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临近过年了，期末考试成绩也出来了，没例外，姜妤婳依然是年级第一，许康宁这万年老二的椅子可是坐得稳稳当当。
至于程进，令姜妤婳意外的是，他居然真的考到了七百多分。
所以她很有把握，他们两个会一起去a大。
拿了通知书和寒假厚厚一本习题册就相当于完整的放假开始了。
九中抓高三抓得紧，要求寒假是要多补习两周的课程，年前一周，年后一周。
所以程进和姜妤婳两个人见面的时间也只有中午和晚饭时候，一到放假，姜妤婳就像多睡一会儿，醒来之后，通常就会收到程进发来“约饭”的消息。
姜英也没有管他们两个，姜妤婳也满十七了，程进早就成年了，自己也该有分寸了。
高三年前一周补课接近了尾声，姜妤婳和程进约好了，等他下午放学陪他吃完饭。
冬天一到年关就很冷，姜妤婳按着时间出门，脖子上围着姜英给织的围巾，手上还拎着另外一条围巾，也给程进织了一条。
姜妤婳没忍住，问姜英为什么别人家的家长知道自己孩子早恋了，肯定是发火且严肃地批评，而姜英却是对程进千般万般好，都快赶上自己亲生闺女了。
姜英给的答案是：以后多一个人爱你，我放心。
其实自己的心里也是很忐忑，之前怕她妈妈知道她和程进的事情，会很生气，但是现在看来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在九中校门外等了会儿，直到放学铃声响尽，学生们陆陆续续地走出校门，三五成群，打打闹闹。
姜妤婳在旁边侧门花坛边上等着程进出来。
她偶尔朝门口望了望。
加上有些冷了，自己就把手揣在兜里，下巴缩在围巾里，垂着眼，踱着脚，缓解寒冷。
没一会儿，跟前多了个人站在自己面前，姜妤婳认出了那双限量版a锥，眼睛一亮。
“等很久了？”程进问。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姜妤婳仰起头，吸了吸鼻子，说话有些软：“刚到。”
“嗯。”
程进刚走出校门就一眼瞄见缩在花坛边上等自己的姜妤婳，站在冷风中，偶尔还打了个喷嚏。
他牵起姜妤婳的左手往家方向走。
姜妤婳问：“我们这会儿回家吗？”
“先去趟附近超市，买点煮火锅的配菜。”程进把她的手揣进自己的校服兜里，捂热。
姜妤婳：“嗯好。”
程进住的地方是属于学区公寓，这边也有教师子女居住，所以小区门口就开了一家超市，里面东西还挺齐全，方便教师和学生家长的日常生活。
进了超市，程进在门口顺手拉了个推车，他瞥见了姜妤婳的右手上还拎着的白色纸袋子，整个手指都冻红一圈。
“你手上的袋子放储物柜？”程进问。
姜妤婳摇头，把纸袋子放进了推车里，“这样就行。”
程进：“嗯。”
他朝着姜妤婳勾了勾手，“过来，我捂着你的手。”
姜妤婳疑惑，“捂我的手干嘛，不是要买烫火锅的配菜吗？捂着还怎么挑啊。”
程进牵着她边往蔬菜生鲜区走，边解释：“随便拿点就行，许康宁那家伙不挑。”
“许康宁也要和我们一起吃吗？”姜妤婳问。
“嗯，还有他妹妹。”
“哦。”
其实在重生那天就感到有些懵，她醒来后的世界是没有发生变化，但是人际关系变得很复杂。
许康宁成了程进的哥哥，还降级了，关键是许康宁还有个妹妹。
为什么程进家在b市，偏偏来了a市。
其实这些事情于她而言，不必过于深究，只要前世的事情不要发生在程进身上，她都是可以接受，哪怕最后不能和他在一起，他只要平平安安的过完一生，她没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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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超市出来，离程进住的学区房很近，走几分钟就到了。
