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芷佳满意了,她一直都相信自己的魅力,:“你可是答应过我,要为我做任何事的,没忘吧!赵安。”
“没忘。”
她像是高高在上的女王,踩着脚下匍匐的男人,一点点施舍,就能让男人心甘情愿做任何事。
“事办好了,我可以答应你再来一次。”
男人的脸上似高兴,又似悲伤,由于疤痕而下拉的眼尾,更像是快要哭了出来。
黎芷佳说完后,像个骄傲的孔雀,拿着柜子上的包,毫不留恋地出去了。
赵安在黎芷佳离开后,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去了浴室洗澡。
他住的地方是个大平层,没有多奢华,但也绝对不是一般人能买下来的。
可是黎芷佳看不上这样的条件,她要做的是豪门太太,而不是嫁给一个亡命之徒,每天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
更何况黎芷佳不喜欢他,也就不会担惊受怕,只会拿着他刀口舔血挣的钱挥霍。
隔着水幕,他恍惚间又见到了那个阳光温暖、花香四溢的下午。
***
“哥哥,哥哥,你来帮我抓蝴蝶呀。”
女孩软软糯糯的童音带着甜,拉着男孩的手往花丛中走。
她穿着蓬蓬裙,脚上是一双粉红色的小皮鞋,一看就知道是家人千娇百宠长大的。
小手上还带着抓碎花朵沾上的花汁,握着男孩的手,染得鲜红。
小女孩扬起脸,带着甜笑,一声又一声地喊哥哥。
······
赵安事后想想,他可能就是沦陷在这日复一日的甜里,然后沉溺其中,怎么都不能解脱。
说得好听点,他和黎芷佳算是青梅竹马吧。
虽然现在的黎芷佳可能并不这样认为,并耻于认识他。
赵安原是黎家司机赵有山的儿子,母亲生他时大出血去世,所以他从出生就生活在黎家。
一直到他记事的时候,小姐才生下来。
起初,黎总觉得他和小姐是同龄人,让他保护照顾小姐,打理小姐生活的一切琐碎。
他并不愿意,那时候他上小学,正是男孩子开始要面子的时候。
同学嘲笑他是公主身边的太监,专门伺候人。
那时候他又爱玩,不愿意将时间浪费在一个小女孩身上。所以,他经常违反他爸的叮嘱,将黎总的话不当一回事。
可是,很快他就见识到了成人世界的残酷。
记得那时候他已经上了初中,下午放学打完球,回到黎家的时候,看见他爸跪在地上给黎总擦鞋。
那时候,他不知道怎么形容,对于他来说是英雄的父亲对别人卑躬屈膝的感受,他跑过去,撞开黎总,拉起他爸,初生牛犊似的死死咬住黎旻清的手。
他爸是怎样做的呢,打了他一巴掌,当着黎旻清的面打得他半死。
事后,他瘸着腿,在床上躺了三天,期间没和他爸说过一句话。直到半夜,他挪着去上厕所,才发现父亲坐在客厅里抽烟,他赌气,厕所也不上了,回床上躺下。
他爸进来了,问他:疼不?
打的时候不疼,但不知怎么,在这句话问出后,他疼得受不了,头缩进被子里哭得停不下来。
父亲隔着被子拍了拍他,然后抱着他一起哭了。
他不明白,问:为什么。
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问的是父亲打他的原因,亦或是为什么要跪着给人擦鞋。
父亲也可能是觉得他再这样冲动不听话,顶撞了黎旻清,会有更严重的后果,所以告诉了他一些大人的生存法则。
他一夜之间被迫长大了,他不再讨厌黎芷佳,也不再顶撞黎旻清,学着掩藏情绪,做好一个雇佣之子,或者说下人之子该做的事。
慢慢相处后,他也发现黎芷佳除了娇气点,其实还挺好的,有什么都会分享给他,会甜甜地叫他哥哥,谁能拒接这样一个可爱的妹妹呢?
之后,他们一起上学,是在同一个学校,只是不同分部,他上高中,黎芷佳上初中。
是锦州有名的贵族学校。看,要不是黎芷佳她爸,他连这学校门都进不去。
学生嘛,也很爱八卦。
有同学看到他和黎芷佳进了同一个别墅群,每天形影不离,就说他们家世相当,已经定了娃娃亲,是男女朋友。
他试图解释,但没人相信。
之后谣言越传越广,更多的人知道,他也懒得解释了,何况,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是司机的儿子。
就让他们这样认为好了。
这样的谣言也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有一天,黎芷佳跑过来问他:什么青梅竹马,为什么别人都说哥哥是青梅竹马。
他不知道怎么解释,就糊弄过去,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意思。
小小的孩童,还不理解这个词的深意和人们赋予它美好的寓意,在听到哥哥这样说了,也只是开心地说:那要一直青梅竹马。
本以为日子就这样过去了,可意外总会发生在明天。
黎芷佳出落得越发漂亮,开始有男生追她,他不知怎么,也可能是很认真地记住了黎旻清的话,要保护黎芷佳,所以,凡是追黎芷佳的男生,都被他揍了。
黎芷佳不喜欢的,揍了她不会过问,但揍了她喜欢的,她就会朝他发脾气,让他滚。
他亲眼看到黎芷佳和别人亲吻,嫉妒地发狂,那一刻,他终于知道,他对黎芷佳再也不是妹妹的感情。
从一开始的麻烦,到最后朝夕相处的陪伴,对这个娇滴滴的小姐,他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
小姐怎么会和下人在一起呢?
可能是父亲发现了他的异常,知道了他的妄念,尽早地及时止损——辞职离开了黎家。
贵族学校不容易进,父亲也想过,让他转去普通高中,远离黎芷佳,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可思虑许久,为了他的教育,为了他的前途,还是不甘愿就这么放弃。
他就这样留了下来。
可贵族学校的学费,不是他这样的家庭能负担得起的。
他像是被榔头砸醒,知道了他以前有多幼稚,有多目光短浅,生活有多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