,殷切的看着她。
可姜浅还是没有张嘴。
她只是摇了摇头。
齐嫂待要劝,就见小姑娘干涩的嘴唇动了动,像是要说话,齐嫂忙放下勺子,凑过去听,半晌,她听见她嘶哑的声音,“齐嫂……哥哥不会原谅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