这挨近过年时候，小区里都挂满了红彤彤的大灯笼，张灯结彩，有了过年的氛围。
她想，程进应该不会一个人在b市过年吧，那该有多孤单。
进了门，屋里的空调开得很足，她把厚厚的棉服外套和围巾脱下来，里面穿了件灰色圆领卫衣，搭着修身的黑色裤子，显得她个子特别高。
程进很自然地给她挂在衣帽架上，然后程进给她拿了双拖鞋换上。
买来煮火锅的东西已经在她换鞋的时候，程进就一并提进了厨房。
姜妤婳还听见程进不耐烦地嚷嚷了两句：“文涵涵，坐远点，你快把电视给吃了。”
难得听见程进开一次玩笑。
一开始认为他是个冷漠的校霸，说话都嫌费劲的人，后来在一起才发现，其实程进从骨子里就是个温柔的人。
姜妤婳换好鞋，走进客厅，便看见刚程进呵斥的小女孩文涵涵，她这会儿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看。
姜妤婳瞥了眼电视里播放的。
芭比娃娃魔法城堡。
确实适合这个年龄段的小女孩。
这个叫文涵涵的小女孩，她那次在梧桐街的巷子口见过，她还嘲笑过余万良。
程进站在厨房门口，喊了声：“姜妤婳，你先自己玩儿会儿昂，我和许康宁弄火锅。”
“我帮你们吧，我可以洗菜切菜，熬火锅汤。”
闻言，姜妤婳小跑过去，看着程进，撸起袖子，边说边撩起自己的头发，抓了两下，就着手腕上的皮筋，绾成了个丸子头。
程进抓住她的两边肩膀，他女朋友怎么这么可爱，他才舍不得让她下厨房。
“行了，你去陪许康宁他妹玩儿，在客厅，别让她一直看电视。”程进安排的明明白白。
不等姜妤婳说。
程进突然低头，在她脸颊轻吻了下，很快移开，道：“乖，听话。”
姜妤婳抿抿嘴，答应：“好吧，火锅别弄太辣了，小孩子吃太辣不好。”
程进：“知道。”
程进转身进了厨房。
姜妤婳走到客厅，很自然地坐在文涵涵旁边，亲切地笑着打招呼：“涵涵你好呀。”
听见有人叫她，文涵涵扭过头，圆溜溜地大眼睛打量了一圈姜妤婳，突然说：“姐姐，我好像在哪儿见到过你。”
这句话怎么听起来很别扭。
像是撩妹的一种手段。
姜妤婳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涵涵，你忘了吗，之前你哥哥帮过我的忙，我们见过的啊，姐姐还记得涵涵穿的是水蓝色的小裙子呢。”
“啊，我想起来了。”文涵涵惊讶地说。
“看来涵涵还记得姐姐。”姜妤婳说。
突然，文涵涵从沙发上站起来，跑去程进的卧室里，拿来了一个芭比娃娃联名的粉色小书包，然后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一张照片，递到她眼前，“姐姐，这是我姑妈给我的哦。”
姜妤婳困惑，“你姑妈？”
“嗯，我姑妈，就是程进哥哥的妈妈。”文涵涵一屁股坐在她旁边，把照片往她手里塞。
姜妤婳拿过，看了看照片。
照片背景能看出是场比赛的颁奖仪式。
细看，这张照片里的女生不就是她吗？
当时主持人说话经过话筒放大，就特别大声，震耳欲聋，加上主持人还站她旁边，那会儿领奖的时候，姜妤婳就觉得右耳突然一阵耳鸣，所以拍出来的照片上，自己的眉毛眼睛都是拧着的。
姜妤婳更加疑惑，看向文涵涵，问：“嗯？怎么会有我的照片呢？”
这张照片，再仔细看看，好像是她初中参加竞赛时候拍的了。
程进怎么会有呢。
不对。
程进的妈妈怎么会有她的照片呢。
文涵涵小身板滑下沙发，然后从茶几上拿了个沙糖桔，坐回去，边扒拉桔子边说：“程进哥哥说，这是他媳妇儿。”
姜妤婳：“......”
程进真是，连小孩都说。
沙糖桔的橘子皮被扣下一小块，酸酸橘子味道溢了出来。
“姐姐，你知道媳妇儿是什么意思吗？”文涵涵专注着剥橘子皮，卯足了劲儿，扣不下来。
“啊......这......”
