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姿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雅致古朴的床上,外面有日光从窗户倾泻进来。“咯吱。”
这时门被推开,一个年纪非常轻的小丫头端着盆子走了进来。她看到夏清姿睁开眼,快步跑进来“噗通”跪在了夏清姿床边,抽噎道:“小姐,你终于醒了,你要死死了,老爷在天之灵该多伤心……”小丫头衣着普通,头上盘着双螺髻,表情急切,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关心。即便如此,夏清姿却完全不为所动,甚至没有回应一句话,眼里除了探究就是探究。“小姐,你……你怎么了?”
小丫头见夏清姿一句话不说,不明所以的看着夏清姿。夏清姿淡漠的移开了眼:“没什么,我睡了多久了?”
说到这个,小丫头又抽噎起来:“小姐,您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了,您伤口重,一直发热,奴婢去请大夫,他们误会小姐害死将军,给护国公府蒙羞,却没一人愿意来……”夏清姿眸色微深。夏将军虽然深受百姓拥戴,但重金之下必有勇夫,不至于她重病连个大夫都不愿意给她看病。有人巴不得她死!看来,她的处境比她想象中还要复杂。小丫头看见夏清姿头上还滴血的伤口,担忧不已:“小姐,奴婢再去试试给您请大夫,奴婢就算在医馆前跪断腿……”“不用,我自己会处理。”
夏清姿抬起头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自己处理?小丫头明显的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深究夏清姿的话,赶紧行了个礼答道:“奴婢叫采玉,小姐刚回府没几天,记不住奴婢的名字也正常。”
夏清姿心思一动,这小丫头倒是给她找了个充分的理由。“府里除了你,还有什么人?”
原主从乡下回来没多久就顾着往宫里跑,府中有什么人原主自己都不知道,她在这里活就要搞清楚这里的一切。采玉摇摇头:“府里再没别人了。”
嗯?夏清姿拧眉,偌大的一个将军府,就一个下人?采玉赶紧解释:“以前老将军和少将军不常在府里,所以下人不多。”
“老将军出殡后……府里的人走的走,散的散。”
采玉越说心里越难过。“那你为什么不走?”
夏清姿问道,这才是关键。采玉再次跪了下来:“少将军对奴婢有活命之恩,所以奴婢不走。”
原主是有个哥哥。但原主在乡下住了十年,根本没见过自己亲哥哥几次,夏柒月搜对这个哥哥没任何印象。“哥哥……怎么没回来?”
那天夜里,没有任何一个亲人帮她。按道理,自己的父亲过世,子女要回来奔丧的。可奇怪的是,她那个哥哥夏卫君居然没回来主事?“听说边关有战事,少将军脱不开身……”采玉低着头,很小声的回答。夏清姿冷哼一声。恐怕是皇上不想夏家的人回来才是,没有家人在身边撑腰,皇上才把她指给那个半死的南镇王。至于南镇王……原主对他没有任何记忆,不过,依稀知道他皇上的弟弟。当然,皇帝也是不安好心,自己退婚的弃妇赐婚给别人,这不是羞辱人家么?只怕南镇王知晓自己要娶的是一个不守妇道,被人弃婚的女人,只怕觉得羞辱至极,一口气没顺过来就踏入棺材了。当然,他死她也得跟着陪葬。即便没死,她也不想嫁。热孝期是百天以内,足足三个月的时间,她总能想出一个办法的。“你起来吧,去给我打盆清水,再拿一坛烈酒,府里有没有创伤药?还有……给我找一把匕首来。”
夏清姿吩咐采玉。采玉不太确定道:“小姐你这是要自己……”“对。”
对于自己懂医这一事,夏清姿早想好了解释:“我自幼多病,在乡下学了一些医术。”
“那太好了!”
采玉不疑有他,“奴婢这就去拿。”
没让夏清姿等多久,采玉很快就把她要的东西都拿来了。夏清姿坐到铜镜前,撩开额头上的长发,对着铜镜能清楚的看到额头上那道很深的口子。也看清楚了脸上那一块黑色大疤。疤痕从额角延伸至脸颊,有掌心大小,看着像胎记,触感粗糙,表面更是疙疙瘩瘩的,看起来非常恶心。摸着大疤的触感,夏清姿拧了拧眉。采玉见她皱眉,以为她是因为外表伤心,正要开口,夏清姿已经拿起一块棉布沾了白酒给伤口消毒。白酒沾上伤口,哪怕是轻轻的,夏清姿就痛得倒抽冷气。采玉看得一阵心疼,夏清姿又将匕首也用白酒擦了一遍,用刀锋开始清理伤口。“啊——”采玉看得尖叫,语无伦次道:“小……小姐,你、你这得多痛啊……”夏清姿也被吓得差点匕首握不稳,无奈道:“你出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小姐,我还是再去请大夫来吧。”
采玉还没见过人这样血腥的医治,吓到了,也担心夏清姿医术不精,在脸上又化了一刀……夏清姿也不解释,直接开口赶人:“出去吧,我不叫你别进来。”
伤口脏东西多,有的肉也外翻发白,必须赶紧处理。“是。”
采玉虽担心,但还是出去了。夏清姿再次拿起匕首,把嵌入伤口的脏东西刮下来。“咝!”
刀碰到伤口,她眼泪就马上飙了出来。她拿起一块布咬着,狠下心一刀刀将脏东西刮下来,又将外翻发白的肉一点点割下来。整个过程没有麻药,噬骨挖心般的痛,就算是个大男人都不一定能忍下来。但她忍了一刻钟。等处理完,她的额头、脸上、脖子全冒上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处理完伤口,夏清姿把采玉拿来的金仓药粉撒在伤口上,最后再缠上纱布。除了额头伤口,她的膝盖因为长跪,和其他人的推撞,也肿得馒头高。夏清姿把白酒倒进一个碗里,将白酒点燃,直接用手掌沾了燃烧的白酒在膝盖处按揉。等手掌上的白酒燃烧完,再沾白酒反复按揉红肿的地方。反复多次,直到碗里那些白酒用尽,夏清姿的胳膊也累的抬不起来了。她又躺在床上沉沉地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嘭嘭嘭”的一阵阵巨响震耳欲聋。夏清姿悠悠转醒。她正想着发生什么事,外面传来一声娇斥:“总算开门了,再不开门,本小姐将护国公府大门给粉碎了!”
“夏清姿呢,叫她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