一时之间，姜妤婳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小孩子哪里懂得其中的意思。
看她剥桔子费劲，姜妤婳从她手上拿了过来，“我给你剥。”
文涵涵点头，仰起小脑袋继续问：“是什么意思呀？”
姜妤婳剥完桔子，给了文涵涵，然后扯了张抽纸擦手。
“就是像涵涵和你哥哥一样的关系。”
沉默了会儿，文涵涵剥了片橘子吃，含糊不清地“哦”了声。
不一会儿。
许康宁就端着火锅走到了餐桌边，放在了电磁炉上。
为了吃火锅，许康宁早就把程进卧室的桌子搬了出来。
姜妤婳见状，起身上前。
“需要帮忙吗？”
许康宁想起还在厨房切菜的程进，“不用，你陪我妹妹看会电视就行。”
这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连安排人都是一摸一样。
姜妤婳只好又坐了回去。
这会儿，文涵涵正在玩儿芭比娃娃，好像是她第一次来程进家的时候发现家里有这么女孩子的东西。
这么一看，估计是给眼前这个小女孩准备的吧。
程进和许康宁端着菜出来的时候，姜妤婳和文涵涵聊得很开心，哈哈直笑。
程进把菜放好，走过去，坐在沙发靠手边上，调侃了句：“哟，就你俩这代沟，还能聊起来。”
姜妤婳侧头，就看见围一紫色碎花围裙的程进，外套早就脱了，里面穿了件黑色卫衣，撸起袖子，白皙好看的手腕忍不住想要摸一下。
“我和涵涵同岁的啊。”姜妤婳偏不顺着他的话，仰起头，她说。
程进倾身，凑近她，嘴角带着笑：“害不害臊，嗯？”
姜妤婳闻到很大一股火锅味，拧着眉，轻轻推了下靠近的程进，“正经点。”
程进再次笑了，“好了，吃饭了。”
“嗯。”
饭桌上，鸳鸯锅里冒着咕噜噜的热气，桌面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煮火锅的食材，牛肉排骨毛肚土豆藕片。
许康宁给文涵涵戴围兜，文涵涵看见面前那盘牛肉，惊喜：“哇，有涵涵最喜欢的牛肉啊。”
她伸出筷子就要夹。
程进眼疾手快，一筷子给她打下去：“不是给你的。”
文涵涵默默收回筷子：“哦，是给你姐姐的。”
程进夹了一大堆牛肉煮了进去，就听见文涵涵的话，一脸茫然：“说什么呢？我姐？文涵涵，你是读书读傻了，许康宁什么时候成女的了？”
坐在他旁边姜妤婳憋住没笑。
她知道涵涵的意思。
只见程进筷子一放，手搭在姜妤婳的椅背上，下巴朝着许康宁抬了抬，“你做变性手术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许康宁睨了他一眼，把勺子放到涵涵面前的碗里，闲闲道：“没做过，别瞎传。”
这就奇怪了。
他想了想。
程进不太确定，扭头就追问文涵涵：“欸，我说文涵涵，你说的姐姐是谁？她吗？”
文涵涵慢条斯理地吃着许康宁给夹的火腿肠，鼓着腮帮子，点头，“嗯，姐姐说她和你的关系，就像是我和我哥哥的关系。”
程进来了小脾气，直接伸手，扒拉着文涵涵的眼皮，迫使她把眼睛睁大：“文涵涵，你睁大眼睛看清楚，她是我媳妇儿，更何况我比她都大。”
程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逗比了。
文涵涵晃了晃头，挣脱程进的手，很认真地说：“可是，姐姐说，媳妇儿的意思就是我和哥哥的意思啊。”
程进：“姐姐？”
“咳咳咳——”
姜妤婳刚咬上一块红锅里的毛肚，听到这话，一下子噎住，猛咳嗽两下。
见状，程进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吃慢点，没人跟你抢。”
然后程进继续盯文涵涵，这小家伙现在在看姜妤婳。
程进着不对劲，侧过身，眯起眼，对着自己女朋友：“姜妤婳，你真这么说的？”
姜妤婳喝了水，缓解口腔里的辣味，有点儿做贼心虚的腔调：“啊，难道不是......吗？”
“弟......弟？”还补充了句。
程进：“......”
在场的许康宁听见，笑得肩膀直颤抖，摸了摸文涵涵的小脑袋：“涵涵理解能力真厉害。”
这会儿一听，程进脸都绿了，“你俩真行，合伙欺负我。”
吃过饭，四个人窝在沙发看了会儿电视，大概快到九点的时候，许康宁带涵涵回家了，程进这地方地儿小。
把许康宁两个人送下楼之后，程进回到家就看见姜妤婳正在收拾吃完火锅的碗筷，一片狼藉。
程进上前阻拦了她，抓住她的手，她的手没有先前在超市和外面那么凉了，热和了点。
他说：“放着我一会儿洗。”
姜妤婳无奈，这么些个东西，碗筷多，要洗好久，想着收拾了，一会儿程进就不用麻烦了。
“没事，很快就收拾完了。”
程进不乐意了，眉头紧锁，拉着她在客厅沙发上坐下，电视里还放着芭比娃娃的魔法城堡。
程进从茶几上拿了个沙糖桔塞到了姜妤婳手心里，“给我剥桔子吃。”
姜妤婳脾气没来由地很好，怎么感觉他还跟个小孩子似的，“好。”
她的手很好看，瓷白纤细修长，指甲修剪很好看，指甲盖上的浅白浅白的小月牙弯弯的。
程进靠在沙发上，懒懒道：“姜妤婳，我明天一早回a市的票，咱多说会儿话。”
闻声，姜妤婳看向他，“又不是不回来了，开学就见到了啊。”
她把剥下来的桔子皮扔进垃圾桶。
程进接过桔子，掰了一半嚼着，另一半递到姜妤婳嘴边，含糊不清说：“主要是我怕你太想我了。”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姜妤婳就着他的手咬住那半桔子。
桔子汁溢出，这个还挺甜。
程进直起身，正对着她，很郑重其事地问：“快过年了，姜妤婳，有什么想要的新年礼物吗？”
也不记得这是第几次程进这么一本正经跟自己说话了。
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姜妤婳心生起了逗他的想法。
“唔......”姜妤婳很专注地想了想，摇头，“没有。”
“不行，得有一个。”程进几乎带点命令地口吻。
姜妤婳又拿了个桔子剥着，哭笑不得，“这还能强迫我啊。”
程进摁住她剥桔子的手，不让她进行下一步动作，“说一个。”
姜妤婳妥协道：“嗯，那好吧。”
她看了眼程进那双眼眸一直很期待着等着自己说一个新年礼物。
“我想要月亮。”姜妤婳说。
沉默了会儿。
忽然程进笑了，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蛋：“欸不是，姜妤婳，你这是为难我呢，月亮我上天给你摘？”
“嗯。”姜妤婳点头。
程进说：“要不你做个梦，梦里什么都有。”
这人怎么这样啊。
其实她自己就是说了个办不到的礼物，不想让他浪费钱送给自己礼物。
姜妤婳把桔子剥着吃了，故作轻松道：“你看，你非要我说一个，说了你又嫌我说的夸张了。”
程进就喜欢做一些有挑战性有难度的事情，他保证道：“行，月亮是吧，给你摘。”
姜妤婳瞥了眼墙上挂钟的时间，差不多快到十点了，该回家了，语气有点敷衍，“嗯，摘吧。”
转而又对他说：“程进，我得回家了。”
“我送你。”程进起身。
姜妤婳弯了弯眉：“好呀。”
-
深冬的外面确实是很冷。
来来往往的车辆很多，春运已经开始了，街道两旁的路灯上都挂满了红灯笼，庆祝新年。
程进骑机车送姜妤婳到了梧桐街巷子口，下了车，姜妤婳扯了扯围巾，把自己的下半张脸露出来，脸都红红的。
她吸了吸鼻子，把今天拎了一天的“袋子”递给程进，“给你的新年礼物。”
程进摘下头盔，挂到车后座上，摘下皮手套，接过，很惊喜，笑道：“是什么？”
说着就边打开袋子。
里面是条灰色的围巾。
程进掀起眼皮，挑了下眉，“你织的？”
姜妤婳摇头，实诚道：“妈妈织的。”
这时，程进瞥见了姜妤婳脖子上围着的围巾也是灰色，好像是和自己手上这条是同款，或者说是......情侣款。
程进嘴角疯狂上扬，“替我谢谢阿姨。”
姜妤婳“嗯”了声。
差不多要回家了，礼物也送了，他也该走了。
“那......程进，再见。”
正当她刚要转身的时候，程进眼疾手快立马抓住姜妤婳的胳膊，挑下眉，“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啊？”姜妤婳想了想：“没忘什么呀。”
“真的？”程进把她往自己跟前拉了下，两人距离更近一步。
一下子拉近距离，让姜妤婳呼吸一滞。
她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借着路灯的微弱亮光，他正好背着光，暖黄色的光从背后钻过来。
程进确定长得很俊朗帅气，眸色似点墨，眼皮薄到能看到血丝，缀着颗淡淡的妖痣。薄薄的嘴唇，最重要是右耳那颗银色耳钉，忽闪忽闪。
姜妤婳动了动唇，想了下，勾着笑意：“程进，新年快乐。”
“这还没过年呢，就新年快乐了。”程进失笑，敲了敲她脑门，再次收紧手，使了点劲儿。
姜妤婳直接撞上了他的胸膛。
“提前说嘛。”
她微微仰着头，能看见程进的喉结和下巴，心脏一跳。
程进低着头，附在她左耳边，呼出的热气萦绕在她耳畔，低压着嗓子：“姜妤婳，你是不是跟我装傻呢。”
姜妤婳垂在身侧的手忽然抓紧自己的棉衣角，提醒自己保持镇定，手抵了抵他的胸膛，身体往后挪了挪，“没有啊，程进我真要回去了啊。”
“唔，程进，你......”
下一秒，程进低头，贴近了她的薄唇，喉咙发哑，咬着字句。
“别不好意思，我主动的，姐姐。”